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仗剑天涯》万里云疏

54、命案

　　亓县南郊外发生一起让人惊愕的离奇凶案，一户本地居民惨死家中。虽说是场人命官司，但这种事情可大也可小，特别是城里来了这么多江湖人，备不住是哪路绿林好汉动的手，通常县里头是不敢管的，多半也是拿两个钱给苦主，把尸首一埋就息事宁人。

　　但这回不一样了，京里头有人坐镇亓县，这件凶案管不管，怎么管，还得听上头的意思。

　　朱县令在任八年，官场上的老油子了，别的事也许做不好，怎么讨好上官还是学得很到位的。

　　“沈小姐，这城南命案一事，不知小姐觉得如何处理为好？”朱县令恭敬地向沈文莺请示，他早打探到了，这姑娘虽然年纪小，又没有正式的身份，但她可是秦太后身边的人，就这一条，她手头的权利就是京里的一品官也比不上。

　　“你这县令还挺有意思的。”沈文莺瞅也没瞅他，自顾自地拂开杯子里的茶叶沫子，“你县里头发生了命案，却来问我怎么办……若我不在此处，难道你就不办事了？”

　　“自然不是。”朱县令并不惶恐，他继续恭敬地禀告，“亓县素来安宁，百姓安居乐业，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从未出现如此凶事。”

　　朱县令想起这件案子，也是不由得皱了眉头，早些时候他装了一把勤快，跑去现场看了尸首。

　　一家三口人居然找不出一具完整的尸体，尸块散落了一地，喷溅的血水染红了整个房间。如此残忍的手段，像他这种安逸惯了的地方小官，想想那场景都直感到背脊发麻。

　　“只是这一段时间县里多了许多游侠儿，小姐也是知道的，所谓江湖侠客，不过是一群以武乱禁的亡命之徒，仗着一身武艺，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从不把法度放在眼里，下官虽有心杀贼，但城中那点兵丁岂是这么一大群恶徒的对手，我也不忍手下兵士白白丧命啊。”

　　朱县令说得好似很诚恳，亓县治下的兵丁确实不是城中几百号江湖人等的对手，但真说朱县令有杀贼的心思可就好笑了。

　　沈文莺本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岂能不知道这些地方官吏的做派。懒得再听朱县令啰嗦，沈文莺挥了挥手，制止了朱县令的慷慨陈词。“这起命案关那些江湖游侠什么事？”

　　朱县令微微一愣，完全没想到这姓沈的小妞居然不按牌理出牌，硬是没能接上话。但他脑子灵活，嘴巴也不笨，只消片刻就反应过来，立刻道：“死的这一家三口，一对夫妇和他们的儿子皆是青壮年，不是不能反抗，普通人要想短时间里杀了这一家人，还使得如此恐怖的手段，将人活生生切成好几块，下官实难想想只靠力气大就能作出这样的血案。”

　　“倒是那些江湖游侠，杀人的本事自然不说，素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杀几个人都是家常便饭的事，其中难免又有杀红了眼的，日日不杀几个人手里便痒痒，前几年西鹿山里那个喜好食人的山匪寨主不就是那样吗？谋了人钱财还要虐杀人性命，甚至杀了好几个官员，朝廷派了重兵围剿，但那寨主本事也大，重兵围山，剿了好几回才将他拿下。”

　　沈文莺却摇了摇头，“貌似有理，实则无理，大概朱县令从未认真注意过尸体的情况吧。”

　　亓县这么敏感的地方，发生了一件非同寻常的事，沈文莺定然不可能不理会，她早就派人查看过了，最古怪的地方不是尸体被砍得支离破碎，而是这三个人似乎都没有反抗，他们是被人活生生地砍成了好几段。

　　这三个人并非没有反抗的力量，就算是死者中的那位母亲，平日里也是下地的好手，气力不算小，这亓县里难道有什么江湖人能让对方完全丧失反抗的意愿乖乖任他宰割？

　　沈文莺也考虑过药物所致，但蝶部并没有在尸首里发现任何迷药或者软筋散，而根据尸体身体状态的判断，死者也没有被药物控制的迹象。

　　这件事处处都透着诡异，若是江湖人做的，这人费了这么大力气，用了如此高明的手段，连蝶部这种专司侦查的诸多高手都查不出线索，就为了虐杀几个普通老百姓？怎么看都说不通啊。

　　可如果不是江湖人做下的……沈文莺想到了秦太后跟她提过的修士，修士确实有这些个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段，可问题是为什么……除非是疯子，任何人做事都是有目的的，对方这么做……莫非跟天魔残影有关？可杀几个普通人，又跟这件事有什么关联呢？

　　沈文莺陷入了深思，而一旁的朱县令却在认真思考尸体上有什么情况是他没有注意的，实际上，他还真没敢认真看那些切碎的尸块，沈文莺的一句反问，真让他找不出话来接口。但他总得找点什么事来说，免得显得自己太无能。

　　“这样的事情怎么看都是那些江湖人所为吧，总不可能是什么妖魔鬼怪干的？他们家姑娘同在一栋屋子里可由始至终都没听见任何声音，能够无声无息做下这等恶事，不是那些江湖人还能是谁？我听闻许多江湖异术……”

　　“他们家还有一个人？”沈文莺打断朱县令的絮絮叨叨，“他们家不是一家三口，哪里还有什么姑娘？”

　　“是他们收养的女儿，嗐，说是收养的女儿，其实就是从拐子手里买来的童养媳，那女孩也是命不好，刚被卖到这家就得了痘症，差点被丢到野地里，幸运的好了，却留了一脸坑，这次死掉的那个少年嫌她貌丑，平日里非打即骂，那夫妇俩觉得不能浪费了买她的铜钱，既然儿子不喜欢就拿来当牲口使，太阳还没升起来就得干活，天都黑透了才能睡在柴房里，但这种事情官府也管不了，城里头的人虽然觉得她可怜，却也不敢说什么，说得越多那姑娘被打得越惨。”

　　沈文莺眯了眯眼睛，“那三人死得时候，她也在那栋屋子里？”

　　“在啊，也是她运气好了，当时她正在屋子后面的磨坊里推磨，却躲过了一劫。”

　　“那磨坊离屋子远吗？”沈文莺又问。

　　“不太远，不过十几步的距离，本是能听到屋子里的动静，可那姑娘却说什么都没有听见，沈小姐，莫非你怀疑她没有说实话？”

　　沈文莺沉吟了片刻，缓缓摇了摇头，有什么在她的脑子里闪过，她却没能抓住，“你下去吧，这件事我会着人再查。”

　　“下官定然全力配合。”朱县令忙道。

　　等朱县令走后，有人敲了敲门。

　　“进来。”

　　沈文莺看着推门而入的青衣婢子问道，“怎么样？可查出那人来路？”命案发生前一天，沈文莺偶然在酒肆里见到一个人，她观此人器宇轩昂，不似普通江湖人。

　　可沈文莺却不知道江湖上什么时候有了这号人物，如此惊才绝艳的男子，绝不可能是无名之辈，便使人去查他来历。

　　青衣婢子微微皱了眉头，沉色道，“小姐，这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