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云知道》未必佳遇

3、chapter-3

　　江艺是个一般化的学校，软件硬件都一般。

　　艺术类学校文化课不多，旷也没人管，平时小日子过的悠哉清闲，赵茉桐年后有个比赛，郑锦言逼得紧，她只好勤加背谱练琴，绷得心烦气躁。

　　好不容易抢来的琴房。

　　狭小拥挤，将将摆得下一架钢琴，还没窗户，逼仄压抑。

　　连错了好几个音调，刚平复下去的糟糕情绪又上来，合上谱，发泄的一通乱弹。

　　噪音阵阵。

　　“干嘛呢，谁又招你了，”正值午饭时分，徐颖之揉堵着耳朵开门进来，把挡在门边的鞋子的踢到她跟前，“穿上鞋，走了。”

　　夏灿开家长会之后一连两个礼拜都在补课，今天周五，她们下午大扫除自习取消，约了一起吃晚饭。

　　赵茉桐练琴不顺心情不佳，狠拍了两下琴键，合上琴，蔫蔫的趴上去，“不想去。”

　　她不动，徐颖之挨着她在长凳坐下，翻考级书玩，“遇到瓶颈啦。”

　　学乐器有时候手感不好怎么弹都不对。

　　赵茉桐哼唧了一声。

　　徐颖之摸她头，“手感不好就歇吧，越练越不顺，起来吃饭去。”她作势去拉赵茉桐的胳膊拽她起来，赵茉桐就是嘴上说说，人是铁饭是钢，不吃白不吃，听话的弯腰穿鞋。

　　---------

　　吃饭的地在七里香，江城有名的高档会所，吃喝玩一条龙。江城虽然是个二线城市，但是靠着长江，经济发展的很好，消费水平一点不比一线城市低。她们几个家里在江城算过得去的，三不五时来七里香吃个饭，也还吃得起。

　　其实味道不见得多好，吃的就是个氛围，是个虚荣心。

　　夏灿带着宋晚歌一起来的，她高中认识的闺蜜。

　　女孩们在一起就是瞎聊天，聊来聊去就聊到男孩身上。

　　宋晚歌有个哥哥叫宋嘉树，今年大三，在隔壁的一线城市上大学，高个长腿，眉清目秀举止潇洒，上半年大二期末的时候一战成名。

　　当时有一门专业课特别难，并不是知识点有多难，而是这个课目的老师奇葩，四十岁不到的女人，离婚。带着眼睛及其咳咳，考试尽出一些超纲的题，美其名曰让学生真正掌握好专业知识，学生挂科几乎达到百分之八十，补考还得挂一半，学生都叫苦不迭怨气冲天。

　　临考试的时候他们怕又挂科，在一起开了个会，说这老师卷子太难，怎么办呢。

　　有人就开始出损招，要不我们去偷卷子吧，把答案给搞出来。

　　但是怎么偷呢，这老女人油盐不进的。

　　这老师总喜欢找宋嘉树去办公室谈话，看着像对他有那么意思，大家一商量，最后由宋嘉树挺身而出慷慨就义。

　　周末的时候买了点东西，只身闯虎穴，那个老师热情的开了门让他进去，还热情的挽留他一起吃午饭，吃饭的时候宋嘉树有意的问她为什么一个人住，老女人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讲述了自己的情感史，如何被小三欺负的，是如何被前夫始乱终弃的，是如何重拾心态坚强生活的。

　　老女人握着宋嘉树的手说，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女人，有时候也会感到寂寞。

　　宋嘉树用一种我懂得眼神点点头，然后说，老师你有点累了，先去休息吧。

　　老女人就红着脸说她去洗澡了。

　　宋嘉树是个电脑高手，就在那十几分钟里，打开老女人的电脑偷出了试卷，还看到一些黄暴的自怕视频，都拷贝了下来，然后找了个借口说自己不舒服过几天再来看老师，在老女人幽怨的眼神中离开了。

　　期末，没有一个人挂那科。

　　老师猜到了怎么回事，去教务处告状，教导主任把他们全部逮过去挨个审问，当然是审不出结果的，宋嘉树和那老女人对质的时候掏出手机给她看了视频，当时她脸就又青又白，一下就颓了。

　　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宋嘉树也因此闻名京大。

　　-------

　　“后来这件事还是被我爸知道了，暑假的时候把他逮回来狠揍了一顿，丢到部队里折磨了两个月。”

　　宋晚歌家里很有来头，比她们都要高一个层次，倒是没有一点骄纵大小姐的架子，随和健谈，在一起聚过几次，没到交心的地步但也彼此熟悉。

　　明天都不用上学，四个人开了瓶红酒，赵茉桐上脸，喝了一杯下肚，有些红，咬着筷子听，手肘支在桌上。

　　她座位正对着大门，聊到好笑处，她被逗得咯咯的笑，侍者敲门开门，闻声抬头，她一惊，竟是顾云珘。

　　不速之客意外造访，大家俱是一愣。

　　“小舅舅，你怎么来了？”宋晚歌惊喜的打了招呼，问他。

　　赵茉桐眯眼，卷子姓名都写在别上，上次她没注意看，搞了半天是宋晚歌的亲戚，她两什么时候成同桌了？

　　顾云珘还是西装衬衫，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今天没有打领带，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两颗，看上去随意不少。

　　小舅舅啊。

　　有意思。

　　他走到宋晚歌身边，一只手搭上她椅背，宠溺的摸摸她脑袋，“我在这谈点事，听经理说你在这里吃饭，过来看看你。”

　　他跟七里香老板认识。

　　“这都是我同学，”宋晚歌跟他关系很好，抱着他胳膊撒娇，“明天周末，你去我家吃饭吧，妈妈念叨你好几天了。”

　　他没说去不去，目光绕着桌子一圈。

　　而后一手执了旁边的空杯，一手捏着酒瓶。

　　倒酒的动作好看极了，比侍者还要专业。

　　酒瓶转了半圈，他停住，轻放。

　　“今晚的消费算我的，有什么需要告诉经理，玩得开心。”

　　都举起酒杯回敬。

　　男人居高临下，赵茉桐方才恍了眼，他抬头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是什么？太快，她来不及捕捉。

　　那事她隔天就忘脑后去了，并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这么快又碰见了，江城还真是小。

　　赵茉桐毫不掩饰的打量，审视。

　　男人嘴角有轻微上扬的弧度，意味深长。

　　不动声色的视线纠缠，赵茉桐笑的放肆，深抿一口酒，酒杯回到桌上时发出清脆的触碰声，红色液体在器皿中晃动，很小一声，立即就被夏灿的话音盖过去。

　　这人又在逗她了。

　　暗流汹涌，却无人发现，一切自然的仿佛都是第一次见面。

　　他没有多逗留，放下酒杯便走了。

　　夏灿意外省了笔钱，徐颖之调侃她，“喜从天降啊，这顿不算，改天要重请。”

　　一顿饭钱小意思，她哈哈了两声，慷慨的摆摆手，“没问题，”人走远了，好奇心作祟，问宋晚歌，“这是你亲舅舅？好年轻好帅啊。”

　　“恩，他是我外公外婆的老来子，今年才26。”

　　夏灿和宋晚歌同桌三年，还是第一次听说，“怎么以前从没见过他啊。”

　　“他不在江城，最近为了开分公司才过来的。”

　　宋晚歌借口知道的不多没继续聊下去，赵茉桐挑了一筷子菜到碗里，拨来拨去就是没有放到嘴里，宋晚歌没有点明顾云珘的身份，她拿不准她是什么意思，思量许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宋晚歌连家长会的事都没提，她也不说算了。

　　------------------

　　为了世茂江城分部的事，顾云珘这小半年一直往返于江城京州之间，忙的团团转，如今落成，他手上的事也告一段落可以喘口气，跟封景城约了在这喝茶。

　　这地方是楚良遇的产业，两人一进来经理说宋晚歌也在，等顾云珘打了招呼回来封景城一杯茶已经见了底。

　　封景城睨了门口一眼，“两句话说这么久。”他为自己续茶，又泡了杯新的功夫茶移到桌那边，手艺娴熟，一看就是深谙茶道的老手。

　　封顾两家都是南城的红色望族，世交，封景城继承衣钵，现在江城熬资历，顾云珘上头有个哥哥顶着没什么压力，大学就开始做生意。

　　顾云珘坐下，慢悠悠的端起茶杯，撇掉上面的浮沫浅啜一口，“碰到个很有趣的女孩子。”

　　“女孩？”

　　那天宋晚歌开家长会，夫妻两临时有事都走不开，这才拜托他去，那女孩不大，自称是孩子的小姨妈，顾云珘也是从这个年纪过去的，当即看破，一时起了玩心逗她，不想小姑娘可爱的紧，伸爪子的样子像个小野猫一样。

　　二见她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今天三见，她脸颊绯红，樱唇含着筷子半伏在桌上，眼角上扬，嘴边还噙着笑，说不出的娇俏慵懒。

　　都是帮孩子，原本打个招呼就是了，见她坐在那里，鬼使神差的喝了杯酒逗她。

　　可不就是个女孩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