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故事》HardRock

1、第 1 章

　　一阵剧烈的颠簸，将陆晓一从梦中唤醒。

　　在梦里她依偎在一个人怀里，和煦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铺满了整间屋子，窗子没关，窗帘被风吹起又落下，梦中仿佛还有树叶在沙沙作响。但那个人是谁？陆晓一不确定，她甚至不确定梦中依偎在那男人怀里的是不是她自己，因为她从来没有依偎在任何人怀中过，太矫情。

　　骤然醒来的陆晓一等心脏的过速跳动平息后，才开始缓过神来，她此刻正在北京飞往香港的飞机上，周围的乘客都因为刚才的颠簸而躁动不安，空姐在用普通话、粤语和英语广播刚才的颠簸情况，想要缓解乘客的焦虑，但平静又官方的语气，似乎又并带不夹杂任何安慰的情绪在其中。

　　三个半小时，并不算长的旅程，通常陆晓一是不会在飞机上睡觉的，今天不知怎么了，或许是飞机在跑道上等待的时间太长了，也或许是昨晚和陈陈大吵一架太耗费精力了，陆晓一甚至都想不起来两个人是为了什么而吵，反正吵到最后就是冷战。

　　陆晓一和陈陈已经在一起十二年了。她大学时曾暗恋一个同专业的学长，但她的性格和能力显然并不能让她胜任去扮演一个柔弱学妹的角色，她先是在大二就竞选上系学生会主席，抢了学长的位置，然后又一次次或有意或无心地破坏了学长对于系花的追求行动，一系列彪悍行为终于逼学长在学校操场上对陆晓一展开咆哮：陆晓一你是不是仗着自己聪明就喜欢咄咄逼人？！像你这样永远也找不到男朋友！不，像你这样，连一个朋友都不会有！
　　然后第二天，新任计算机系学生会主席生日当天倒追被甩的新闻就传遍学校。陆晓一虽然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但是逼得自己喜欢的人当众对自己进行羞辱，这种挫败感还是让刚满20岁的她有些沮丧，毕竟对于她来说，过去的20年，只要她想要的东西，还没有什么得不到。她觉得得做点什么消解这样的挫败感，于是当晚，她就打车到江边，随机找了个酒吧，又在菜单上随机选了杯酒，坐在角落里发呆。

　　虽然陆晓一从来没自己主动买过酒喝，但她对自己对酒精的适应能力感到出乎意料，除了能够感觉身体中的每一条血管都在砰砰跳之外，毫无任何不良反应。血管的跳动甚至合上了台上不知名的乐队在演奏的聒噪无比的朋克音乐的鼓点，陆晓一觉得这种有点躁动的生理表现有一点有趣。

　　但当喝到第五杯的时候，陆晓一就已经开始觉得自己这举动简直太愚不可及了，像那个除了长得帅一无所长的学长一样蠢，于是她起身走出酒吧准备打车回学校。
　　这时有人在背后拍了她一下，“姑娘，你要去哪我送你吧？”
　　陆晓一满脑子不耐烦，心想你谁啊？但当她转过身的时候，她看到了一张过分阳光的脸，在酒吧昏暗的招牌灯光下，他的笑容像冬日暖阳一般温柔。
　　“我是今晚在台上表演的xx乐队的主唱，我叫陈陈。”男生指了指台上还在收拾乐器乐队成员
　　“什么乐队？？”陆晓一似乎听到了又似乎没听明白
　　“xx乐队，就是错误的那个叉。”陈陈说着交叉双臂示意陆晓一。
　　“哦。”陆晓一不太感兴趣，虽然这个男生有点符合她的审美，但她的生物钟已经在提醒她现在是要睡觉的时间了，她现在只想回宿舍睡觉。于是她转身继续往酒吧外走，男生把手上拎着的吉他背起来和陆晓一并肩，“你要去哪，我送你吧，这么晚了不好打车，你一个人也不安全。”
　　“我要去的地方骑自行车，可能天都亮了。”陆晓一本能的觉得，玩乐队的应该都很潦倒，陈陈亮出车钥匙，奥迪。
　　“看来刻板印象让我低估你了，对不起。”陆晓一没停下脚步，“但是我不坐陌生人的车，你送我，我应该更危险吧？”
　　“哎，你别怕，我没什么别的意思，我看你半天了，就觉得你一个人来酒吧应该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放着你这花一样的少女独自回家，我的社会责任感不允许我这么做。”陈陈笑着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几分真诚，果然一张阳光好看的脸，是能抵抗油腻感的，陆晓一开始重新审视自己了，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只是单纯的颜控，陆晓一想着笑起来，而且，也从没有人用这样的比喻形容过她，花一样的少女。

　　“你在上学吧？你是哪个学校的？你要回学校还是回家？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陈一边把车开出停车场，一边滔滔不绝，不断地抛出问题，陆晓一却没有回应，她听得到陈陈的话，就是懒得回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终于开始对她的中枢神经下手了。
　　“喂，你不说话的话，我要往哪开？”陈陈把车靠路边停下，歪头看陆晓一。
　　陆晓转头，眯着眼，看着陈陈，车里空调开的很足，有点闷，车窗上渐渐开始覆上雾气，午夜电台里放着不知名的英文歌，陆晓一感觉，陈陈不说话，歪头看着她的样子，特别像一只小狗，陆晓一抑制着自己想要伸手摸陈陈脑袋的冲动，缓缓眨了下眼睛，说：“你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比较可爱。”然后她拉松安全带，探身直接吻上了陈陈。而陈陈只惊诧了一小下，就很快响应起来。
　　虽然这是陆晓一第一次接吻，但在陈陈的引导下，陆晓一的学习及领悟能力让她迅速掌握了这项活动的要领。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晓一觉得这个姿势有点累了，她坐回座位上，合上眼睛，说，“随便吧。”

　　陆晓一趟在床上，第一次的经历对她来说算不上多美妙的经历，她靠小说和漫画表现出来的熟稔，在陈陈横冲直撞无所顾忌的突破那层障碍的时刻，被轻易的拆穿，但就算这样她都没有表现出一丝的痛苦，只是紧紧的抓住了身下的床单。
　　陈陈在事后半躺在床上抽烟，沉默着思考这一个晚上发生的事情，最后只问了一句：“你成年了吧？”
　　陆晓一白了他一眼，只盯着他手上的烟，说：“给我来一根。”

　　第一次去酒吧，第一次喝酒，第一次被搭讪，第一次接吻，第一次抽烟，第一次和陌生人睡在一张床上……那晚之后的12年间，有太多和陈陈相关的第一次了。

　　陆晓一拉开一半遮光板，在云层上的太阳，把没有任何遮挡的阳光直射在她手上，有点灼烧的感觉，她把遮光板放下来，看看手表，还有一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