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杀》淳于歌

1、第 1 章 男生女生

　　“七月六号是周六，就定在那天吧，刚好我在家。”许剑扭头看了一眼母亲，窗外的路灯只照亮了她的眼睛，她那微微颤抖的嘴唇隐没在黑暗里。
　　察觉到母亲的犹豫和恐惧，许剑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母亲身子一抖，但没有收回手，在许剑持续的目光注视下，像是妥协似的，终于点了点头。
　　许剑等待已久的另一只手在墙上的日历上用红色笔在“6”字上画了一个圈。
　　如同完成了一件极其庄严的事，许剑伸手在那个“6”字上摸了摸，扭头对母亲说：“妈，别害怕。”
　　母亲的眼眶红了，泪水在路灯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微弱的光，她压低声音，好像怕吵醒谁，说：“梦梦，记得我跟你说过的。”
　　许剑扯出一个笑，但在黑暗里母亲看不分明，“放心吧，我还要读大学，还要给妈买好房子住呢。”

　　早上六点，天已经大亮了，阳光洒进窗户，把木头餐桌照得暖暖的，窗外的鸟叫声十分热闹。
　　德斯正蜷缩在餐桌上晒太阳，橘黄色的毛和金色的阳光融为一体。
　　“下去，臭烘烘的，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养这个。人都没吃的，哪还有多的给它！”许志强昨天难得没有喝酒，今天早上起得早，这会儿正怒气冲冲盯着在厨房忙碌的妻子，吼道：“做个早饭都这么慢腾腾的，讨打是不是！”
　　冯丽云条件反射地脖子一缩，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翻炒的动作带起肋下的一阵疼痛，两天前许志强的那一脚仍让她感觉得到当时的疼痛。硬邦邦的鞋底磕在肋骨上，所幸骨头没断。

　　德斯抬头看见下楼的许剑，冲她撒娇地“喵”了一声。许剑抱起猫，摸摸它的头以示安慰，向父亲露出一个无声的冷笑，许志强正背对着他开电视。
　　但很快他转过身来，看见许剑胸前那松垮的衣服下，隐隐约约露出的女孩渐渐成熟的标志，目光闪烁着，移到了她的腿上。
　　许剑胃里一阵恶心，快速走到一边，躲过父亲的目光，把德斯放到外面的小院子里，冲母亲喊道：“我去学校了。”
　　冯丽云冲窗外喊道：“拿点吃的走吧！”
　　“不了。”许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许志强哼了一声：“管她吃不吃，饿死正好。”

　　早自习六点半开始，许剑几乎是踩着铃声冲进了教室。
　　班上几个同学看见她，都露出嘲讽的笑。
　　坐在前排的男生捂着嘴轻声说了一句：“死变态。”
　　许剑听见了，但没有停住脚步，走到最后面单独的一张桌子后坐下，拿出书来自顾看着。

　　班主任还没来，几个同学立刻交头接耳起来。
　　“还穿得跟个男生似的，又想去勾搭哪个女生呢。”
　　“肖华歌就是被她骗了，现在落得个转学的下场。”
　　“听说她小学初中一直都是去男厕所呢，”一个女生发出一阵怪笑，“也不嫌害臊。”
　　“要我说就该让她转校，一想到她在班上我就觉得恶心……”

　　但议论很快停止了，楼道里传来班主任唐清的脚步声。
　　唐清走进教室，一眼看见许剑坐在后排，不由得露出欣慰的笑容。
　　“过两天举行一次年级模拟考，大家准备一下。不算特别正式的考试，就是看看最近一段时间大家的学习情况。但还是要好好复习，为了鼓励大家，这次模拟考年级前三名有奖金。”唐清说完，把目光投向许剑。
　　下面一片哀嚎，只有许剑安静地用淡淡的笑回应了唐老师期望的目光。
　　但她其实完全不在意，现在什么事情都不重要了，唯独有一件事重重地压在她的心头，一想起来心跳还是忍不住有些加快。

　　“早饭过后是升旗仪式，大家吃完饭就去操场集合。”唐清说完这句就走出教室，早已等在外头的语文老师立刻进来了，看见许剑便露出不满的神色，肖华歌是他最喜欢的学生。
　　许剑早已习以为常，但看着身旁曾经的课桌在地上留下的浅浅的印记，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许剑念出课本上的文字，随即烦躁地翻到了下一页。

　　阳光有些刺眼，许剑一手撑住头，看着地上自己被拉长变形的影子失了神。
　　过去十几年的记忆忽然如洪水一般从那阴影里冒出来，流进脑子里，挡也挡不住。
　　听母亲说，那是一个冬天的晚上。那天雪很大，积雪没过了脚脖子，在冷风的呼号里，婴儿的啼哭十分响亮。

　　是个小短篇，我尽量每天更一章。发现了点bug，已经修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