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妖》泠萸

86、part 86

　　顾九清在追赶大喵的时候偶然发现一个山洞，洞外古木参天，又有冰雪雾霭掩映，要不是大喵慌不择路一头撞进去，顾九清根本发现不了这个逼仄而隐蔽的洞口。
　　山洞内部呈斗形，地势向下，入口那一段坡度较大，大喵撞进来紧跟着掉了下去，叽里咕噜的滚了十多米才借助嶙峋的岩柱停下来。
　　灰头土脸的站起身来抖抖皮毛，大喵颤了颤耳朵，又提鼻子嗅了嗅，而后朝洞口的方向叫了两声，让顾九清进来瞧瞧。
　　顾九清的身手比大喵还要敏捷，同是始料未及的掉落却没放倒他，他很快就适应了山洞里的昏暗，只在惯性的作用下冲了几步便稳住了身形，然后平平稳稳的走过了大喵滚过的路，板着脸道：“还跑么？”
　　大喵软软的喵了一声，很有撒娇讨好嫌疑，它似乎已经放弃了灵兽这一身份，把自己当成了家养大萌宠。
　　顾九清忽然“嘘”了一声，侧耳听了一阵，垂眸问大喵：“洞里是不是有水声？”
　　大喵“喵~”了一声以示附和，正是因为听到了几不可闻的流水声它才觉得奇怪，故而唤顾九清下来。
　　顾九清道：“下去看看。”
　　山洞非常深，黑漆漆的向下延伸着，洞内怪石嶙峋，形成了许多曲折难行几乎不能称之为路的岔路。顾九清只能循着水声慢慢寻找，好在有大喵陪在身边，他不用担心路痴症发作迷失在山洞里。
　　停停顿顿的寻摸了将近一个小时，外窄内宽的山斗逐渐显露了出来。随着水声越来越近，山洞里的气温与湿度也在递升，虽然还达不到温暖潮润的程度，但明显比外面舒适许多。
　　头前开路的大喵却越走越慢，气息也粗重了起来。
　　正为这么适于鸟兽栖居的山洞竟然没有一只活物疑惑的顾九清侧目看过去，忽然反应了过来，这里的气温并不适合生活在冰山雪域的鸟兽。
　　顾九清叫住大喵，道：“是不是太热了？你在这儿等我吧，我自己下去。”
　　大喵用大脑袋蹭了蹭顾九清的手背，继续往前走去，按照灵兽的寿命计算还是只幼兽的大喵竟然不放心顾九清单独行动，执意要为他保驾护航。
　　顾九清欣慰道：“比云阳那货还贴心，我管他干嘛呀？等找到出去的路，我带你回家，不要他了。”
　　大喵甩着大尾巴喵了一声，似乎在说好的没问题。
　　约么又走了两三里，一人一豹终于找到了水源。那是一泓深潭，水从天然廊道流泻而下，在山腹的低凹出汇为一潭，岸上生长着不知名的花草。
　　大喵多半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大一潭活水，表现的既警惕又好奇，扒在水潭边探头探脑。潭水十分清澈，但因为深度的关系影影绰绰看不到底。
　　顾九清也有点激动，他围绕水潭探查了一遭，用力揉了揉大喵：“先记你一功，走，咱们追本溯源去，回来再论功行赏。”
　　早在被困之初顾九清便发现了这里的极寒气候是封禁造成的，紧固的封禁影响了这里的气场，以至于封禁之下的山川水脉全部凝止，就连那些生命力极强的参天大树都停止了生长。在这样的情况下，流淌的水脉和正常生长的植物反而是异乎寻常的存在，很有追根究底的必要。
　　大喵不知道顾九清在高兴什么，但看他高兴大喵就高兴，连跑带跳的头前开路，将温度过高带来的不适感抛在了脑后。
　　天然廊道蜿蜒延伸，地势越来越陡，水流逐显湍急。一人一豹逆着水流的方向又走了四五里，终于找到了源头。
　　水是从山壁的缝隙里流泻出来的，顾九清在尝试穿过山壁的时候被无形的封禁挡住了，但他明显感觉到这里的阻隔力量相较薄弱，他觉得他们有可能找到封禁的法门了。
　　顾九清当即幻出琼玉刀，运刀如笔在岩壁上刻画破禁的符篆，锐利的刀锋划过岩壁刺啦作响，顾九清一气呵成，收刀之际岩壁上呈现出一个繁复的图符，笔壑间似有金色熔岩流淌，那是顾九清借助刀锋注入其中的精神力。
　　顾九清吩咐大喵躲远一点，大喵听话的退开，伏在了山壁的一处凹陷里。顾九清还是有些不放心，以它为中心设了个小型防御结界，这才回到山壁前。
　　顾九清两手持刀，聚精会神的诵念起了咒诀，那如吟如唱的古老咒诀明明出自他口，却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沉静亦悠永。
　　笔壑间流淌的金色流光愈来愈盛，漆黑的山洞被那光芒映亮，一时间仿若日月同辉倾进了山腹。
　　随着一声沉喝，顾九清奋力挥下琼玉刀，裹挟着罡风的灿烈光芒挥洒而出，与金光皓耀的岩壁一触即燃，同时间炸开了山崩地裂般的巨响，山洞在响声中剧烈的晃动，岩壁应声开裂，吊挂在洞顶的钟乳岩纷纷坠落下来。
　　大喵见状离弦之箭般冲了出来，不管不顾的往顾九清所在的地方扑去，试图用自己的身体去挡那些坠落的钟乳石。
　　顾九清喊了声别，过来两个字没来得及出口，大喵已经冲到了近前，顾九清在被它扑倒的前一秒挥动琼玉刀，扩宽了原本只容自己一人栖身的防御结界。
　　待到山崩地裂般的巨响消弭，震荡平息下来，顾九清都快被忠心护主的大喵压没气儿了，他一边徒劳的挣扎一边断断续续的表示：“喵啊，你真让……我感动，就是太沉了，我感动到……不能动了……”
　　大喵呆萌的歪歪脑袋：“喵？”
　　顾九清意识到识人心通鬼神的灵兽在解读汉语方面还有待提高，于是换成了简单直白的怒吼：“喵——！”
　　滚起来，我要被你压成肉饼了！
　　大喵忙不迭“滚”了起来，无措的像个宝宝：“喵……”
　　人家不是故意的，主人你还好吗？
　　顾九清挣扎着坐起来，揉着闷痛的胸口说：“我不好，我得缓缓，你去看看封禁破了没有。”
　　大喵得令，从横七竖八的钟乳岩中间跳过去，抬起一只大爪子触了触被撕出沟壑的岩壁，而后蔫巴巴的朝顾九清叫了一声。
　　顾九清不甘心，拿起琼玉刀：“再来！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我就不信我这个三分之一古神还搞不掉一道破封禁！”
　　顾九清显然高估了他那缺斤短两的古神之魂，二次破禁依然以失败告终。封禁者大概是位全须全尾身在正位的真神，即便是防御力最为薄弱的法门，顾九清也无力攻破，甚至连个缺口都打不开，费劲巴力的折腾了半天结果只是搞的自己灰头土脸。
　　大喵小心翼翼的问：“喵？”
　　还试么？
　　顾九清摇了摇头，脸色有些苍白：“今天不试了，我得回回蓝。”
　　两次尝试几乎耗尽了他的精神力，他只能恢复恢复再来战。
　　周云阳都把“早饭”回了三次锅了，山禽汤都快熬成可以拿来调味的山禽汁了，顾九清和大喵才回来。
　　大喵进门把半路上抓的“晚饭”丢在周云阳脚边，转头去屋角喝水。
　　顾九清一屁股坐在椅子里，手脚摊开，身子贴着椅背滑下去一截儿，有气无力道：“我饿，我想吃鱼。”
　　周云阳投了条布巾让他擦脸，俯身捡起大喵猎来的“晚饭”，毛茸茸血淋淋的一团，尖嘴立耳，尾毛蓬松，毛色介于白灰之间，乍看就像一只大号龙猫。
　　周云阳厨艺再好也没法把这东西做出鱼味来，于是便哄孩子似的哄他：“鱼有什么好吃的？还要挑刺。你看这大老鼠多肥，刚好也在你的食谱里。”
　　顾九清气结：“你真当我是猫啊？”
　　周云阳笑吟吟的：“是啊，你是小猫球。”
　　顾九清：“……”
　　小猫球是什么鬼？还有你能不能别这么笑？肉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