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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蔺天刑(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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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无欢回到自己的房间,嘴角是抑制不住上扬的笑意,随即想到自身处境,笑意才淡了几分。
泪氏一族,日渐式微,早就不是她认识的泪氏了,她又该以何种身份回归?只怕会打乱他们原本的生活秩序,而那个哭包,又该以什么态度对待她呢?
她离开的太久了,这里已经没有她留下的痕迹,相关记忆也逐渐模糊,相反,另一个世界,充斥着她的记忆与人生。
从初入异世被人所救的拘谨,到后来的八面玲珑,哪一步不是自己的血与汗打拼出来的,才有现在这般风光。
能回去那便回去吧,不该打扰他们的生活。
泪无欢折身回了桌前饮了一杯茶水,平复心中翻涌的杂思。
另一边,玉离经也在旁敲侧击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原来皇儒尊驾年少时曾与泪氏一族有过婚约,岂料途中生变,缔结婚约的另一方泪氏家族镝长女泪水光外出历练时不幸殒命,尸骨无存,这场婚约便由此不了了之,皇儒因此备受打击,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走出来,此后诛魔平乱世之心,不乏有泪水光的原因。
尸骨无存吗?
玉离经若有所思,这个泪无欢出现的时机也颇为微妙,周身气度丝毫不逊皇儒尊驾,光靠外表是无法判断一个人的年龄,毕竟像这种习得一个境界青春永驻的修道者不在少数但从言行举止中不难看出她的为人,嗯……
泪无欢似无事发生,仍和往常一样协助众人对敌,她不止会魅术,精神领域也是她所擅长,凭此帮了不少忙。
八卦中心的人都表现自如,其他人又怎可能紧抓不放。
战争无止境,近战本就不是她的强项,法器也在渡劫中损的七七八八,她只能以言语挑逗刺激对方,外加精神方面的攻击,以便寻找破绽,及拖延时间,这种手段并不是对谁都有效,偶尔也有失手的时候。
泪无欢避之不及,一掌正中心口,身体顺着力道如断线风筝般向后坠去,及时被人接住稳住身形,一股真元源源不断自背后传至全身,心口处的创伤得已缓解,还未来得及道谢,耳边就响起怒气冲冲的声音,紧随而来的是红白相间的身影在眼前掠过,再次与人战成一团。
是那个哭包,泪无欢捂着心口的手缓缓放下,那次渡劫还是伤了她的根本,导致她只能发挥出不足七成的实力,也无法器傍身,才会给人一种实力一般的感觉,现在的她确实是实力一般,虽不至于拖后腿,但,这样很不爽啊。
看着面前战局,泪无欢红唇一抿,不觉收紧手中握扇力度。
原本打算互不相认,但眼下,看来是不行了。
战局了,众人退,淬心殿上众人皆发表了一通言论,皇儒挨个询问了一遍众人伤势,众人受宠若惊,直到到泪无欢这里才略有停顿,对上泪无欢含笑的眸子,话到嘴边突然卡了壳。
玉离经极有眼色拉着还未反应过来的司卫云忘归寻了个由头离开了,其他人随即也反应过来,依次寻了由头离去,殿中顿时只剩泪无欢和皇儒。
看着众人这番举动,泪无欢眉微挑,折扇轻敲掌心。
泪无欢含笑问:“尊驾还有话要与我说吗?若问伤势,当时有尊驾护我,已无大碍。”虽是问,却也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皇儒:“…………”都说完了让我问虾米!?
“我只是一个过客,尊驾大可不必反正心上。”
皇儒皱眉,“你说什么?”
“尊驾的眼神我看过很多,我只是泪无欢,合欢宗之主,与尊驾心中所念之人是否天差地别?”泪无欢又是一声反问,未等答话,便轻笑了一声,“这份渺茫的执着,是否该放下了呢?”
皇儒神情微变,身上陡然爆发的气息,让泪无欢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面上仍无惧色。
“她在另一个世界或许还过的不错,两个人无法再产生交集,那么再执着下去的意义,又在何处呢?”
“谁跟你说这些的?”皇儒脸上一沉,眼里酝酿着一场被压制的狂风暴雨。
“你啊,尊驾的眼睛告诉我的,那里隐藏的情绪是骗不了人的,何况是我。”
“…………”
万千情绪,最终化为一声长叹,皇儒看上去有几分颓废和疲惫。
泪无欢识趣的没再刺激对方,寻了理由退下,转身出殿门,打开的折扇半掩面容,却掩不住上扬的嘴角,愉悦地眯起了眼,出殿之际泪无欢停顿了一下,也没有回身,似是才想起了什么才补充了一句。
“突然想起来,我久远前,也有个哭包朋友,在他面前,似乎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他,尊驾会比他差吗?”说完也不等回话,脚步加快了几分离开了淬心殿。
殿内有一瞬的死寂,随即爆发,一声怒不可遏的声音似乎要将整个淬心殿掀翻。
“泪水光!耍我很好玩吗?!!”
还未走远的众人也听到了这声怒吼,不约而同地看着从淬心殿出来,脸色从容、款款而来的泪无欢,神情一肃。
原来……是真的。
“我非有意期瞒,只是泪水光早在久远前那场混战中便已经死了,现在只有合欢宗之主泪无欢,你明白吗?这一切都回不去了。”
再次被找上,对方一副要来算账的气势,让泪无欢又忍不住勾了勾唇,只是,现在已是物是人非,很多东西都回不去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泪无欢幽幽一叹,脸上没了平日慵懒从容的笑意,多了一分怅然,“时间见证了人心多变,而我在你最重要的时候却缺席了,你亦不在我身边,那次际遇祸福相依,失去了你,给予了我新生,从此世上只有泪无欢,再无泪水光,我们的人生,从此不再交集,年少的记忆,不妨当成一场痴梦。”
“…………”皇儒觉得自挑明身份后,每次与泪无欢会面,都在挑战他快爆发的神经,偏偏又说不过对方,多年不见,口舌上功夫,比之当年,更是翻了几十倍。
皇儒深吸一口气,还是努力让自己气息平稳地吐出一句话,“你要离开?要去哪里?”
“自然是我该去之地,大哭包你要的泪水光,又不是我泪无欢,我留下来作甚?”泪无欢无奈一笑。
说起来,合欢宗就算她不在,也不可能乱了阵脚,有那几个长老,和她最得意器重的弟子在,完全无后顾之忧,至于大哭包,她好像没想象中那么情薄,年少的记忆,不去翻动还好,一翻则时常涌入脑海,原来她也一直在自欺欺人,只是大哭包会接受现在的她吗?
合欢宗在世人眼中从来都不是什么正经门派,以色侍人修炼,她没加入门派前是这样的,加入后,发现了合欢宗除了与人双修,还有精神幻术方面的天赋,只是从没被人挖掘出来,当她下定决心要正合欢宗名声时,直至实现,那又是漫长又曲折的过程,好几次都快撑不住的时候,年少的记忆,居然成为了她唯一的慰藉与动力。
这里可不是那个世界,偏见与事实,是她无法扭转的。
收回思绪,看着对面气哼哼臭着张脸的皇儒,泪无欢就是一笑。
“管你是泪水光还是泪无欢,回来了就不要走了!德风古道不差你这口饭,你以为外面还有什么好去处?乱七八糟的还不如在德风古道待着省心,你那些顾虑也一并省下吧!我看谁敢饶舌?!”
气哼哼说了一通,难得把泪无欢听愣了。
回神后的泪无欢笑的眼微弯,展开折扇轻轻一扇,“那泪无欢,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谁都没有想到,命运的交错,一触即离。
他赶到时,还是晚了,耳边似乎还有泪无欢的无奈叹息,以及一句话。
“大哭包,我要走了,你不要再哭了。”
再听,似乎什么也没有。
满天的雷光中,泪无欢带着战争的阴谋者一同消弭于世间。
一场战争,便如此措不及防地结束了,苦境又恢复了安宁。
最无法接受的,就是皇儒,失而复得,短的就像一场梦,那些逗弄的话语,仿佛就在昨日。
他是被故意支开的,其他人也不例外,那雷来势汹汹,看起来并不简单,不知道泪无欢是怎么招来的,竟不管不顾与敌同归于尽,他好像有点明白泪无欢是怎么回来的,现在估计也回去了,只是,待在这里不好吗?没任何征兆的就回去了,可恶!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皇儒深深觉得自己受到欺骗,越想越气越想哭,侠儒贴心递了一方手帕,挨了皇儒一眼刀。
侠儒不忍心再看皇儒一天天在生气和被气哭之间反复横跳,于是试图开解对方,分析泪无欢离开的原因,“或许事发突然,是她本人也没有预料到的事,发现时已晚,只能以这种方式离开。”
皇儒听进去了,没那么想哭了,可还是好气哦。“就算是这样,说一声也不行吗?!非得瞒着我们所有人!”
侠儒有点不确定地说,“大概……是怕老大哭吧,不会放她离开。”
闻言皇儒又瞪了侠儒一眼,不耐烦地赶人,“哭哭哭,谁爱哭哭去,你不用在为她开脱,你快走,看到你都烦!”
侠儒悻悻离开,觉得自己分析的没毛病,所以老大应该听进去了吧?
另一边,闭关养伤数年的泪无欢才恢复了些元气,正如侠儒所推测的那样,这是不可控的因素,她不小心用大哭包度了个劫,还成功了,这大半功劳还得多亏被她拉下水的家伙,承担了她近一半的天雷,才得以渡劫成功,而那家伙,也在天雷中成了飞灰。
至于大哭包,泪无欢有点心虚,都能想象出他现在暴跳如雷,反复被气哭了模样,可惜她无缘再见了。
情缘虽好,但她可不想再这样遭雷劈了,能少被劈就少被劈吧,而她现在短时间渡了两次劫,下一次估计又是很久以后了,对此她只能对皇儒说声抱歉了。
她在合欢宗修养,花了很多年才又恢复了七八成,宗主之位也在期间被她传给了一直栽培看好的弟子,一切井然有序。
泪无欢恢复自由之身,自然不可能再在合欢宗耗着,开始游山玩水,哦不,是历练,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好苗子,可以打包送去合欢宗。
她在此期间,还真找到一些不错的苗子,联系了宗门让人带走,也不免招惹了几朵桃花,皆被她常年追随在身侧的一朵黑桃花给一一掐了,说到这个她就头疼,经过她渡劫一事,黑桃花更是对她寸步不离。
婉拒直拒都无效,黑桃花身份也不简单,她更不好做过分了。
正在她头疼之际,宗门发来消息,有个自称是她多年好友的人找她,非见她不可。
泪无欢虽有几分疑惑,但也还是回了宗门,黑桃花亦寸步不离地跟来了。
见到在会客厅与宗主和几位长老交谈甚欢的人时,泪无欢瞳孔一缩,整个人顿时僵在原地。
大哭包怎么来了?!
似有所感,皇儒转头就看见了一脸难以置信愣在原地的泪无欢,心里突然有扳回一局的快感。
“好久不见了。”
黑桃花察觉到二人气氛不对劲,立即上前几步不动声色将还没缓过来的泪无欢护在了身后。
这一举动很难让人忽视,皇儒突然产生一种危机感,难道是因为这个男人才一定要回来的?
心中顿时酸涩难当与之相比,他哪里差了?!
等泪无欢回神后,便是这火花四溅的场面,头更疼了,这是因她逃避之念产生的代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