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平凡的日子 ...

  •   平凡的日子
      李 众

      一

      二零一二年的春节刚过,很快就立春了,大地开始慢慢回暖,有时也会来得很快,气温一下子升高了许多。二零一二年的春天比二零一一年来得早了些,许多人换上了春装,英俊俏丽的少男少女们,脱下了裹在身上一冬天的厚衣服,女孩们裙子穿出来了,风姿翩翩,妩媚娇艳;男孩们无领T恤外加一件夹克,风流倜傥,英气四射。苍天有时很会作弄人,一场凛冽的北方冷空气袭来,刮得树晃枝摇,刚冒出绿色嫩芽的小草又卷缩着,云龙湖水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云龙湖边刚开的迎春花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大地又是一片冷飕飕萧杀之气。其实还在正月,变化无常的天气让人措手不及,不少人伤风感冒咳嗽发烧,纷纷来到医院开药打针挂水输液住院。市区中心医院的注射室里,几乎坐满了前来挂水输液的病人:年纪大的老人由儿女陪着在一起说说话;小孩在大人的哄呵中不再哭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让阿姨打针;不少年轻人仍减不了好动的习性,边输液边带着耳麦听着下载的音乐,摇头晃脑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有时还会跟着音乐低声哼两句;也有很文化、很小资的中年人拿着杂志静静地翻看着,在靠近窗户的一排椅子上,坐着一位女士,她上身着驼色毛呢中大衣,一条混纺深色裤,一双半高跟皮鞋,乌黑油亮的齐耳短发,椭圆脸,弯月眉,丹凤眼,秀气的鼻下抿着略饰唇红的嘴,显得青春靓丽,秀丽端庄。她叫范淑云今年二十六岁,此时她一边输液,一边翻着手中的杂志,不时俊美的凤眼瞟一下挂在支撑架上输液瓶。范淑云是前天晚上与朋友聚会喝了点酒,感到有点热,就把驼色毛呢中大衣放在朋友的车厢里,下车回家时,突降的气温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随即从车上取出大衣披在身上。到了夜里开始发烧,头痛,撑着起来喝点水,天亮后就到医院来了。医生告诉她只吃药,烧退的慢,吃药加输液,这样好的快。她就按照医生说的每天到医院输液。这时手机响了,是单位同事打来的,关切地问她怎样,要不要到医院看看她,她笑着回答不需要。其实她心里很明白,是单位领导嘱咐下边的人这样说的,开年刚上班,事很多,让她尽快回来上班。以这种关心的语气,让她即挑不出理,又不能多耽搁时间,实际上是催她。
      “你不是本地人吧?”坐在她旁边的一位中年男子微笑着问了一句。
      “我是附近一个县城的。”她转头瞅了对方一眼:是一位中年男子,三十三四岁,一头浓黑的大背头,宽额,浓眉下的眼睛深邃而明亮,挺拔的鼻梁下阔嘴厚唇,透露着男人刚毅坚定的神韵。他身着深蓝色呢料短大衣,同色的裤子,一双“老头牌”皮鞋纤尘不染,一副白领阶层的装扮,显得温文尔雅。他手里也拿着一份杂志,信手翻看着。
      “那我们是半个老乡,我在你同邻的县,真是有缘。”他温和的笑着说,并把手中的杂志合上。“我叫刘志成,做工程监理,开了一家小公司,你呢?”
      “我叫范淑云,在市内一家外企上班。”她笑言以对,回答着刘志成,仍低头看手中的杂志。
      范淑云看到输液完了,就招呼护士过来。护士熟练地用酒精棉球按着范淑云手背上的针头,拔掉后嘱咐她用棉球轻轻按住三分钟,防止针眼出血。她又坐了片刻,然后站起身,很礼貌地对刘志成点点头说“我先走了,你继续打。”说着拿起衣物就离开了。刘志成温和应道:“你走好。”一直目送她到门外。
      范淑云来到公交车站,天不知什么时候下起小雨,淅淅沥沥的雨随着风时大时小,飘飘洒洒落在地上,有的行人撑开折叠伞,但细细的雨丝依然不规则地落在身上,不禁让人感觉出丝丝寒意。范淑云整了整脖间的围巾,紧了紧身上的外套,不时朝来车的方向翘首张望,不时低头看着手腕上的表。突然一辆奥迪车在她身边停下,车窗打开后刘志成向她微笑招手,“上来吧,我送你。”“不用了,车快来了,谢谢,”她婉拒着。僵持片刻,后面的车不停地响起喇叭声。“上来吧,你看后面的车都催了,我把路堵了。”说着他打开车门。范淑云看到后面的车越来越多,就不再犹豫,坐在他的副驾上。车快速离开,飞奔而去。
      “你在单位做什么工作?”刘志成两手握着方向盘,两眼盯着前面的车流问道。
      “做资料翻译和整理档案。”范淑云目光直视前方,头也不转地回答。
      “哦,以后我们业务做到国外,要聘请你做翻译,你可不要拒绝呀。”刘志成莞尔笑道。
      “真要有那么一天,估计你会把我忘到九霄云外吧,还能想到我这个平民百姓。”范淑云也是一哂说着。
      “哈哈,怎么可能。一言为定呀!”刘志成半开玩笑地说。
      很快就到了范淑云所在的公司,她下车后道声“谢谢”,就急匆匆直奔大楼,刘志成只到看不见她的身影才开动车子返回。

      二

      范淑云今年刚二十六岁,虽然涉世未深,但经历的人生坎坷却显得比同龄女性成熟许多。她的妈妈在县城的一所小学教书,在她四岁那年,爸爸在一次车祸中遇难,家里面像天塌了一样,妈妈哭的几乎昏厥,在悲怆凄惶中办完爸爸的后事,妈妈就把在农村的姥姥接到县城,帮她照看不怎么懂事的范淑云。在范淑云上小学四年级时,姥姥也因年纪大、身体不好过世了,她和妈妈共同办完姥姥的后事。突然间,范淑云感到妈妈一下子老了许多,一头乌黑的头发变得花白,额上的皱纹明显加深,眼神时而暗淡和时而痴呆。范淑云疼爱妈妈,自己学着做饭、洗衣和拾掇家务。有时妈妈回来晚了,到家后,她就带着甜甜的笑容用稚嫩的小手给妈妈搬好凳子,放好碗筷,端上自己做的饭菜,让妈妈吃到热饭热菜。虽然饭菜有时夹生和不熟,但仍能够听到妈妈带有哽咽和啜泣的夸奖和赞美。妈妈有时晚上在家里备教案、改作业,她就在一旁温习功课和写作业。上初中后,她已经成了家里的顶梁柱,有时还要替妈妈洗衣和叠被,帮着妈妈批改作业。也许受妈妈的影响,高考时,她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了华东师范大学外文系。毕业后妈妈让她回县城找工作,她没有听,而是来到了徐州。徐州离家里很近,走动也很方便。还有一个原因,她在大学期间,谈了一个男朋友是徐州的,他叫徐彭成,和她同岁,在大四时,两人相处如胶似漆,形影不离,出入成双成对,所以就跟着徐彭成来到了徐州。妈妈知道后,很开明也很理解,就不在阻拦,而是叮嘱她:一人在外,要长心眼,为人处世好之为之。很快她就和徐彭成结婚了,小两口恩爱有加,她的愿望是两人齐心攒钱,两年内买套房子,把妈妈接过来住,然后生个娃娃,小日子谋划得令人憧憬和羡慕。谁知丈夫经不住他的发小女友的死磨烂泡和家人的挑唆,不到两年就和丈夫离婚了。她痛哭了两天两夜不吃不喝,一人关在屋内,谁也不见。妈妈知道后很快来到她身边照顾她,事已至此,妈妈做的事只能是安抚和劝说,让她回县城换个环境。在妈妈的劝慰和精心照料下她的心情好了一些,但她不愿意回去。因为她的工作很对口,发展的空间也很大,单位的同事相处也不错。另外,也许随妈妈的性格倔犟和刚强,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慢慢地她从离婚的阴影里走出来,心情也渐渐平复了。但是她心中的那扇情感大门却紧紧的关闭了,对男人保持着特有的警觉和距离。单位的那些闺蜜见她这样,有时在她心情好时也劝她:“不能一朝被蛇咬一辈子怕井绳。往长远看,离婚也算是在情感大学里交了一笔感情学费,对以后的人生有益无害。”也有的闺蜜以亲身经历徐徐进言说:“一个男人负心与你,不能把所有的男人都当作坏人,好的男人还是有的。”虽然同事的劝慰都是肺腑之言,发自心底,温和体贴,入情入理,她有时也默认理解,但从心底仍对男人还是报有一种偏见,心里这个坎总是过不去。这种偏见有时就像雾霾,一阵风吹过她心里亮堂一些,风过后依然如故。有时她想自己的命运和妈妈真是差不多,妈妈中年丧夫,但给她留了一个孩子有个念想,她离婚什么都没有,比妈妈还惨,每想到这她都心底生悲,凄惶黯然,泪流脸颊。有时又想就这样一辈子也好,上班时把心思用在工作上,下班后就一人关在租屋内冲一杯咖啡,很少放糖,细品着咖啡先苦后甜味道,然后看书、上网、听音乐,郁闷时和几个闺蜜聚聚,周日就回老家看望妈妈聊聊天,帮着妈妈做点家务,日子过得也很滋润,也许这就是自己以后的生活。

      三

      这天上午范淑云又来到医院继续输液,连着来了四天,这是她最后一次,护士娴熟地给她固定针头,调好点滴,恰巧刘志成也来了。他看到范淑云笑着寒暄:“你来的挺早”,范淑云颔首微微一哂回道:“不早,也是刚到。”有了上次雨中送她,刘志成面带笑容在她身边坐下,挽起衣袖让护士输液,边说“这几天你都加班了”。
      “唉”,范淑云摇头叹口气,有点无奈和抱怨:“病了一晚,看病用五天,好多事都耽误了。手头许多事,心里头着急,害得自己加班。”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急也没用,反而会加重。安下心,把病治好了,心情也好了,干工作劲头就足。”刘志成温语款款安慰说。
      范淑云听了他的话心里有些许宽慰和好感,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说“还好就最后一天了,也算是彻底治好了。”
      “哈哈,那你还急啥。”刘志成看着她朗朗地笑着说。
      很快一瓶输液完了,护士过来取瓶子。刘志成看着范淑云优雅地抿了鬓发,穿上驼色呢大衣,把淡绿色的丝巾围在颈部,就从自己手包里取出一张明信片,递给她:“给你一张片子,算是交个朋友,以后有事需要帮忙,上面有我的手机号。”
      “谢谢”!范淑云很礼貌地接过来把名片放在手提包里。
      “还要我送你吗?”刘志成看她要急着走问道。
      “不用了。”范淑云面带微笑说着就快步离开了,很快就消失在人头攒动的门诊大厅里。范淑云之所以走得急,并不是工作上的事,她担心刘志成向她要自己的名片和手机号。和他只是病友泛泛之交,萍水相逢,互不深知,她不愿意把手机号随意地给一个并不十分了解的男人,虽然她对这个男人的印象不错。但她还是把刘志成的手机号添加到自己手机的电话本里。

      四

      感冒痊愈后,范淑云连着几天忙着把自己拉下的工作突击做完,站起身深呼一口气,感觉轻松许多,心情也好起来,晚上就和几个闺蜜一齐小聚撮了一顿。吃完后到家里,双手支着梳妆台睨了一下镜子,看到红晕满腮,艳若桃花,眼波流动,明眸皓齿像是另一个自己,不禁开怀大笑,转身出来嘴里哼着小曲打开电脑准备上网。突然手机响了,她看了一下是陌生的号码不熟悉就挂了,很快又打来了,她有点生气:“哪位,什么事?”“我是刘志成,你打电话给我了。我一看不熟悉,估计是你。”电话里刘志成有点激动大声说。“你搞错了,我并没有给你打电话。”范淑云有点不高兴,语气生硬,觉得对方无中生有,无聊找话说。“哈哈是你先打给我的,不信你查查。”刘志成并没有生气,语气依然平静地解释说。范淑云低头查看手机确实有一个拨出的号码,回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可能是在梳妆台旁,取手机时不小心碰到了“拨出键”,正好是刘志成的。她心头的气一下子消了许多,甚至还有点怪罪自己的冒失和无礼,就把情由和刘志成说了。“不好意思,误打误撞。”范淑云语气平和并带有道歉的解释。“不是误打误撞,是缘分。你的手机里朋友那么多为啥就撞到我呀,恩,哈哈哈。”刘志成笑的很爽快,声音洪亮很带有磁性,似乎就等待着她这次“误打误撞”。对方不责怪,还反过来庆幸这个误打误撞。范淑云也被对方的情绪感染,突地涌起一阵喜悦,心里顿觉亮堂了起来,和他愉快地聊着、叙着,海阔天空,工作生活,网络电玩,无话不说。互相问了对方的工作情况以及身体,还嘱咐对方要休息好,加强锻炼。两个人聊了近一个小时,仍意犹未尽,最后刘志成情深款款地说:“明天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到时我们见面好好聊。”范淑云很是激动,很爽快地就答应了他的邀请。关了手机,范淑云猛地回到现实,酒意已退了许多,心中不由一震,立刻就对自己刚才的草率反悔了,我这是怎么了?中邪了!

      五

      尽管范淑云心里戒备森严,但还是按时赴约了。她身着米黄色呢外套,里面一件高领紫青色毛衣,略饰淡妆,一双真丝挑花手套,左手挎着米黄色女士坤包,流露着十足的成熟女性的柔美风韵。在云龙湖畔一个中档酒店很雅致的包间里,刘志成已经提前在那里等她了。他穿着一件深色条纹毛料外衣,里面衬着一件立领浅色格子毛衣,一条笔挺的混纺裤,乌黑的头发用发胶定型,浓眉下的那双眼睛依然炯炯有神,白皙的脸上很是恬静,显得男人味十足。刘志成看到范淑云到来,热情招呼让座,帮她续上水。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四个小菜,碟子不大,但每份菜都很精致,做工也很精细:一碟凉拌黄瓜晶莹碧绿,一碟睢宁粉皮青黄透亮,一盘捆蹄油而不腻,一盘猪肚拌着酱汁,中间不知用什么瓜果雕刻一只栩栩如生的孔雀,平添了几分喜庆和祥和,看得范淑云凝眸称赞,取出手机拍照顺手发到朋友圈。刘志成拿起高脚酒杯,打开精装的张裕红葡萄酒,分别倒了半杯,放在各自跟前。他主动端起杯,“谢谢你赏光,为我们有缘分干杯。”
      范淑云端起杯很礼貌优雅地抿了一小口,拿起筷子夹着菜说道:“你们公司做的很好吧?”
      刘志成端起杯互敬饮了一口说:“一般吧,徐州做工程监理的大小有一百多家,我只能是中等偏上。”似乎一说到工作,就打开了刘志成的话题,有说不完的话,他吃了口菜后放下筷子边说边用手比划着:“现在做工程很难,一要有门路,二要靠关系,三要实力强。实力我不是吹牛,在同行我可以说是前十名,不论是技术层面,计算层面还是文案上,我公司人员个个拿得出,敲得响,不逊别人。但论门路和关系,我就要排到三十名以后,这里面黑得很哪。”范淑云目不转睛认真地听他讲着,像小学生听老师讲课,而且是新课又很有味,她神情专注。刘志成望着她的眼睛,目光又移到自己的酒杯上,停了停说:“唉,有时想还不如你们吃官饭的,每月有固定工资拿着,不用愁效益呀、利润呀。风吹不着,雨淋不到,太阳晒不着。我们是个人公司,说得好听点,是民营经济,挣多挣少全靠自己的本事。能拿到大的项目一年甚至几年都不用愁,但大项目又有多少人在挣。虽然都要经过公开的招投标,那都是表面文章,给别人看的。实际上是管工程的头头握着实权,这些管工程的头头知道我们的底子,就看你会不会做事,也就是公关。逢年过节要主动和这些人“走动走动”,不然你再有本事人家也不用你。你别笑话有的监理公司为了拿到大工程,送钱论摞;有的工程负责人爱色,就有人主动把美女送去,还说是联络感情,在床上就把工程拿下。”说到这刘志成顿了一下,狡斜地看着范淑云道:“为了挣到大工程的监理,真是不择手段。有个笑话,说出来你别不好意思,有一家公司只知道负责工程的头爱色,就请这位负责人洗澡按摩,结果没拿到,很是郁闷,钱花了,人也玩了,怎么还不给签字。最后一打听,原来这个头头男女通吃,知道后,这家监理公司老板实在没办法,就安排自己公司的帅小伙去公关。帅小伙听说是这事,气的头发懵,但老板许愿说办成后给他加薪,帅小伙忍气吞声,强颜欢笑,结果就在沙发上给签了。我们哪有这个实力。世道就这样,投其所好,礼尚往来。”刘志成无奈地一个莞尔,“来喝酒,说工作太多了,不合气氛。”
      范淑云瞪大眼睛望着刘志成一哂:“我可没感觉到不合气氛,听起来很有故事的味道。隔行如隔山,听起来很新鲜。个人创业确实很辛苦,但也有成就感,能发挥自己的才干,发展空间很大。”
      “哈哈,讲的好,你真会宽慰我,要说我的工作以后专门给你讲,按照小说的章回给你聊。”
      范淑云也被他的幽默逗乐了,“咯咯”地笑个不停。“你结婚了吗?”范淑云突然问道。刘志成半口酒咕噜一下喝下去诧异地看着脸色有些晕红的范淑云,很正经地说:“我才二十,当然没结婚,哈哈哈。”说完就狡斜自嘲地笑起来。
      范淑云知道刘志成在讥讽自己,佯作不解:“二十是过了,估计也就三十吧。”
      “那我太谢谢你了,我在你眼中还这么年轻,我都快三十五了,孩子都十岁了。让他妈妈送到国外读书。为这事我和爱人还吵了几次,孩子太小,到国外适应不了会想家。孩子妈妈却说这个年龄最好,适应的快,语言接受能力强。住到亲戚家里,有人帮着照料。得,没辙,就去了。孩子他妈在一家公司做外销工作,整天外面跑,有时一两个月不回来一次,我们基本上是分居和单身没什么两样。”说到这里,刘志成眼里悠然闪过一丝的凄凉和悲哀。
      “你呢,过得不错吧。”刘志成好像刚从回忆中走出来,盯着范淑云因酒的作用酡颜润颊溢春流波的眼睛。
      范淑云本想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他,话到嘴边就立刻停住了,目光悠忽熠熠一闪,莞尔一笑:“是呀,很好,工作稳定,不用愁发不起工资,而且休息还有保障。”
      “对,这就好,你可能还没结婚吧,这么年轻。”刘志成笑着问。
      范淑云心中像被人扎了一下,不自然地“激凌”一下,刚夹起的菜掉在盘子里,眼神瞬间露出悲情和愤懑,嘴唇嗫嚅着动了一下,突然眼睛一笑:“你今天准备的太丰盛了,都吃不下了。”她还是把话题转开了。
      范淑云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悲凉并没有躲过刘志成犀利的眼神,他感到范淑云心中似乎隐忍着巨大的难言之痛不愿向他透露,此时他也不能不礼貌地继续追问,立刻满脸堆笑道:“你满意就行,今天和你聊得真愉快,好长时间没有这么敞开的聊了。要谢我得谢谢你呐。吃不了--可以兜着走吗,哈哈。”他又端起杯邀请范淑云:“来!再干一个。女人喝酒脸红,巧笑浅晕,艳若雨后海棠,更有一番美丽的韵味,更加让人赏心悦目。”刘志成酒有点多,话也庸俗了。范淑云一看差不多就让上饭,吃完穿衣就要离开。刘志成说什么也不同意,说我们都喝酒了,一定要打的送她回家,不然他不放心。范淑云拗不过,只好一同打的回去。范淑云住的地方,是城郊一片凌乱的自建房,黑乎乎一片,很少路灯,一条胡同黑黢黢不见尽头,不时远处传来犬吠,就是男人走进去都难免毛孔悚然,心生惊悚乖戾,刘志成神情诧异地问道,“你怎么敢住这里?”
      “我住惯了不怕,房东对我很好。”说着车来到一栋翻新不久的二层楼前,范淑云和司机说“停车,就在这楼上。”说着手指了一下,下车后,回头微笑着和刘志成招招手,很快就消失在黑暗里。刘志成摇了摇头,感叹了一句:“真是难为她了”,招呼司机掉头返回。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