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在心上的罂粟》烟灰之舞

11、第四朵 深红(1)

　　出门前，我再次在镜中审视着自己。
　　忧郁的眼睛，苍白的皮肤。眼角有细纹。
　　我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答应了夜见面。隔着网络，接触的只是表达的文字。或真实，或刻意，或无意的文字。
　　□□，论坛，留言。起初只是一种打发时间，逃避与现实接触，或渲泄心情的方式。我从不掩饰感受。因为一个虚拟的名字，一个虚拟的平台，没有人认识，也没有人可以伤害。只要，远离现实。
　　夜的文字很真实。我从里面看到了炽烈和疼痛。脆弱和坚韧。绝望和不甘。我一直不喜欢刻意的，造作的文字。可是他的不是。他说，爱是上天的赐予，因为人生活的艰辛，注定了它的纯粹。在悲伤、痛苦、绝望之后，才能用它来拯救灵魂，于是就有了幸福。
　　在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我们似乎每天都在期盼对方上线，随心的交流。然后在困意中不舍地告别。
　　只是迫切地想彼此认识。他提了几次都被我拒绝了。
　　我害怕失望，怕失去这样难得的朋友，也害怕再次卷入感情的旋涡，经历一场华丽的幻觉。
　　终究还是答应了。因为我也很想见他。
　　我穿着职业装，素面朝天，只用了淡淡的JADORE香水。
　　虽然他带了朋友，可是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他。他穿着夹克和休闲西裤，瘦高个，大而深邃的眼睛藏在一副近视眼镜的后面，表情波澜不惊，眉间，有隐匿的忧郁。
　　他和我想像的样子几乎一样。他亦无惊喜和失望，只是自然而亲切的看着我微笑。
　　我们闲谈着，他的朋友不爱说话，只是在我接电话的时候才和他说上几句。我认真地处理着公司里打来的电话，歉意地对他微笑，他不在意地抽着烟，镜片后面的眼神偶尔与我相遇，总让我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吃完饭，我们在饭店门口告别。
　　回家后，打开电脑，我看到他已经在线。明天有空吗？他说，一起喝茶。
　　好。我说。
　　第二天，在环境幽雅的茶室，他忽然说，其实我离过婚。
　　那又如何？我只是感到微微的惊讶。
　　我想让你多了解我一些。他的目光热切起来。
　　在茶室用完餐，他说，我们去唱歌吧。忽然很想唱。
　　我微笑。其实我也想。
　　发现和他有很多惊人的默契。
　　他的歌唱得很好，很投入，特别是忧伤的歌。我举着酒杯对他说，忘记过去的那些疼痛吧。
　　他直视着我，目光中有一簇燃烧的火焰。我很想让自己重生。我一直在等一个人可以让我重生。似乎等了一千年那么久了。而你，就是那个人。
　　那天，酒喝得并不多。可是我有些晕眩。我们坐得很近，很自然地就吻在了一起。
　　他的吻，热烈而迫切。我迷失在他深情而迷离的目光里。
　　接着，我去了他家。
　　我终于知道，原来两个人的结合可以这般地美好，可以这样地自然，这样地让人悸动。
　　一直以来，我只是被动地接受。我有过孩子，却不曾有过爱。
　　原来我从未爱过。原来我第一次爱上一个男人。
　　痛苦使人麻木，而爱情，让人复活。
　　因为感激，我落下泪来。
　　他轻轻地呼唤着。纤陌。纤陌。
　　我的心不由得被他温情的声音牵动着。
　　那是一个柔情泛滥，激情迸发的夜晚，让我这一生都无法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