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仗剑天涯》万里云疏

26、胭脂湖畔藏计谋

　　“城弟，可知这胭脂湖为何以胭脂为名？”

　　璕都城北的飞燕山上，每到春日，满山桃花艳若云霞，是京中闺秀仕女春日踏青的首选，其中有一滩泠泠湖水，乃是文人骚客争相游览的胜地。

　　这一日肃王萧穆君换下金冠蟒袍，穿着一身普通的富贵长衫，未带侍从守卫，独自陪着易千城游览这陈国最为著名的风光景致。

　　“我曾听人说，这湖中有一种独特的锦鲤，色若女子腮上胭脂，可是这个缘故？”易千城难得对着萧穆君微微一笑。

　　彼此璕都虽然尚是浓冬，飞燕山中百草凋零，但易千城这妍丽的笑容，竟似春风拂面，让人微醺。

　　萧穆君惊艳地看着这难得一见的笑容，有一种被晃花眼睛的不真实感。前一段时间，他已经宴请了好几次易千城，然而这易家公子虽然每每应约，对他的示好却从来都是冷若冰霜，不假颜色。昨日不知何故，突然修书一封邀他共游胭脂湖，实在是让人既意外又惊喜。

　　今日这清高的美人又显得特别温柔和顺，莫非他终于肯接受自己？萧穆君心下喜出望外，他已经许久不曾这般作小服低的讨一个人欢喜。倘若千城不是北固易家的少主人，他……

　　“千城，这胭脂湖之所以得名胭脂，是因为每到春日，山花烂漫，京中闺阁便会相携游湖，湖中尽显胭脂色，故名胭脂湖。”

　　易千城听后微微了皱了皱眉，“那我们却来得不巧了，这冬日风又寒，四周山色凋零，哪里有佳人会来游湖？都是在下一知半解，却让王爷陪我白白走这一遭。”

　　“这世上哪有佳人能与千城相比。”见易千城眉头微蹙，萧穆君心生怜惜，忍不住伸手想要抚平美人眉间愁绪。

　　“王爷！”易千城惊讶的后退了一步。

　　“啊，是孤唐突了。”见易千城不悦，这肃王爷总算想起美人清静高洁，自己表现得太像登徒子，急忙挽救自己在美人心目中的形象。“那边有观鱼亭，不如去歇息歇息？”

　　易千城点点头跟在肃王身后，走的时候不着痕迹地狠狠瞪了某处一眼。

　　站在远处观察的无名摸了摸鼻子，这家伙瞪什么，可别穿帮啊。算了，他摇了摇头，堂堂一代剑圣，能做到这个地步也算倾尽全力了。回去后还得好好哄哄，免得他一时恼怒，追着自个砍。

　　原来这易千城邀萧穆君游胭脂湖，其实是他与无名定下的计谋。这几天易千城频频与这个对他别有心思的肃王接触，虽然心里头不耐烦，但为了套出消息，他也只能冷着脸赴了几次约。

　　然而易千城旁敲侧击了好几回，除了知道肃王对太师仇琂毫无敬意以外，并没有得到其它有用的消息。至于肃王背后的人更是一点风声都没有打听出来，为此他与无名还吵了一架

　　“让你别木着脸你不信，这个样子叫什么美人计？能套出消息才有鬼！”无名一脸孺子不可教地骂他。

　　“那要怎样，难道要我跟他睡觉才叫美人计？”易千城怒了，本来他就不惯这种虚与委蛇的事情，想他一代剑圣，何曾需要低声下气！

　　“你都在胡扯些什么！只是要你假意周旋而已，要是有其它办法，我也不想为难你，不就是笑一笑嘛，能有多难？我看你以前跟我端茶倒水的时候也没有摆什么剑圣的架子啊。”

　　“你跟他能一样？”易千城没好气地骂了一句，这家伙难道以为自己对谁都能有那么多闲心？

　　无名噎了一下，“算了算了，我的大剑圣，唉……”

　　那一段时间易千城的心情相特别糟糕，明明关键人物就在那里，却没有任何有用的消息，为了平复心情，他更频繁地在院中练剑。无名只好在一旁看着，他担心易千城心浮气躁，怕这人一不小心走火入魔。

　　但易千城抽出长剑的时候，他心中的种种烦恼便都烟消云散了。他的眼中只有剑，他的心中也只有剑，而他本身似乎都化为一柄挺立与天地间的长剑。

　　剑出无声，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一剑，只有武道高手才看得出，他的每一招剑法都与天地气机相合，分明已至返璞归真的境界。

　　看得无名不得不为之叹服，虽说两世为人，但易千城现在的年龄毕竟只有十四岁，真不知道今后会成长为怎样一个怪物。

　　所谓天才通常起步比一般人高，修行也比一般人快。但是到了某一个地步，心性毅力才是决定因素。

　　可怕的不是天才，而是比一般人更加努力的天才。能达到现在这样的境界，易千城不知道付出了多少的汗水。很难想象他竟然在没有师傅引导的情况下，一切完全靠自己摸索就能成就一代剑圣。

　　正感慨的时候，无名突然醍醐灌顶，像易千城这种完全没有师傅引导的奇才，自然是万无其一。一般的人，哪怕是他这种自喻为天资卓越的武道高手，能有现在的本事，至少有一半得感谢师傅的悉心教导。

　　再天才的武者，没有师傅的帮助，想要精进都是很困难的。师傅的作用不仅仅是传授武功，更重要的是教授方法。小孩子习武，多是心性不定，更需要师傅约束。

　　肃王萧穆君的师傅是谁？从他的步履，行走的姿态，和凸出的太阳穴可以看出他的内力强悍，功夫应该很不错。

　　他一个皇族王爷，又受太后宠爱，少时必定十分顽劣，难以教导。那些服侍皇家的武师多半会碍于他的身份，一般也不会太尽力。

　　看他的心性，也不像是潜心武道之辈。能培养出这样一个弟子，他的师傅绝不可能籍籍无名。

　　“千城，你知道萧穆君师承何人？”

　　易千城收回剑势，侧身看无名，“你的意思是？”

　　无名把自己的想法分析给易千城听，易千城思考了一会也觉得这是一个突破口。“我过于专注仇琂，居然忘了这一点。”

　　“那就让我来试试这位王爷的身手，这次你可得好好演，别搞砸了。”既然找到了突破口，就应该主动出击，无名觉得事情也许会有转机。两人连夜定下计谋，才有了这次的胭脂湖之行。

　　“城弟，这观鱼亭正是赏鲤最好的地方，可惜现在天寒地冻，鱼儿沉入湖中，不大能见得了。”

　　“那却可惜，即便不能见到胭脂满湖的盛景，若能见一二游鱼，也不妄来此一遭。”

　　“却是本王疏忽了，城弟不是京中人，自然不熟悉这周围的景致，等开春以后，你我再来可好？那时必定桃花漫天，满湖游鱼，佳人如织。”

　　“那却好，在下就与王爷定下这约了。”

　　萧穆君喜上眉梢，连称三声好，心里对大冬天跑到一座荒山上吹冷风满意极了，觉得不虚此行。美人这话里头分明是对自己有意思，看来不久就能将他收入囊中。想他萧穆君风流一世，还未曾契好这样一位绝色姿容的蓝颜知己。

　　他当然不知道易千城心里正极度不耐烦地翻白眼，对无名给他编的这些话十分不屑。但就像无名说的，他远不是萧穆君背后之人的对手，实力不济，有时候就不得不委曲求全，否则他如何能解开累积于心的仇怨？

　　太弱小了，易千城看着自己的手，今天的一切让他深刻的体会到了自己的弱小，若不是他实力不济，何须今天这一切。

　　“城弟，你渴不渴？”萧穆君从腰间解下水囊，昨日易千城邀请他游湖，还说不要旁人干扰，他心里头欢喜，没有细想就答应了，这会子身边缺了下仆伺候，果然还是很不方便。

　　易千城轻轻眨了眨眼睛，“渴倒是不渴，就是有些腹饥，因为早上太高兴能来游湖，就没有吃什么东西。”

　　萧穆君微微一笑，心想果然还是少年心性。不过他很快就犯起愁来，自己出门还是侍女给他准备了水囊，却忘记了食物。

　　“刚才我看着那边山崖上长着几颗柿子树。”易千城突然说道，“上面的柿子结得很好，也不知味道如何。”

　　“那城弟在这里休息，孤去看看。”

　　好，易千城轻轻点了点头。

　　萧穆君走到崖边，果然看见几颗柿子树，挂着满树金红色的大柿子，像一个个圆滚滚的小灯笼，看着煞是可爱。

　　“佳果赠美人。”萧穆君喜道，一个燕子叠身，轻轻跃上枝头，摘下其中最大最饱满的一个，肥美多汁的果子香气四溢，必能讨得美人欢喜。心中暗喜的萧穆君抬起头远远望了一眼观鱼亭，本以为会见到美人在亭边等候自己，却发现观鱼亭边多了一人。

　　“小美人细皮嫩肉的跑来这荒山野岭，莫非是特地来找哥哥玩耍？”

　　萧穆君刚走没多久，一个白面无须一脸纵欲过度的公子哥，晃晃悠悠的走向观鱼亭，正好看见易千城独自在亭子里。

　　这人见亭中少年姿容俊美又独身一人，竟起了色心。眼瞅着左右无人，又仗着对方年弱，便开口调戏，还伸手拉扯。

　　“滚开！”心系的美人被登徒子调戏，萧穆君大怒，立刻翻身下树，暗运内劲施展轻身之法，身形如电，瞬息间便冲到了易千城身前。

　　眼见那登徒子竟然还抓着易千城的手，萧穆君怒火中烧，他都还没摸过美人的手，这该死的登徒子居然敢轻薄他的人！

　　萧穆君双拳做爪，五指竟带刚猛之劲，挥之有风。那登徒子若是不能及时躲避，必遭掏心之祸。这肃王也是狠厉，一出手就是必死的杀招。

　　那登徒子眼见一双利爪将至，慌忙急速后退，这人似乎也是个练家子，肃王的一双利爪竟然被他堪堪躲过了。

　　“哪里来的野小子敢管我的闲事！”那登徒子狼狈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见来了个锦袍男子破坏他的好事，还差点打伤他，立刻大怒喝道“妈的，吃你爷爷一刀！”说着抽出腰刀，对着萧穆君疾劈而下。

　　萧穆君飞身闪过，越到男人身后一爪袭向男人的后颈，那登徒子自知不好，居然就地一个懒驴打滚，翻滚着躲开了。

　　“别别别。”那登徒子爬起来，眼见这来人功力强悍，自己不是对手，连刀都顾不上捡，慌忙告饶，“小子有眼不识英雄好汉，冒犯了公子，求公子放我一条生路。”

　　肃王冷哼一声，敢碰城弟的手，他萧穆君岂能饶他。一个箭步追上去，便要那登徒子就地伏诛。那白面男子无法，只能咬着牙空手硬接下这一爪，没想到居然给他接住了。

　　“你小子别欺人太甚！”那人大喊到，一使暗劲强行隔开了萧穆君。

　　萧穆君没想到这人竟然能空手接下他这一招，更加生气了，“给我死！”他运起十分之力，面如赤石，手心暗红，五指如钩，一爪抓向男子心窝。

　　那登徒子大惊，突然从袖中洒出一片白烟。

　　“王爷小心。”易千城赶忙提醒道。

　　萧穆君听到易千城的警示，连忙暴退数丈。等白烟散去，那人已不见踪影。

　　“王爷，没事吧。”易千城跑到肃王身旁，关心地问道。

　　萧穆君本来气愤难当，咬牙切齿的誓要拧下那登徒子的头。没想到经那人一闹，居然得到了佳人的关心，倒让他的心情好了起来。

　　“孤没事，城弟无事吧？那人有没有伤着你？”

　　“我没事，多亏王爷即时赶来，王爷真是身手过人，必定系出名门，不知是师从哪位江湖高人？”

　　肃王笑道，“那些江湖人可不爱与我们皇家打交道，都是宫里的师傅教得好。”

　　易千城听了只是微微一笑，“原来如此。”

　　回到府中，易千城见无名正在等他。“如何？”他问道。

　　已经将易容卸下的无名轻轻叩了叩手指。“萧穆君的功夫着实不错，虽不及我，但对于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而言已经相当厉害，可见培养他的人确实是下了真功夫，至于他的招式嘛……最后那一招看起来颇像岭南王家的焚心炎龙爪。”

　　“岭南王家？”易千城勾了勾嘴角，“有意思，他跟我说自己师承宫中的武师。”

　　“那他肯定是在说谎，那些寻常武师绝对没有这个本事，但他为什么要说谎？”这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更奇怪的是他怎么会用焚心炎龙爪，难道吴国的岭南王家跟陈国王室有牵连？”易千城对江湖上的事情只要跟自己无关大多不太在意，这个岭南王家他是有所耳闻，但了解不多。

　　江湖世家跟王族有牵扯……易千城轻轻叩了叩手指，这可不大寻常。江湖，毕竟与朝堂不相容，若是被人知道王家和陈国皇族有什么来往，必定会影响他们在江湖上的声望。

　　“岭南王家……就算他跟肃王有什么关系，也不太可能跟易家的事情有关联，王家在武林世家中只能算是二、三流，他们祖上倒是出过几位小宗师，但是最近的几代人里并没有太出色的人物，这样的家族真的能够涉及到那样的秘辛？再者说，如果真的是他们下的手，就凭王家的实力也没有什么本事做到一手遮天”

　　易千城点了点头，“即便是王家最鼎盛的时候，也没有能力让越城文家忌惮。”

　　“确实如此，真是奇怪……”无名沉吟了片刻“不过好歹也是个突破口，找个机会查一查，或许会有些收获。”

　　易千城皱了皱眉头，“也只有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