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仗剑天涯》万里云疏

22、奇宝相争

　　修和门外，一棵直插云天的高大乔木迎面而来。无名暗运内力，几个起落就来到杨树下。树下已经零散地聚集了一些人，每人都带着面具看不清模样。

　　“堂哥。”无名刚刚站定，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些细碎的交谈声。他状似无意地回眸一看，只见杨树下的一片阴影里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并两个少年。三人均着劲装，显然都是武林人士。

　　江湖人进出鬼市是很寻常的，这三人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怪异之处。真正引起无名注意的他们中间那个身着紫袍的少年，虽然他的声音与记忆中的有所不同，但无名一听这声音就猜到了他的身份——左明峰。

　　还真是是冤家路窄，无名微微龇了龇牙。居然好死不死遇到这个家伙，算是运气好还是不好？

　　无名想了想觉得自己运气还不错，左明峰既然出现在这里，想来鬼市里那把残剑还不曾为这人所得。无名冷笑了一声，这一回，左家的小子可没那么好运了，他定要彻底断绝这人再次出现在易千城面前的机会。

　　“各位。”一个黑衣白面提着灯笼的男人踏着夜雾而来，他脚步轻盈，几乎听不到足音，大部分人都未曾察觉他的出现，可见这人轻身的功夫还不错。无名悄悄藏身在众人身后，屏息凝气，整个人仿佛与空气同化，无声无息。

　　这是狩猎者才有的姿态，这是曾经燕子楼第一杀手的本能。直到人群开始随着领路人向前移动，无名才从这种状态中惊醒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放松下来。眼前这个领路人的功夫相当不错，应该是个有点名气的二流高手，倒不是说对方能够跟曾经的血剑客一较高下，但对于现在的无名而言，确实算得上是一个威胁。

　　正是因为感受到了威胁，无意间挑起了无名作为一个杀手的本能，他已经不是燕子楼那个满手血腥的晏一了，然而曾经受到教养早已根植于血脉中，时时缠缚着他，让人难以挣脱。

　　众人对无名的反应毫无察觉，包括那个武功不错的领路人都只是沉默地带着众人在黑暗的小巷里穿行。

　　然而无名却警觉起来，因为他发现左明峰身边的黑袍少年似乎看了他一眼。难道这人察觉了什么？无名微微眯了眯眼睛。

　　他现在的本事虽然没法跟从前比，但也进步神速，比不得易千城只差临门一脚就能步入半步小宗师的行列，可也算得上二流中的巅峰，要藏匿自身气息让寻常人等无法察觉，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小子难道是什么顶尖高手？否则怎么可能发现他的异样。或者……他的五感超出常人。左明峰刚才喊他堂哥……但重生前他从未听说左家有什么天资过人的子弟，这人的身份……有趣。

　　无名随着大部队，远远跟着左家一行人，穿过一处狭小的拱门。一盏盏灯笼悬挂在屋檐下，照亮了昏暗的巷子。

　　“鬼市到了，各位自便。”领路人微微颔首，重新隐没在黑暗中。跟进来的众人随之散开，三三两两地汇入巷子里来往的人群中。

　　“堂哥，这就是鬼市啊，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嘛。”左明峰左右看了看，所谓的鬼市，不过是些铺在地上的破布，破布上面又摆着些东西而已，连寻常的小摊小贩也不至于如此简陋，这样的地方真能卖出什么好东西？

　　黑袍少年并没有理会他，只是悠闲地漫步于小巷中，随意地四下看了看，那种漫不经心的姿态，显然他对鬼市里贩卖的东西毫无兴趣。

　　左苍并不觉得鬼市里有什么值得一看的，他已经见识过了一个更加惊心动魄的世界，就算这鬼市真有什么珍贵的宝物又如何，不过是些凡俗之物。

　　要不是父亲非要他带左明峰这个废物出来，他根本不会浪费修炼的时间，也不知本家什么时候才能派人来接他……

　　左明峰见黑袍少年不理会他，不爽地暗暗撇了撇嘴。这个左苍不过是他三叔的儿子，三叔虽然也是老太君所出，到底不是长子，也不知他父亲在想什么，临行前特地交代他一定要跟这个人搞好关系。

　　几天的相处下来，他并没有发现这个堂哥有什么过人之处。偏生这人高傲异常，对他的刻意示好爱理不理。

　　热脸贴了冷屁股，心下恼怒的左明峰也不想再刻意逢迎左苍，见对方不吭声就自顾自地走开了。左苍很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低声要身后的护卫注意一点。鬼市里鱼龙混杂，备不住这小子惹来什么麻烦。

　　虽然是个废物，到底也是左家的子弟，总不能任他出事。免得人家觉得他左苍没有能力，连个人也看不好。左苍皱着眉头看了左明峰的背影一眼，心里头很不耐烦，真是个麻烦！

　　左明峰肯定不会在意左苍的想法，他一路闲晃，渐渐走到人流稀少的巷子尽头，这里看起来更加破败，只有两三个不起眼的小摊子，摊子上的东西也更加残破不堪，似乎都是些无用的垃圾。

　　他正准备从这里离开的时候，突然看见旁边一条更加萧索的暗巷里，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孤伶伶的摊子上摆着一些破铜烂铁。其中有一柄残破的长剑，剑身上有一些红色的阴刻，被风吹动的灯光偶尔划过，那些红色痕迹似乎折射出了晶莹的光泽。

　　左明峰心下好奇，走到摊子旁，正准备拿起残剑仔细端详。却不想身旁突然伸出一只手，先他一步拿到了残剑。

　　“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倒有点意思，这位朋友，东西怎么卖啊？”

　　身旁突然多出个人，左明峰被吓了一跳，“你这人怎么回事！”

　　对方转过身，疑惑地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尊驾有什么问题？”

　　左明峰凝神看去，对方身形比他高上许多，身着灰衣劲装，听声音，应该也只比自己年长一两岁，也不过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你这人，怎么突然冒出来！”

　　那人笑了，“你还有点意思啊，这条路难道是你家的？就你走得别人走不得？”

　　“你！”左明峰回过神来，也觉得是自己大惊小怪了，想是他刚才想事情没有注意周遭，才没有发现身后有人。但他身为左家长房的嫡子，跋扈惯了，输理不输阵。他咽了咽口水，梗着脖子嘴硬道：“这剑分明是我先看见的。”

　　“哈。”那人轻笑了一声，“东西摆在摊子上，有眼睛的都瞧得见，既然剑在我手中，自然是我先拿到，手快有，手慢无，怪得了谁？”说着他转身对摊子的主人说道。“朋友，这柄残剑我买了，价钱随你开。”

　　摆摊子的中年人愣了愣神，他自知自己摊子上的东西都是些破烂货，只是存着万一讹着愣头青好赚几个酒钱。谁想到居然遇到这么一出。

　　只见他眼珠子转了转开口道：“这长剑虽然残了，却是从一座王墓里出土的，想必也曾是神兵利器，阁下想要，五十两银子拿去。”

　　“五十两银子？”那灰袍人侧脸看了中年人一眼，轻轻地说了一句，“这价钱……倒还不高啊。”

　　不知怎么的，那摊主只觉得一股子森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其中的凶煞之意惊得他生生冒出了一头冷汗。

　　这少年不简单！中年人暗道一声糟糕。他在江湖上日久，能活到现在，靠得不是运气而是眼光和见识。这灰袍人年纪不大，手中人命可不见得少，也不知是什么来路，反正他是惹不起。

　　想到这里他立马陪笑道，“说错了说错了，是十五两，十五两。”

　　灰袍人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几块纹银抛给摊主，“我买了。”

　　“慢着！”不知何时赶来的左苍走上前掏出二十两银子，“二十两银子，这残剑我买了。”

　　左苍瞪视着眼前这个灰袍人，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人是同他们一起进入鬼市中的。虽说年纪不大，却颇有几分本事，那一手匿气的功夫，对于他这个年岁的武者来说可谓是相当了得。小小年纪就有这番功力，可见天资过人，而左苍做讨厌的就是这种资质过人的人。

　　左苍以前在家族里并不受重视，只因他既不是长房的儿子，又没有什么习武的才能，注定平平无奇。

　　他曾经也不甘过，费尽心力讨好武堂长老，却只是换来一句不是可造之材。若不是几年后本家来人，偶然发现他有别的才能，恐怕他的一生只能卑微、平庸的度过。所以他对所谓的武道奇才总是嫉恨交加，左明峰如何他其实并不在意，之所以要出这个头，目的只是想给那个灰袍人找点不痛快。

　　无名看着面前的黑袍少年，皱了皱眉头。他本来一直远远跟着左明峰，眼见对方走到巷子尽头，正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又转身跑进一条小巷，那巷子里只有一处不怎么起眼的小地摊。

　　无名心头一动，机警地蹿身上前，果然在摊子中间发现了一柄造型奇异的残剑。这长剑仿佛有什么非同寻常的能量，只是一眼便让他心神微动，也不管这残剑是不是就是把后来献给南明尊的异宝，立刻出手将它抓在手中。

　　这残剑虽然只剩下半拉，却颇为沉重，若不是他的斗转星移诀有成，恐怕还不能适应这个重量。也不知怎么的，无名只觉得这把剑合该握在他的手中，好似冥冥中有某种独特的联系在他和残剑中间建立起来，这感觉非常特别，却并不让人讨厌。

　　就在他拿出银子卖下残剑的时候，左明峰的堂哥却突然跳了出来。奇了怪了，这人一路上的态度不是挺厌烦左明峰吗，怎么又跑出来为他出头？但无名并不担心，他知道卖剑的摊主没有胆子反悔。

　　“这位朋友，钱货已经两清，我想摊主也不会连这点信誉都没有。”说着无名转头冲着摊主微微一笑。摊主立刻面无人色地点头道，“正是正是，残剑已经被这位英雄买下了，我怎能买卖他人之物。”说完也不管眼前剑拔弩张的气氛，一卷地上的破布麻溜地跑了。

　　“既然如此，在下告辞了。”无名一拱手，也不欲再与左家的人纠缠，他着急回去找易千城，好看看手中这把残剑到底有什么古怪。

　　“谁说你能走了。”左苍冷哼一声，身旁的护卫立刻飞身上前拦住无名，无名一个侧身，残剑突然挥出。其实他本来只是打算虚晃一招，却不想手中残剑竟然突发异动。

　　他只觉得剑风飒飒，耳边似有金鸣之声，明明是一把折了刃的残剑，却有劈天之势，更让他暗自心惊的是自己居然难以控制剑势。

　　凝目看去，那残剑的断口处，隐隐闪现出一道由剑气形成的锋芒，血红色的锋芒席卷着天地之势，直直劈向挡在前面的左家三人。

　　无名皱眉，他重生前好歹也是个半步小宗师，岂能被一把残剑控制。就在断刃即将洞穿左家三人的时候，无名暗运内劲，斗转星移一周天，力拔千鲸之力总算将断刃攻击的方向移开了一寸，剑芒仅仅划过了护卫的长剑，便无声无息消失了踪影。

　　然而这看似雷声大雨点小的攻击却不知怎么的镇住了左家护卫，那人握着长剑，维持着起手的姿势，半响不动弹。

　　无名立刻收剑，趁着左家人受剑势惊吓呆滞不动的时候，一个闪身匆匆消失在夜色中。

　　左苍直面残剑带来的毁灭之意，他突然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如同藐小的蝼蚁被锐利的锋芒撕成碎片。恐惧铺天盖地袭来，就在他忍不住要失声惊叫的时候，那势如破竹的攻击却悄然消散。

　　左苍回过神来，只来得看见无名离开的背影。他咬牙握了握手指，似乎做了一个动作，但终究还是放弃了，只是冷冷地注视着无名消失的方向，眼中一片升腾的杀意。

　　左明峰也许因为修为太低，似乎受到的影响最小。虽说他也被剑势所惊，回过神来却又无知无觉。见到自家护卫还摆出一副战斗的姿势，甚觉丢人，走上去踹了一脚，“你这蠢货怎么放他走了！”

　　那护卫莫名大叫一声，一把丢开手中的兵刃，却不想看着还完好的长剑被这么一抛，竟然在空气中碎成了粉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