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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碰瓷(四) ...

  •   夜里又下了一场雪,院子的青砖地面上又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积雪,却没有一个青衫郎君铲雪的身影了。更心酸的是,没有人准备一日三餐,瑶姬选择了辟谷。

      这个小院子里,瑶姬辟谷修炼,柳枝受伤修炼,一点人气都没有了。瑶姬以为,必要等到春暖花开,小院才能恢复活力。岂料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只安生了两天,小院里的平静就被一伙恶贼打破了。

      正值深夜,万籁俱静,瑶姬正坐在床上打坐,听见院子里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在姑瑶山多年的生存作战锻炼了她对危险的敏锐嗅觉,她连忙从床上下来,轻轻把窗户推开一条缝,查看外面的情况。

      天空一轮满月洒下冰冷的月光,映着天地间的茫茫白雪,亮堂堂的,把院子里的情景照得一清二楚。七名身穿道袍、头戴道冠的男子蹑手蹑脚地朝房间围拢过来。

      想到柳枝还在养伤修炼,不能被打扰,瑶姬主动打开门走了出去,喝问道:“何方宵小,半夜鬼鬼祟祟作甚?”

      七名道人正准备朝房里吹迷香,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屋内带走瑶姬,谁知目标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打开门出来了,倒被她吓了一跳。冷月的光辉下,只见那小娘子身着红色袄裙,容色虽只是清秀,但姿态妖娆,冷风吹起她的裙摆,整个人仿若浑不胜衣。

      领头的道人率先反应过来,冲同伴们低声喊道:“一个小娘皮就吓着你们这群怂蛋了?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说着五指成爪当先攻了上去,欲擒住瑶姬。

      原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娘子,没想到他连身都近不了。瑶姬轻飘飘一抬脚,就将为首的道人踢飞了出去,砰一声摔在雪地上,滑出去好长一道印子才止住去势。

      这一脚直接看傻了剩下的六个道人。为首的道人气急败坏地喊道:“还在等什么,一起上!”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举剑攻向瑶姬。

      跳梁小丑!瑶姬冷笑了一声,默念法诀,“缚妖藤,起。”青砖地上瞬间长出一片藤蔓,几人虽然严阵以待,但这藤蔓从地下冒出得诡异,两个反应不及的道人被藤蔓牢牢束缚在原地,动弹不得。

      另外四名道人见势不好,原地两个翻滚,四下散开,躲过一劫。他们四人对视一眼,今日怕是遇上硬茬子了,都纷纷祭出法器严阵以待,不敢掉以轻心。

      见四人分列庭院的各角,警惕地望着自己,瑶姬勾起唇角,正好,正愁近身攻击法术起不了多少作用,这不就好了,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她默念法诀,“摘叶飞花,去。”一片片青翠欲滴的叶子如同利箭一样射向四人的方向。

      他们早有防备,此刻见无数飞叶射来,其中一人祭出一把破旧的蒲扇,一扇之下,飞向他的叶子都着火了,变成一堆堆灰烬落在他面前。另一人把剑舞得密不透风,只听见无数叮叮叮的声音,叶子都被他的剑挡住了,只有几片漏网之鱼划破了他的衣衫,沁出血痕。另外两人也各自祭出法宝应对,摘叶飞花竟没奈何得了他们。

      还真是轻敌了。瑶姬没想到人间的道士竟然这么厉害,倒是比某个木头强多了。她收起戏耍的心态,认真应对,召唤出振绮绫。

      众道士眼见一条丈余长的彩绫从瑶姬腰间飞起,盘成一个圈环绕在她的周围,便知这是一件厉害的法器,四人对视一眼,齐齐点头,纷纷祭出法器朝瑶姬攻去。当先的道人一扇便是一道火舌扑来,草木惧火是本能,瑶姬催动振绮绫切向火舌,振绮绫水火不侵,生生将火焰剖为两半,火势顿减,在半空中就熄灭了。

      那道人见状,又是一左一右两扇火舌飞来,另外三个道人也趁势攻上,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加上他们各自都有厉害的法宝,瑶姬一时也有点左支右绌,只能勉强支应。

      正打得难解难分之时,一个竹青色的身影忽然跃入院中,加入战局。瑶姬定睛一看,竟然是倪长生那个小道士。他不是走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心中虽有诸多疑问,瑶姬却知现在并不是叙旧的合适时机,必须先联手把这几个恶道制服再说。

      冲倪长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缠住那个用扇子的道人,瑶姬对付另外三个。没有了讨厌的火之后,瑶姬的战力大幅度提升,催动振绮绫攻击,余霞成绮、鸟覆春洲、杂英芳甸……一招招打得另外三个道人无还手之力。

      眼看同伴已经毫无胜算,之前被瑶姬踢翻在地的那个为首的道人趁着所有人不注意,丢下同伴翻墙逃跑了。倪长生注意到动静,想要去追,又担心瑶姬一个人对付不了这四个人,终究没有追去。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瑶姬终于把三个道人制服,催动藤蔓将三人捆成一团。而倪长生那边也结束了战斗,夺了那道人的扇子,清霄剑的剑刃抵住了他的咽喉,道人只能束手就擒,乖乖被藤蔓缚住手脚。

      “可惜走脱了一个。”倪长生不无遗憾地说。

      “没事。”瑶姬唇角微勾,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我在他身上种了隐香,除非他能逃到天边去,否则难以逃出我的掌心。”低头看着眼前被藤蔓缚住的六个道人,“先料理了这几个人再说。”

      倪长生点点头,走到她身后去,一副唯她马首是瞻的样子。

      瑶姬催动藤蔓把他们绑在一起,绕着他们转了一圈,冷冷的眼神看得人心里发毛。站定之后,忽然又展颜一笑,仿若冰雪融化,春水初生,让人心里不由得想要靠近这股温暖亲和的感觉。

      “我与诸位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诸位为何深夜造访?”瑶姬弯腰对着身前的一个年轻道人,柔声问道。

      一股沁人心脾的馨香钻入鼻端,年轻道人深深吸了一口香气,痴痴看着瑶姬的脸,不由自主地说:“城门郎罗大人家的公子驾鹤西归了,罗夫人不愿儿子一个人在地下孤独无依,想要为他举行冥婚。她指定的对象就是家住桑榆巷的瑶姬小娘子。山长便派我等前来带小娘子回去,先供山长修炼,待吸干精元之后,再将尸体同罗公子合葬。”

      年轻道人述说的时候,其余五个道人极力想组织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说不了话,便知是中了瑶姬的妖法,只能认命。待听到年轻道人招供的话,个个面如死灰,情知此事绝难善了了。

      而年轻道人说完,自己也懊恼不已,不知道那些话是如何出口的,仿佛嘴巴有自己的意识,完全不受控制。

      听到原因,瑶姬心里都想骂娘了,这罗夫人怎么跟个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自己都好心放她一马了,她还要纠缠不清,她儿子都死了,还想拉自己去冥婚,心肠怎么能够如此恶毒?

      还有那个什么山长,吸取女子精元修炼,分明是邪魔外道。瑶姬详细问了山长的事情,年轻道人受瑶姬的媚术影响,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原来这伙恶道是安阳城外二十里的天台山上崇明观的道人,崇明观香火鼎盛,信徒众多,表面是一个超脱世外的道观,但暗地里却是一个藏污纳垢的所在。山长明须子原是一条修炼千年的蛇妖,他修炼的法门极其阴毒,每月需要一名少女的处子血为引,于是他便害了崇明观的原山长,自己化身为明须子。又以邪术控制崇明观的道士为他所驱使,替他做一些害人的勾当。

      罗夫人是崇明观的信徒,因爱子五郎之死,伤痛欲绝,她知晓明须子法力高强,请明须子帮忙主持冥婚,以使五郎最终能够得偿所愿,在地下也不那么孤单。这笔生意特别划算,香油钱多不说,还白赚一名女子,明须子自然答应,便派了七名弟子前来抓瑶姬回去。本来抓一个普通女子哪里要得了这么多人,明须子也是想着有备无患,岂料都折在了这里,只走脱了一个人。

      瑶姬了解了前因后果,才知道后面还藏着这么多曲折离奇的故事。不过既然被她知晓了,瑶姬自然不会置之不理。不说那假明须子真蛇妖身边的宝贝,就只除掉他能得到的功德,便值得一去。

      折腾了半宿,天都快亮了,瑶姬让倪长生去找了绳子来,把这六个恶道像串糖葫芦一样绑成一串,待天亮之后送交官府处置。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背了数条人命,一个秋后问斩肯定是跑不掉了。

      倪长生按瑶姬的吩咐把这些恶道捆好,扔在房檐下。正是隆冬天气,北风呼啸,有几人在打斗中划破了衣衫,此时坐在冰凉的地上,风从破口往里灌,冷得他们瑟瑟发抖。

      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倪长生径直走进厅堂里,问道:“仙子准备去除掉明须子吗?”

      “你如何得知?”瑶姬挑眉反问。

      倪长生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抱拳道:“愿为仙子前驱。”

      帮手不请自来,瑶姬当然不会拒绝,点点头,笑着说道:“行。你先休息一会儿,待天亮便出发。”

      天亮之后,倪长生把六个道人送到衙门,瑶姬在他们身上施了术法,不能说假话,竹筒倒豆子般把做的恶事都交代了,简直闻者震惊,府尹下令严查。

      而瑶姬和倪长生二人则朝着城外二十里的天台山崇明观而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碰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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