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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栀子含露团香雪 ...

  •   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天还没有亮,窗外的梅树上就传来喜鹊的叫声。
      在浓密的绿叶间,长长地闪着紫色光的喜鹊的翎羽依稀可见。
      来替我着装打扮的陈妈妈说那是喜兆,是“喜上眉梢”。她笑盈盈的替我描眉涂脂。
      窗外的阳光照进房里,也照亮了坐在梳妆台前的不安分的扭动着身子的少女。
      “陈妈妈,你就不能快一点啊,我要赶紧出去呢。”我心里还惦记着我扣在瓦罐下的那几只小蛐蛐呢。
      夏夜的蛐蛐声那么清脆悠长,我守株待兔,才在草丛中得了那么几只而已。
      栀子花也开了,空气中有很浓的栀子的香气。
      “栀奴,不许淘气。”娘的声音蓦然在身后响起,也不知道娘什么时候进来的。
      “知道了。”娘常说端庄和静娴是女子的第一要务。唉,怎么做女子就有这么多的麻烦呢。
      “收拾好了随娘出去吧,你爹爹和贤表哥都在等着了。”
      因为没有别的亲人,参加我的及笄礼的只有家里人了。
      “你大姊特意着人给你带来了一件礼物,祝贺你成人呢。”哦,朱韶音居然这么大方,她不是从来不和我交往,今天怎么会这么反常啊。
      厅堂里爹和贤已经坐在那儿了。
      娘领着我上去行礼,我低头敛眉,向爹叩拜。
      爹俯身扶起我,仔细的端详着我,然后抚摸着我的脸庞说:“吾家小女也已成人了啊。可喜可贺。”
      我羞红了脸。
      在余光里看见贤,他似乎惊讶于我今天的装束。
      我长发披垂,穿了一件爹特意给我定制的纱衣,嫩黄色的皱纱上有一朵连一朵的栀子花,栀子花白中透着淡淡的绿。
      陈妈妈今天给我画了个淡妆,就像她平时给娘画的那样淡,只不过在额头贴上了今时最流行的梅花金箔,反而更衬得人艳如花了。
      向爹行过了礼,我端坐在地席上,娘接过陈妈妈捧上的篦梳,细细的梳理我的长发。如缎的长发倾泻一地,娘轻柔的把我的发梢在指尖中绕来绕去,替我绾成烟霞髻。
      娘含笑看我,接过陈妈妈递上的碧玉簪,打横插进我的髻侧。
      “真好啊,玉儿,看看,栀奴堪比当年的你啊。”爹拍着手赞道。
      我接过烟儿捧上的红漆盘,给娘和爹跪下行礼奉茶。
      贤的礼物是一块玉佩,淡绿色的底子上雕着祥云图案,几缕鹅黄的丝绦低低垂下,和我今天的衣裳甚是相配,就像是替我量身定做的一样。
      当贤拿出这块玉佩时,我看见娘的眼睛亮了一下,但是她又不做声了,只是淡淡对我说:“贤哥哥给的玉,你可要收好了,免得辜负了贤哥哥的心意。”我正拿着玉佩爱不释手的看,娘的话我也没怎么往心里去。
      朱家大小姐送我的则是一个金铸的笑脸弥勒佛,我越看越觉得那笑脸虚伪,让我想起了8岁那年爹的寿宴上大娘的笑。
      爹送给我一块田庄,开玩笑说是我以后的嫁妆,气得我只用拳头捶爹的背。娘把自己珍藏的出嫁时的一套象牙篦梳送给我,据说这是娘的娘留下来的,
      淡黄色象牙发着幽幽的光,清冽的透明,又像盛世的梦。
      我启齿莞尔,在多年后还依然清晰的记得那初为女子的时刻。
      那是我,人生最美的时刻,虽然在以后的生活中我不会再拥有这样的时刻,然而,时光的手却把我的心定格在那一瞬当中了。
      那个夜晚,我久久不能入睡。
      想起娘睡前来看我时说的话“栀奴以后有一个好良人,这样娘就放心了。”
      是啊,行过了及笄礼之后就是成人了,可是我的良人在何方呢?
      那个越墙而入的登徒子霎时又浮现在我的眼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居然对他念念不忘了。
      又想起了白天贤看我的眼神,虽然我们这一年以来交往是少而又少了,然而,我总觉得有什么把我和他系在一起。
      那么,娘说的好的良人到底该是什么样儿的?
      像爹?像越墙的登徒子?或者像那个整天只知道读书的曲俊贤?
      生平第一次,我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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