《[刀剑乱舞]皮这一下很开心》归途何在

3、第一个故事

　　“俺哪敢做那样伤天害理的事！这刀真是从林子里捡出来的。那老林子说是前朝末帝被北边匈奴给掳了去，后来一家子都被整死了就埋在那嘎达。当时俺追着兔子猛一抬头就看见一片金灿灿的瓦，俺想着，怕不是闹鬼了啊，这家伙谁敢进去！赶快反身就跑，谁知道怎么也走不出去，兜兜转转都快活生生饿死了，干脆眼一闭心一横推开门就闯了进去。那家伙，老大一片宫殿，大红的柱子大红的墙，油绿油绿的花草遍地都是。俺溜着墙边进去，就见屋里头影影绰绰有抹红色，爬门放上看除了这刀啥也没！俺一时贪心，就进去拿了……一拿出来那宫殿也好，花草也好，围墙也好，统统都不见了！俺就站在老林子外面，面前是只死的都干瘪了的兔子！”

　　“小哥儿！小哥儿你信俺！好歹您把这刀收了吧，俺这想找大师来除魔也摸不着庙门儿啊！多少给几个大子儿，当俺没白跑一样就成，行不？”

　　眼见参客大差不差没什么隐瞒，药研想了想老板交代收货的金额，痛快的对他说道：“故事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就算我信了。看在你说了这么半天的份儿上，五十两，不能更多了！就这个数我们还要搭进去不知道多少才能请来大师，万一要是位厉害人物说不得还要闹出人命。你要不愿意就去别家试试吧，看人不把你捆进衙门。”

　　参客哆嗦了一下，磨磨唧唧又蹭了一会，药研不耐之下拉开大门：“五十五两，要么您就留着等那公主来找您玩儿吧！”

　　“别！五十五两就五十五两！您是我大爷！”

　　货银两讫，参客揣着一大包铜子儿大摇大摆就离开了古玩店，药研则拿起一直安静呆在那里的短刀找个架子直接摆了出来。

　　什么？请大师？请什么大师！那参客一看就是常年说谎说惯了的，这刀是真货，一看就是倭国上好刀工的手艺。倭国一向自诩是明国附属，每当明国新皇登基都会派遣使搜罗一堆东西跑来换上一纸诏书和数不尽的瓷器丝绸以及图书典籍。刀剑便是长期进贡的一项重要内容，献刀不但代表着臣服，也隐隐有着展示力量的含义在里面，所以在明国乃至前朝皇帝的私库中来自于倭国的刀剑不在少数。刀也许真是他捡的，更可能是抢的！前面那些什么怪谈什么公主绝绝对对是讲出来忽悠人哒！那群和尚啥也不用做，找块干净地方一蹲稀里糊涂念一通就是二十两银子入账，怎么不干脆去劫道！

　　少年眯起眼算了算转手卖掉这刀自己能分多少红利，立刻又把刀取下来拆解开好一番保养，重新装回去再翻出一块缎子铺在刀架下面一供，原本就华丽非凡的短刀立刻颜值又飙升了好几个台阶。

　　“总觉得它哪里有点眼熟呢，嘛嘛，算了。今天打烊后带些什么回去给弟弟们呢？一期哥和小叔叔也该回来了吧……”

　　元娘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坐在一处博古架上，四周是各种各样的古董文玩。大约经营店铺的人不大懂风雅之事，只管规规矩矩整整齐齐的把各色货物统统摆出来，一点也不讲究它们之间的色泽与韵律。天青色的磁盘边上放了个黑釉陶罐，古墨旁边居然堆了好几个杂耍陶俑，最令人发指的屋脚一边放着青花折枝水缸，另一边竟然大喇喇的放了个大小差不多的汝窑大缸。要不是摆的着实整齐干净，这屋子简直就不能看！

　　她摸了摸胸口，轻飘飘从架子上落下来。一个黑发紫眸的少年坐在柜台后面认认真真的研读一本……吔？《百家姓》？看他那板正的架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什么珍贵孤本。元娘好奇的飘到他背后，没看错，这个穿着一身大红嫁衣的少女确实足不沾地飘飘忽忽的透过少年的肩膀看着书本上清晰的大字：赵钱孙李周吴郑王……明明是小童识字用的启蒙书嘛！

　　就是这个人唤醒了一直沉睡的自己吗？她伸手戳戳少年脑后扎得整整齐齐的圆包包，开心的看着对方伸手挠了挠后脑勺。

　　“欸？你看不见我吗？那么也听不见喽？好无聊啊！和人家说话嘛~”红衣少女飘了几圈停下来趴在桌案边，大大的眼睛转来转去盯着少年漂亮的眸子：“好可惜啊……”

　　药研忽然觉得身边有微风拂过，脑后的头发似乎也被什么东西碰了碰，他伸手抓抓后脑勺，瞥了一眼刚刚打开通风的窗户，暗自寻思是不是该提醒老板拨款换窗纱了呢？才糊上没多久就透风透得厉害，不如改成更实惠的高丽纸！虽然后者黄黄的没有软纱好看，可是人还是得讲究使用才好。

　　元娘从趴在桌案上改成坐在桌案上，每当少年在草纸上写错字的时候她都会坏心的戳一戳他的脑门，虽然这样的机会很少，但他一脸茫然竖起手指揉眉心的样子看上去真可爱！

　　“既然你不能和我说话，那我就和你说好啦~总有一天你能看见我的，对吧？要不然那么多人，为什么只有你能唤醒我呢？”她身上重绢精心缝制的大红嫁衣层层叠叠，随着少女轻盈的动作荡开一片红色的涟漪。胸口挂着璎珞和金锁，还有金黄色的小镜子，她一动就会发出清脆的响声——当然，这声音……也只有少女自己能听见。

　　她仔细检阅了一番“领地”，终于脚踏实地的落在古玩店青砖铺就的地面上。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最后才彻底安静，伸出一根指头按在药研背后博古架上，把一件球形楠木把件儿揉得满架子乱滚。

　　少女清澈的眸子漾出一丝阴霾：“真的……很寂寞啊……”

　　古玩店的老板是个胆小的胖子，按理说他这个胆量是不应该干这一行的，可这祖传的铺子也不能就这么关张，也就有一天没一天的坚持下来了。自从招了一个倭国来的勤快小哥当学徒以后，他更是彻底放手，不到日上中天绝对不会出现在店里。要不是这个名字怪怪的小哥需要吃饭，店铺也需要有人换班，他简直就想干脆蹲在家里不要出来了，反正万能的小学徒能把任何事都处理妥当，没错，是任、何、事！

　　“我说药哥儿啊~好好好，药研小哥，别瞪我了。那什么，今天有啥买卖上门儿吗？”老板挺着能装下一整个药研的肚子慢吞吞迈过门槛走进来，一边喘气一边费力的把自己塞进太师椅里，大门外面的早餐铺子都已经撤得干干净净，各种汤面和卤肉的味道重新飘荡起来。

　　真是个不愁吃的地方。药研想。

　　他一边走神，一边维持着脸上一板正经的表情指了指供在显眼位置上的短刀：“早上收的，短刀，真货，倭国上等刀工的作品，估计是从前朝皇帝宫廷里出来的，天下大乱的时候谁也说不准皇家有多少东西流入民间。五十五两，怎么样？”

　　老板揉了揉眯眯眼，努力把它们从黄豆瞪到桂圆大小：“我瞅瞅！”

　　药研麻溜的取下刀递给他，老板接过来凑近仔细看了几遍，然后竖起大拇指：“要说锻刀，倭国确实有几把刷子。这刀真漂亮，可惜是土里出来的，还见过血。看形制像是女子的压衣刀，不过总有些纨绔浪荡子喜欢这种香艳东西，好出手好出手，少不了你的这个！”

　　他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冲少年做了个搓手指的动作，后者嘴角的弧度立刻上扬起来。

　　老板扒着八仙桌把自己从椅子里“拔”出来，笑眯眯的刚想对药研说什么，他那双小眼睛立刻瞪得比刚才还要大，脸色也瞬间煞白。

　　“脚脚脚脚脚脚印！女子的脚印！”

　　不大的房间里好似有什么阴冷的东西躲在角落窥视者站着的两个人，凉意像一双小手顺着脚踝向上蔓延。青砖铺就的地面上密密麻麻都是脚印。足迹颜色不深，也不长，足弓的地方浅浅的缺了一块，一看就是个身姿轻盈的少女曾经在这里欢快地跑来跑去。

　　古玩店老板的脸都快青了，他刚想两眼一翻昏死过去，就听冷静的学徒低低说道：“早上街对面的羊汤西施进来了一趟，我叫了一碗羊汤给卖东西的顾客吃……你能不能别疑神疑鬼的吓唬自己？”

　　“欸？原来是这样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闹鬼了呢，古玩店嘛，总会有些怪谈之类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药研：“……”怪谈什么的，根本就是不可能是真的，老板总是喜欢自己吓自己，真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