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氏风云系列之：风起篇》澹容

4、第 4 章

　　死者沈眉，女，年龄二十七岁，赵氏集团总裁助理，月前出庭作证赵远鸿案提供详实证据，隐居中。当天**上门进行例行检查，才发现尸体。尸体没有遭到破坏————这种说法有漏洞，最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每一块尸体都完好无缺。
　　是的，她的身体被切割成了九块。没有血迹，无论是案发现场，还是尸体上，都找不到指纹之类的痕迹。九块尸体整齐平坦地摆客厅的地板中央，拼凑出一个身材丰腴而婀娜的年轻女子。但那些淡淡的绯红色圈痕，仿佛是无声的嘲讽，讽刺这具好象恶劣的人偶拼图尸体。
　　尹冰凝神查看每一处伤口的切面，伤口边缘整齐光滑，层次分明，血肉骨骼甚至脉络都在放大镜下分离可辨，边缘表层，有什么在淡淡的反光，微微一闪，便消失不见。
　　尹冰忽然想到了什么，用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按了下切面，冰冷的触感————她心念一动，示意小丁拿来温度计。果然，看着水银线急剧下降的趋势，她们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尸体的伤口似乎进行过冷冻处理，所以使得血液凝固成冰。
　　然而案发现场尹冰也仔细勘察过，房间的冰箱没有使用冰块的痕迹，客厅也没有冰块融化的水渍。更何况……尹冰在头脑里推测着案发现场的种种陈设，干净整洁的卧室，只有死者一个人的生活痕迹，没有打斗、纠缠挣扎之类的现象，死者的血液、肠胃里找不到任何麻醉、毒物。口、喉咙、鼻五官也找不到掩盖窒息的淤痕。也就是说————
　　“她根本就是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被杀的。”尹冰自言自语。小丁微微一战，勉强点点头。
　　尹冰默默放下了残缺的肢体，忽然鼻下飘过极淡的香气。微微怔忪了下，她尝试着把手指在切面上重新沾了一点冰屑，送到鼻端。
　　这个香气……尹冰突然有了飘渺不定的感觉，这是她熟悉的味道。
　　雨水天气在这个夏末持续了整整一个礼拜。
　　残忍的杀人分尸案也在不紧不慢地进行着。找不到指纹，没有目击证人，又有六个人被莫名其妙地杀害了，尸体切割成了完美的九块，连一滴血都流不出来。唯一的共同之处，他们都曾经在赵氏集团案中出庭作证。
　　最后一个证人，警方甚至采取了二十四小时的监控保护，但他还是死在了**的眼皮底下。当天值班的警卫被制服打晕，监视录象被洗得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发现。
　　出庭作证的那些人统统都死了。许立帆的心头飘过沉沉的乌云，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奇特的预感，这场血腥的屠杀已经接近了尾声。警方委婉提出，让他给自己放一段时间的假期，被许立帆拒绝了，冥冥之中第六感告诉他，这次的案子并没有针对自己。
　　许立帆喝了口咖啡，抬手看了看腕表。冰冰在预定的时间内出现在这间咖啡厅，风尘仆仆，拎着大大的LV旅行包。
　　“一杯巧克力沙冰，一份可可松饼，一份黑森林蛋糕，一份桑葚乳酪挞。”冰冰坐下来毫不客气点了一堆点心，解释自己从柏林赶回来，没来得及吃早饭和午饭。
　　许立帆微讶，他知道冰冰为了这件分尸案耗费了许多心力，查阅过大量资料，走访许多法医前辈，调查过无数存档卷宗，但对于凶器和凶手的头绪，还是毫无进展。
　　她神色颇为疲倦，显然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这是我找到的相关线索。”许立帆把一叠厚厚的卷宗材料递给少女，冰冰啧啧惊叹，接过去快速翻阅起来。
　　动用自己的人脉关系，许立帆非常轻松弄到了这些资料。许立帆和冯异更加深入的询查，才发觉赵氏经济案里隐藏了大量的黑幕。
　　为报复另结新欢的地下情人，挪用公款到国外豪赌的会计，分赃不匀而心怀怨恨的管家……许立帆不由得沉默了，自己竟然忽略了如此之多的疑点。赵远鸿根本不够判处死刑。地下停车厂里赵远胡的指责竟然全部都是真的，这场漫长而纠结的案子里，根本没有人是无辜的。
　　报复吗……
　　冰冰迅速看完卷宗，连吃了好几块饼干才开口。“我在几个前辈高人那里查找了不少时间，对于凶器没有什么线索，倒发现了其他有趣的事情。”
　　原来冰冰在国外的法医解拥有不少的人际关系，这次拜托了不少经验老道的隐居高人，从种种档案卷宗里发现了一些类似的案件。好奇之余，索性在世界范围内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竟然找到不下百件的类似案件。上个世纪的雾都伦敦，到三十年代的美国，甚至是二十多年前的日本等地区，天南地北，零零散散，时间分布得十分错乱，因为无法找到任何嫌疑犯或者线索而成为悬案。
　　回来之后，冰冰借调**局内部档案，居然也找袄类似的案件不下一二十宗，时间跨度几乎百年，可以说是无法结案的悬案了。
　　“但线索其实还是有一些的，尸体肢解的创口有涂抹过香料的痕迹，经过化验，是极为名贵的上品沉檀香。自古以来，沉檀就有驱邪去秽、镇静心神的功效————这些都是我从历史资料中看到的。”
　　尹冰咬着冰镇薄荷水里的冰块，皱眉说：“结合了犯罪心理学、侦探学等进行了分析，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行凶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庞大的组织，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其中肯定少不了的一项就是：惩罚罪恶。他们的组织行动非常严密，在东西方流传已久的忍者、刺客之类的，倒有些相似。”
　　暗杀，刺客，惩罚罪恶……许立帆若有所思，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扣击着桌子。
　　酒吧台前，一袭黑衣的司徒昱正在喝加了冰块的威士忌，听许立帆说明来意，和尹亦宣交换了个眼神，沉吟着没有立即开口。
　　许立帆明白自己给朋友制造麻烦了，但是现在的他，非常想了解真正的答案。仅此而已。
　　“按照你的推测来看，有一个人比较符合你的说法。”似乎是达成了什么默契，尹亦宣淡淡说。
　　许立帆心一动，按捺住追问的渴望，他知道，他们必然了解某些内幕。
　　“使用刀，能够一招致命，这样的身手，远的不说，在尹家，就有一个，而且也只有这一个。”司徒把玩着酒杯，“先生的四君之首，陵光。”
　　许立帆微微一震。他渐渐记起来了。
　　当代尹氏家主纵横黑白两道，行踪诡异神秘，贴身保镖四君均是国际杀手界最顶尖的人物。其中的首领陵光擅用刀法，据说可以一刀致命。性情活泼开朗，常年伴随先生左右，很少公开露面。如果凶手是这个人的话……
　　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尹亦宣微微一笑，“我可没说过一定就是他。四君没有先生的命令，不会任意行动，赵远鸿和尹氏几乎没有往来，怎么可能结仇呢？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
　　司徒也看着他说，“我明白你的想法。你从来没有想过要针对什么，只是寻找答案而已。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不比别人，消息自然也会透露多一点。可立帆，你是个聪明人，适可而止是什么意思你一定也非常清楚。而且，你已经做好了迎接全部真相的足够准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