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妖》泠萸

4、part 4

　　坐在顾九清脚边的海余忽然“咦”了一声，成功的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后，又从书里抬起小脑袋歉然一笑：“不是双生花，我看错了。”
　　秦珩失望的收回视线，继续翻自己的工作笔记。
　　顾九清从乱糟糟的书桌上刨出眼药水，扒着眼皮滴了两滴，干涩发红的凤眼立即水盈于睫。
　　“我说秦队，你抽空锻炼一下古文阅读能力吧，别一查资料就可着我们毁。”顾九清用指腹拭去眼尾的湿渍，幽幽的看着秦副队长，“我白天带人走现场，晚上带人查资料，从案发到现在只睡了六个小时，眼都快熬瞎了。你大清早儿的来叫门，都不知道给带个煎饼果子，还蹭我家的饭吃我的糖！”
　　顾九清藏书太多，东厢房几乎被塞满了，查阅起来需要大量的人力和时间。秦珩不是不想帮忙，可面对这些字体各异、晦涩难懂的古籍善本，他差不多就是个文盲，实在有心无力。
　　秦珩惹不起他那张刁嘴，含着有些硌牙的高级奶糖郑重承诺：“下回来您府上我一定自备戒烟糖，给大伙儿带煎饼豆浆。”
　　厚重的雕花门吱呀一响，幼凝端着冰镇酸梅汤走了进来，莞尔道：“秦队，我家九爷不爱喝豆浆。”
　　海余顺口补上一句：“酸奶就成，九爷喜欢。”
　　秦珩也不知是他们齐心协力把顾九清惯成了爷，还是顾九清自来就是爷必须这么伺候着，秦队只是闻之感慨，略感蛋疼。
　　而后不久，秦珩接到队里的电话，叫他回去。他邀顾九清同往，想让九爷给队里人分析分析案情。
　　“能想到的都告诉你了，你们去分析吧，有新发现通知我。”顾九清眼尾向上一挑，对准备送客的幼凝道，“秦队今天来做客，咱们有失远迎，你就替我多送送吧。如果秦队要给咱们买点冷饮之类的慰劳品，你可千万不能收，知道吗？”
　　幼凝应是，朝嘴角抽搐的秦珩伸出一只柔荑示意：“请吧，秦队。”
　　幼凝一直将秦队长送到胡同口，回来的时候不但拎着冷饮，还有一大袋子零食。
　　海余早就等在门口了，伸手接过一包抱在怀里，晃着小脑袋喟叹：“九爷这以坑人为乐的毛病越来越重了，连人民公仆都不放过。”
　　“这不是毛病，是嗜好。”幼凝长裙翩翩的走在后头，嗓音柔婉含笑，“自己‘捞’来的鱼分外香，这跟白师弟喜欢从九爷碗里抢吃的是一个道理。”
　　两人说着话进了二院，正瞧见一条尺长的白色身影从房檐上翻下来，跟着纵身一跃，贴着虚掩的雕花门进了东厢。
　　海余把怀里的零食包往上抱了抱，奇道：“白师弟干什么去了？怎么这样跑回来了？”
　　幼凝道：“九爷叫他出去办事，不知道他怎么办的。”
　　话音才落，门里就探出个脑袋，湛蓝如海的蓝眼珠准确的盯住了海余怀抱的零食包，跟着伸出修长的手指勾了勾。
　　海余和幼凝抱着吃的走了过去，敞开袋子让师弟先挑。
　　师门排行最小的白隗身量将近一米九，高挑而精壮，平时总是一身白衣白裤，衬得那张带有几分明星相的脸更显清俊，自诩九号院一哥。
　　不过人无完人，白隗皮相精致，脾气秉性却截然相反──他生性散漫，贪玩又贪嘴，而且嚣张跋扈。在九号院里只有他敢跟老板恣睢，把他惹恼了他敢追着老板又抓又咬，经常用“把你耳朵咬下来！”威胁老板。
　　最近天气太热，白隗胃口不好，只挑了一袋薯片、一包烤鱼片、一罐油浸小银鱼，以及一盒500g的香草曲奇冰激凌。
　　他把挑出来的零食倒在书桌上，空出手来揭开冰激凌盖子，挖了一大勺塞进嘴里，同时把他性感的屁股往桌上拱，试图在已经乱的无处下手的书桌上拱出个位置坐。
　　顾九清看书看的头晕眼花，没心思跟他废话，直接把掂在手里的书砸了出去。
　　白隗脑袋一偏，避开了飞来之物，朝顾九清呲牙威胁：“嘶─！”
　　顾九清回他一个白眼儿，把海余刚才坐的草蒲团踢到了他脚下。
　　白隗低头瞅瞅，把尖利的虎牙收了起来，坐在了蒲团上。难为他那么大的个子那么长的腿，还能把自己蜷在蒲团上，并且毫不吃力的模样。
　　“有发现吗？”顾九清对递来吃食的幼凝摇了摇头，抬脚搭上桌沿儿，仰靠在椅子里揉捏眉心。
　　“有，我发现你之所以让我去她宿舍找线索是因为学校现在放暑假，宿舍楼上着锁，得从通风管道进去。我特么爬了一身灰，还被铁丝勾掉一撮毛，你看……”白隗叼着冰激凌勺，腾出手翻起左边裤脚，露出了小腿上的红印子。
　　“昨天我让你跟四队的人一起去走访，你犯懒，非得拖到没人给开门了去爬通风管道──怎么没把你皮勾下来？真是太遗憾了。”顾九清把他拍过来的爪子拍回去，“说正事儿，到底有没有发现。”
　　“废话！有发现我还能跟你东拉西扯？”
　　“没发现你跑回来干什么？”顾九清把桌角的零食堆儿往下一扫，“赶紧吃，吃完去欧家，找不到线索不许回来！”
　　白隗忙不迭接住倾泻而下的零食，抱了一大抱，气咻咻的瞪向顾九清：“你怎么不去？！”
　　“你在家里啃书？”
　　“别想！我宁愿啃狗屎！”
　　“那就走现场！”顾九清一副无情嘴脸，“再说不我扣你奖金！”
　　白隗瞠目怒叫：“顾九清─！”
　　顾九清冷冷道：“叫爸爸也没用，不干活连工资一起扣，你就等着吃土吧！”
　　白隗跟宋祁不同，宋菩萨穿的朴素，吃的随便，出门连车都不打，一张公交卡走遍四九城，月底发了工资人家转手就做慈善了，给他钱他都不会花；白隗则吃的要好，穿的要漂，出门开的是宝马，拿到工资就去胡吃海塞泡妹子，支出远远大于收入。
　　所以，没什么可说的了，为了工资，为了妹子，干活吧。
　　白隗磨磨蹭蹭的吃完零食，又回房冲了个凉，这才搭上一辆出租含恨而去──老板给配的宝马没油了，而他这个月的工资花完了。
　　此行不虚，白隗还真找到线索了，他立刻给秦珩去了电话：“欧家这层的楼梯间有香味，快带人来搜查，快！”
　　白隗并没见过双生花，对这种产自幽冥的植物了解十分有限，能够分辨出这里的香气属于双生花，多亏顾九清要了一罐案发现场采集的气体样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