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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问奈何(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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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所在之处正是我的归莘园,除了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它还是老样子,这一点我觉得很奇怪,我这是睡了多久,这些家具摆设上才会积这么厚的灰,我的记忆也停留在那场梦里,再往前,就不记得了,这似乎比积灰还更奇怪,二者相加,再看不出点猫腻我就是傻的。
不用多想,肯定是问瑾遗对我的记忆做了什么手脚,或许正是因为我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他又因为某些原因没有灭口,降而求其次地对我记忆动手脚,我觉得这很有可能,当然,事情的真相还是要找到问瑾遗才能知道。
我又试了试武功,我的功体没有被锁,身上除了记忆有问题,几乎挑不出其他异样。
说来说去还是要出去一趟。
既然要出门,家里的那些积灰,也只是随便收拾了一番,带了一些换洗衣物,与日常用品,就出门了。
我出了归莘园,并没有急着去找问瑾遗,而是去找我的好友,那个与我志(臭)同(味)道(相)合(投)的老朋友慕药师。
循着记忆中的路线我去他的居处,所见一片荒凉,和我的归莘园比起来,这里就是一片废墟,看起来就是很久都没住人了,慕少艾他是搬家了吗?怎么也不知会我一声。
我又去找了几个好友,结果有好些都和慕少艾的情况差不多,废了极大心力才找到已经退隐的绯羽怨姬,才发现她居然和孟白云在一起了。
这不是重点,绯羽怨姬看到我时也很惊讶,我听完她的话后更加惊讶,我已失踪数百年,而慕少艾早在几十年前代替羽人非獍死于鬼梁天下之手,我那些‘搬家’不知去向的好友,也大多如同这般淹没在时间长流中。
我的记忆果然是有所缺失,缺的就是数百年的记忆,我完全不记得这百年间发生了什么,与慕少艾的相会,恍如隔日,让我很难相信过了这么多年。
绯羽怨姬察觉出我的异样,询问我的情况,又检查了一下我的身体,并没有发现不妥,我不打算将这些事告诉她,我的到来,已经打扰到他们的退隐生活,何必再将他们推入红尘。
告别绯羽怨姬后,我这才开始找问瑾遗。
不过梦就是梦,我所打听到的消息,无一例外的都是问瑾遗早已身亡,而我作为他平日最亲近的人,消失数百年,再次出现,很难不引起他人注意,短短时间内,我复出的消息,就在武林中闹得人尽皆知。
各种试探或拉拢的势力络绎不绝,我头疼地应付着,虽然这也是我计划中的一部分,但我没想到人会来的这么勤快,一波接着一波。
试探我,我现在知道的或许都还没有他们的多,拉拢我?抱歉,不是什么势力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拉拢到我的,全员颜值平均分不过关,想拉拢到我,想都不要想,这是我复出后新结识的朋友,幽梦楼之主告诉我的,我也很认同这点,若连赏心悦目都做不到,又如何能做到身心投入呢?这也是我一直都没有加入各方势力的原因,之前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问瑾遗身上,我要花很大精力与时间去照顾他,而后者,就是我现在的观点。
我没有答应任何一方势力,虽然明面上我还是站正道这边多一点,谁让那些反派颜值普遍不过关呢?
我都在台面上蹦跶这么久了,为什么对我记忆动手脚的人还没出现?难道是我猜错了吗?
我认识的那些医者好友中,只有步香尘发现了点什么,可就是不肯与我直说,遮遮掩掩的,还说什么有时不知道远比知道的好,不如就把现在当做是重生,一切重新开始。
放下,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我若能放下,就不会有如今的复出了。
或许,我只是因为抱着那么一丝侥幸,所以才一直坚持着,无论结果如何,只要见到那人一面,别足够了。
现在是什么背景?厄祸之乱刚平息,但整个武林并没有平静多久,就又有新的恶势力拔地而起。
苦境果然不愧是苦境,名副其实。
我一边感叹着,看着路边摊前来来往往的人群,将杯中品质尚且只能入口的茶水一饮而尽,就付了茶钱,起身融入人群中。
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鼻尖突然嗅到一股糕点特有的甜香,心下微动,我的视线随着香味寻去,找到了那家铺子。
但我的视线并没有在精致可爱的糕点上停留太久,而是停留在站在糕点铺里买糕点的黑衣青年身上。
他有着一副极好的相貌,周身气质与这糕点铺格格不入,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硬生生要站在一起,可看他那认真喜爱的神情,并不似作伪。
或许是我的视线太过直接热烈,盯的太久,那青年皱了皱眉,向我看来,眼里同样是陌生的神情,很显然,我们两个都是第一次见面,但这不打紧,因为很快,我就让这种陌生不复存在。
这次,接近他的原因,并不是我动了心,而是他身上,有一种我熟悉的气息,让我这段时间,没有头绪的思绪,终于抓到了一丝思绪。
我有预感,这次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这个黑衣青年名为荧祸,住在阴阳双途川。
他比我想象中喜爱吃甜食,还喜欢自己亲手制作糕点让他人品尝,我尝过一次后,就已经绝了尝第二次的心,甜,实在是太甜了,我吃的哪是糕点,分明就是满口糖。
对甜食其实我也颇有研究,我认为甜味能给人带来舌尖上的愉悦,洗去浑身疲惫。
而荧祸的糕点,根本就是在摧毁人的味蕾,让人对甜食产生绝望感,比如说我,现在就是那个人。
我委婉地告诉他糕点不仅仅只是突出甜味,其他也很重要。
他却告诉我,他做糕点,就是做给他最尊敬喜爱的那个人吃,那人喜欢他的糕点。
我就想问,那个人他的舌头还好吗?
期间,我也去了几次阴阳双途川,正如荧祸所言,这里只有他一人住。
即使有时找他人不在,我也不会贸然进入查找我想要的信息,这里处处,我都看到有他生活过的痕迹,这证明我方向没选错,那他和荧祸又是什么关系?听荧祸每每谈及时的口吻,应该是父子吧?
但他们长相,除了好看,没有半点相似之处,所以荧祸应该只是问瑾遗收养的义子。
这次我来阴阳双途川找荧祸,却没有看见他,明明是他让我来这里,却又为何没见到人?难道是被什么事绊住了手脚?
我这样想着,皱起的眉,又逐渐松开。
我就再这里等一会儿吧。
我这样想着,身后突然出现一道身影。
“冷夜无常断生离,罪问枯骨葬西风。”诗号响起的瞬间,那人撑着一把白纸伞,不过几息,就已经到了我跟前。
我下意识后退了几步,保持一定距离,略带几分戒备看向对方。
当对方抬起伞面,露出那张面若嫡仙的容颜,我呼吸不由一滞。
面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问瑾遗。
他果然没死,我苦苦寻了他这么久,他今天终于出现了。
“好久不见,织鹤。”他嘴角浮现一抹淡淡笑意,那丝笑意,却不达眼底。
“你果然没死,问瑾遗。”我脸上虽然稳住,心里除了复杂,还有一丝紧张。
正在见着了,我又想起那个该死的梦,心里有点发虚。
他直视着我的眼睛,直到我快受不了的时候才将视线移至他处。
“天不让我死,又有谁能收走我的命,还有,我现在的名字叫问奈何。”问瑾遗声音依旧平静,眼睛看向我身后的房屋。
“这里,你不该来。”
他又改名字了?……等等,我为什么要说又?
我心里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放在心上 。
“我为何不能来?你管的也太宽了吧?”没和他对视,那种压迫感也消失了不少,同时,想起荧祸和他的关系,底气也回来了。
问奈何捂着嘴咳了几声原本偏白的脸色,此时更显苍白,“……咳咳…咳…你的心性,不适合出现在我的计划里,荧祸有他的路要走,你干预不得。”
原来是为荧祸而来,我妨碍到他了,如果没有妨碍到他,他大概是不会出现在我面前吧?不过,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他的身体还是没有好转的迹象,
收起心里那一丝丝难受,我问出了此行目的。
“你的计划,我也没兴趣加入,我只是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你有对我做过什么吧?”
刚刚到来的荧祸冷不丁听到了这句话,整个人僵在原地。
荧祸:“…………”他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只是没想到,别姑娘居然会和……他有这样的牵扯。
“什么?”问奈何眉微微皱起,又低低咳了几声。
“难道不是你?”观他神情,好像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但他总该知道一些吧?
看他苍白的脸色,我已失追问下去的兴致。
“你总该不是一无所知,算了,不问了,看你的样子,没有按时吃药吧?就算我不在,我的药方,你难道会不知道?”
问奈何突然说:“荧祸。”
“嗯?”我转过身,就看见在不远处,不知站了多久的荧祸。
荧祸见被发现,这才走了过来,对问奈何恭敬地唤了一声,语气难掩喜色,之后才是我。
问奈何没有再待下去的意思,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不要做一些无谓举动,你自何处来,便会何处去吧。”
语毕,问奈何转身离去,不过几息,身形消散。
荧祸想挽留都来不及,脸上难掩失落。
我安慰了一番荧祸,问奈何对荧祸态度冷淡,也在我的意料之内,要是有一天他突然热情起来,那才叫奇了。
荧祸忍不住问我,语气带着几分被欺瞒的怒气。
“你又没问我,而且,你不也一样没和我说吗?”
在这种事情上纠缠没什么意义,所以我准备离开了,既然他不希望我插手,那我离开就好了。
临走之际荧祸没忍住问我。
“你和问奈何……”
“老相识。”好字差点脱口而出,幸好我刹住了,“他不希望我与你再接触,所以我们以后还是少见面吧 。”
我没再管荧祸会怎么想,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