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计师驾到》末尚尚

21、学会放下

　　自从进了槐海审计组，傅央央每天都累得半死。闵然则是摆出一副“我是领导我很忙”的样子，指挥她做这做那。一想到年终奖还被扣着，她敢怒不敢言。于是她只好自我安慰，闵然这是在工作上给她一个好好表现的机会。只要一个人很有价值，领导就不会太为难她。
　　晚上她就跟姜海在网上聊几句，工作一天下来的疲劳也就舒缓了。

　　她忙归忙，最近吴菲奇怪的表现还是引起了她的关注。
　　接连几天的夜晚，吴菲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似乎在跟家人打电话。她好几次经过，听见吴菲在里面走来走去，很焦躁。
　　她想敲门问吴菲发生了什么，忍住了。平日里吴菲跟她无话不说，吐槽同事，说八卦，但很少提及家里的事情。每个人都有不想跟别人分享的心事，她明白。
　　十点多，吴菲在茶几上铺报纸，摆上一个女包，换着各种角度拍照。傅央央捧着杯子，假装出来接开水，随口问：“菲菲，干嘛呢？”
　　吴菲侧了侧身子，挡住茶几，“没什么，我新买了一个包，拍几张照片。”
　　傅央央走过去，笑道：“你买新包了？我看看。”
　　吴菲撇开脸，“没什么好看的。”
　　室友摆出拒绝观看的姿态，傅央央也没有走，站在一边捧着杯子喝水。
　　吴菲不再管她，拍好了照片，拎着包要回房。
　　傅央央清清淡淡的声音飘在客厅里：“吴菲，你最近在搞点什么？我是你室友，你没钱交房租的时候是我借钱给你。你现在买了名牌包，我看两眼怎么了？”
　　吴菲手上拎的包，她在网上见过，是一款名牌包，她和吴菲不是用得起奢侈品的人。
　　吴菲转过身，手上小心翼翼地捧着名牌包，头低着，“央央，这个包不是我买的，是一个客户送给我的。我已经找到转手的人了，我拍几张照片给别人发过去。”
　　“你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吴菲压着声音：“我最近有点缺钱。”
　　“缺多少？”
　　吴菲满脸愁苦，“一大笔。”

　　傅央央走过去，拉近两人的距离，“我借一点给你，你缺多少？”
　　两人终归是住在一起四年的室友，感情早就深了，话一旦打开，吴菲就忍不住了，全盘托出，“央央，我妈病了，癌症，好在是早期，有治愈的机会，就是要花钱。”
　　傅央央指了指吴菲怀里的包，问：“你想把名牌包卖了，凑点钱。这个包，男客户送给你的？”
　　吴菲是做销售的，认识很多客户。以前有男客户说给她送包，她不收，回来就跟傅央央吹牛，说自己魅力大，但是节操尚在。
　　吴菲把头低下去，脸都看不见了，“我是独生女，我妈是农民，她辛辛苦苦养鸡种田供我读书，以为我毕业了就能享福了。可是我挣钱的速度太慢，她的命等不及了。我真的很不孝。”
　　傅央央走近她，单手搂住她。前段时间傅央央还是被安慰的一个，这才没过多久，人设就调换了过来。
　　生活里延生的线条太多了，原生家庭、工作、感情、友情、梦想。她们和很多在城市里租房工作的人一样，每个月算着生活费和房租，在职场上咬着牙工作。
　　傅央央用冷静的声音安慰吴菲：“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我帮你想想办法。”

　　安慰的话虽这么说，实际上傅央央也犯了难。她的原生家庭只达小康，父母领着少量的退休金生活。老人不生病还好，一生病就要花钱。她不可能问家庭拿，至于亲戚，阔绰的人更是没有。
　　她想到了姜海。大学时，她就知道姜海家里是做企业的，他平时请客吃饭出手阔绰，班里很多女生都爱跟他们寝室打好关系，偶尔蹭个饭、蹭个KTV。
　　她跟姜海开了视频，说：“姜海，我想跟你借点钱，方便吗？”
　　视频那头，姜海穿着浅蓝色的毛衣，戴着眼镜，他握着水杯的手突然抖了一下。这样小的细节，她并没注意到。
　　他微微露出一个笑，问：“央央，你借钱用来干什么？”
　　“我室友的妈得了癌症，有治愈的希望，可是我和我室友都没钱。你有钱吗？你能先借我吗？我有钱了就还你。”
　　姜海垂下眼皮，看着键盘，“我手上是没钱了，不过我有办法，你等两天。”
　　她心中一喜，以为姜海是去问家里要，便点头：“嗯，那我等你的消息。”

　　槐海的审计到了收尾阶段，傅央央努力在闵然面前表现，抓紧细碎的时间整理工作底稿。审计报告的底稿归档期，是在出具审计报告的六十天内。领导肯定是希望你把底稿归档得越快越好，然后尽快给你安排下一个审计。她希望通过把底稿归整得快速有条理，向闵然展现自己的诚意。等槐海的审计一结束，她就能让闵然把年终奖给她。
　　一起吃饭时，她一边吃饭一边拿着手机聊□□，还浅笑。她想像闵然那么聪明的人，肯定知道她是在跟初恋聊天。她既然敢当着闵然的面聊，表达的潜台词就很明显了，她和初恋复合了。
　　除了她来槐海公司的第一天，闵然提过两句她初恋的事情，之后他就一直不动声色，不谈私事，只谈工作。
　　她看见陈圆莉对闵然表达情愫的那一幕后，她就不再内疚了，只要闵然想，他就不会缺女伴。她就不操心领导的私生活了。

　　如此过了好几天，她的□□上有人申请加她为好友，那人的申请留言是：我是覃萍，想跟你谈谈姜海的事情。
　　她想起了之前看见的覃萍和姜海合照的照片。介意吗？其实有点介意，但是她也跟上司有了点男女关系，这样一来她就觉得不能介意姜海的过去了。
　　她通过了覃萍的好友申请。
　　覃萍：“傅央央，我是覃萍。我知道姜海跟你复合了，我加你是想让你知道，这些年我和姜海之间发生了什么。”
　　傅央央：“请说。”
　　覃萍：“姜海心里的确只有你，哪怕在他跟你断了之后，他喝醉后喊的也是你的名字。其实我也不想跳出来做小人，但我也是女人，我也会心里不舒服，不舒服了就忍不住要说一说。姜海真没钱了，他家早就破产了。他家里欠了一屁股高利贷，这两年还是我帮他慢慢还的。他这才刚刚在经济上缓过来，就忍不住去找你。说实话，我真心不好受。我对他的付出并不少，可他总说忘不掉你，我也没办法，拦不住。他现在问我借钱，我知道是你跟他借的后，我就爆发了。姜海还真把我当提款机了？”
　　傅央央都做好要开撕的准备了，看见这些话整个人怔在当场。像准备好的台词一句都没有派上用场，剧本的走向完全变了。
　　她压下心中汹涌的情绪，在手机上回复：“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我室友的母亲得了癌症，我不知道姜海没钱了，才跟他借。”
　　覃萍：“这次我是不会借钱给姜海了，不管是你室友的妈得了癌症还是你妈得了癌症，都不关我的事。对于姜海，我问心无愧。我陪他度过了最难熬的日子，却依然没办法让他爱我，我认输。你好好跟他在一起吧，别找他借钱，他之前已经被钱弄崩溃了。”
　　这些话敲在傅央央的心上，快把她撕裂了。她不知道这些年，姜海去美国后，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是温暖细腻的恋人，把悲伤留给自己，不想把她拖下泥潭。
　　她被感动的同时，为自己的无知感到内疚。

　　一整天，她都在想要怎么跟姜海说，让他不要去跟覃萍借钱。晚上她在电脑前加班，姜海给她发来消息。
　　姜海：“央央，覃萍说她今天加了你。过去的事情，我一直不懂该怎么和你说。当初我和你断了，的确是因为我没钱了。追高利贷的人太狠，把我家整散了，我怕拖累你。覃萍说的都是真的，是她帮我还的钱，我很感激她。”
　　傅央央把手放在键盘上，想打字，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姜海：“今天下午我和覃萍吵了一架，我突然发现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我当年负了你，现在又负了她。对不起，央央，你上一下游戏，我们去离婚。”
　　所以，他的意思是，他不能负了覃萍？
　　这次她一滴眼泪也没有流，她终于看清了恋爱在生活里的不堪一击。每个人在这个社会上的首要目的都是活着。是覃萍陪着姜海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她没有立场跟覃萍说，他爱谁他就应该和谁在一起。
　　当人被生活推下悬崖，爱情就很不值钱了。爱情这个词汇，也就是人类在漫长的生物进化里，在众多语言里创造出来的一个词汇。在几千几万年前，可能这个世界并没有爱情。
　　知道真相后，她知道自己对姜海的坚持就不再有意义。她还以为自己拿到一张破镜重圆的技能牌，谁知道原来技能牌上写的却是学会放下。
　　她努力让自己露出笑容，回复他：“好，姜海，你以后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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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导演组对初恋小哥哥招手：来来，领盒饭了，你的戏份杀青了。
初恋小哥哥姜海目光坚定：不，我还能再演一下……
导演组残酷地将之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