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楼头》菁儿朵朵

3、人面桃花相映红

　　“小姐，快，你看那边那枝！”烟儿站在树下，跺着脚嚷。
　　纷纷落下的花瓣粘在我的发上、衣襟上。
　　后园静的只能听见几只掠过的鸟的啼叫。
　　这时候，娘正在房里小睡，自从她又有了身子以后，整个人也显得格外的慵懒了。而贤，此时正在小书房里读他这一辈子也读不完的文章，唉，只有烟儿陪我玩了，不过，今年春天的桃花开得很是灿烂，后园高坡上一霎时全被染成了一片绯红。
　　我探出身子努力的朝烟儿所指的那枝花伸去。
　　“噗通”一声，枝桠被坠断了，而我也直往下落。我下意识的闭上眼，心想这下子惨了。
　　咦！怎么没事？
　　我睁开眼，却正对上一双清澈得如秋水的瞳子。
　　我赶紧从那个人身上跳下来：“你是谁？我好像不认识你啊。”简直是废话，本来就不认识嘛。
　　“哈哈，”没成想他笑起来也是这样好看。在我见过的男子中，爹是第一好看的了，没想到这个人比爹更好看。因为他的周身似乎有一种看不见的安详和恬适，能够让人沉入其中。就好像是一泓静静的清水，在不知不觉中诱惑你，而这诱惑却又是那么的令人惬意和心旷神怡。
　　“我也没有说你认识我啊。只是我刚巧看到这有趣的一幕，舍身相救而已。你不言谢也就罢了，还这么生分啊。”他俊美的脸上有促狭的笑。
　　“谁稀罕你救呢。还舍身相救，哼！”我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和陌生男子这么近距离在一起过，我的脸霎时红了。
　　“那我就走了啊，保重。后会有期。”他看我这样窘，转身做出要走的样子。
　　可是不对啊，门在那边，他这是？
　　“你到哪里去？”我赶紧喊。
　　“出去啊。”
　　“可是门在那边啊。”我赶紧订正他刚才的错误。
　　“你看见我从门里进来了吗？”他调皮的朝我做个鬼脸，翻身上了墙。原来这小子，刚才是从外面翻进来的。
　　“再会。”我听见他从墙外传来的声音，接着是一阵马蹄声，我知道他走远了。
　　我似乎有点茫然若有所失。
　　回过神来，才想起烟儿这小鬼头跑哪儿去了。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终于看见她领着贤一起朝这边跑过来。
　　原来，她是回去搬救兵去了。唉，真没脑子，等救兵搬来本小姐不是缺胳臂就是断腿了啊。
　　“我没事，贤表哥不是正在啃书呢，怎么也来了？”我故意问道。
　　“我怕你有事，就到书房把贤少爷悄悄叫出来了。他一听你有事赶紧放下书就来了，你还狗咬吕洞宾。”
　　贤有这么在乎我？可恶的烟儿一定是在夸大其词吧。
　　“既然没有事，我就走了。”贤转过身连看我也没多看就走了。
　　看来，贤真是个书呆子了。
　　“刚才吓死我了，我到现在心还在跳呢，不信，小姐你摸摸看啊。”有这么夸张吗？
　　不过，刚才那双臂弯突然让我心里有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
　　“小姐，你笑什么呢？”烟儿不解的问我。
　　“我有笑吗？”我白了烟儿一眼，真扫兴，有这尾巴在想做个白日梦都难。
　　后园的高坡上桃花开得那么灿烂，染红了山坡，也染红了我15岁的梦。
　　两年多了，贤虽然和我们住到了一起，可是他真的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除了在小书房读书，我从没有见他出过门，好像他在过一种隐居的生活。就像娘对我讲的乱世之中的那些隐者一样。我对他已经没有了好奇，因为他那样一种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和道学气我实在受不了。
　　还有几天，我就要行及笄礼了。爹说要送我一件最好的礼物，娘也说会亲手替我绾上发髻。
　　不过，这几天的梦中，我突然意外的梦见了那个墙外来客。只是，在梦中，他那么温柔的看着我，眼底的水波淹没了我。
　　而那桃花，依然开得那么灿烂，如一片红色的云彩，又像一方飘香的湖水，浸润着我年轻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