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氏风云系列之：风起篇》澹容

3、第 3 章

　　许立帆的车子前几天送到车厂维修现在还没有取回来，下班之前，他给刑峦打电话，叫他载自己回去————磊、恺出差，阿照和亦然看场子走不开，刑峦接他上下班已经一个礼拜。
　　兰博基尼缓缓过来，刑峦降下车窗玻璃，后座意外探出一张笑容盈盈的脸。“好久不见，立帆哥。”
　　本家双璧之一，尹律人。这位气质端雅、个性温柔的少年，以及尹氏本家中其他几位少主，算是在家族中比较得人心的了。很有几个其他□□家族的子女，简直就是杀星转世。
　　许立帆微微一楞，望向刑峦。“律人要去左岸，顺路搭个便车。”男人简单解释。
　　许立帆冲少年点点头，刚搭上车门，“许立帆！”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地下停车场蓦地响了起来。
　　他停顿了半秒，美丽的少女款款朝他行来，声音平稳而镇静。“我等你等了好久……”
　　气氛微妙，刑峦推开车门半拦在好朋友面前，“你们认识？”
　　浅灰的长长卷发一直垂到腰间，眸子也是少见的灰色，闪着清凌凌的波光。秀美的面容，似笑非笑的神情。
　　许立帆大脑飞快地检索，寻找记忆中符合这张面孔的名字。很快，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在脑海里上下翻滚，像岩浆灼烧着他的血管神经。“赵远湖……”
　　少女瞬间张开了笑靥，宛如绽放了清丽脱俗的雏菊。“是嘛，对于一个死囚犯的妹妹，许大律师多少还是有点印象啊。”
　　赵远鸿唯一的家人，赵远胡。许立帆曾在法庭上对她冷静理智的气质而不由多看了几眼。今天突然找上门，也是因为早报的头条新闻吧。对于赵远鸿的自杀，许立帆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自己是律师不是**，监狱里面的事情，本来就和他毫无干系。何况这个案子早就已经结束了。
　　“如果你是想为赵远鸿的死讨个公道，那么你可能找错地方了。”
　　“呵呵，原来许大律师还真的不知道呢……是啊，我哥哥杀过人，贩过毒品，洗过黑钱，贿赂过官员，手上沾满血腥。他做过许多坏事，他活该千刀万剐！那么其他人呢？你为什么不好好看清楚那些证人是什么东西？那个女人，工厂之前的伤残工伤案件，她以前怎么不提？做过假帐的会计，怎么以前没看到良心发现过？真的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少女按住剧烈起伏的胸口，不可遏止的发出像哭又像是笑的声音。
　　“墙倒众人推，有谁是干净的呢？是秘书，司机，还是那个管家，还是你呢，许大律师？一个也没有！如果说你是正义的化身，他们的罪恶你怎么不去发现？哥哥死了，为什么那些同样有罪的人还活着！”
　　“……”
　　“哥哥，他太可怜了……他们可以享受政府的保护，逍遥法外，继续过着自己的生活，就好象这一切完全没有发生过，牺牲的只有哥哥一个人，只有他一个人凄惨地下了地狱……过分，你们真的太过分了————踩着哥哥的命，得到了你们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把他抛开了，你们是骗子！披着人皮的狼……不，不对，你们都是一样的，一群没有是非黑白，背信弃义的畜生！”
　　少女忽然拔高了声音，一扬手，数十张黑白照片满天飞舞着，纷纷扬扬，旋转，又轻盈坠落。许立帆看得清清楚楚，每一张照片翻转之间，都是面无表情的赵远鸿，目光冷冷的，仿佛无数把尖锐的刀刃，直直刺入他的心脏。
　　啪嗒，律人忽然走出来，微微眯眼，打量着近乎癫狂的少女。
　　许立帆静静地看着她。“你打算报复？”
　　赵远胡似乎听见了最大的笑话，轻蔑的哼了一声，神情竟然平稳了下来。“报复？是，也不是。对于你这种人而言，我不用做什么自然会有你的结果。至于其他人……”她的瞳孔闪闪发亮，声音忽然柔软无比。仿佛是情人的呢喃。“那些，都与你无关。”
　　少女踏着轻盈的脚步离开了，最后一声再见如轻烟消失在空气里。导演了一场独角戏的赵远胡，带着冷淡而神秘的笑容扬长而去。
　　许立帆忽然觉得这件案子，还远远没有结束。
　　“不过是闹事，用不着往心里去。上车。”刑峦重新发动引擎。扬言报复之类的闹剧已经见得太多太多，早就练习得麻木。不管如何，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对立帆没有任何威胁。
　　跑车开动了，许立帆思索着，随口回答他：“希望如你所说。”
　　“当然。赵家已经垮台，没有可以依靠的背景，一个女孩子，只能动动嘴皮子啦……”
　　律人倚靠窗户，窥视着后视镜里许立帆心事重重的神情，抿唇犹豫着是不是应该说出来，曾经在某个地方遇见过这个女孩，但迟疑片刻之后他还是选择了放弃，换出习以为常的柔软浅笑，加入了讨论晚餐的团队。
　　明明是晴朗的傍晚，夕阳温暖得像七分熟的荷包蛋，圆软，金黄，柔和。地平线的尽头，黑暗一点一点侵进夕阳，隐隐有了风暴前的预兆。
　　晚香玉洁白的花朵散发出甜腻的香味，混杂了鲜血与□□、汗水、体味等乱七八糟的气味，弄得整个房间的气氛越发微妙起来。
　　尹冰摘下口罩，靠在阳台上吹着凉风。尸体已经抬走，**在四周勘察寻找，希望找到蛛丝马迹，天花板上的吊扇有气无力地运转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有警官走了过来：“怎么样，尹法医？”
　　尹冰立刻来了精神，回答。“从尸体的伤口来看，初步判断死者是在一个小时内遇害的。至于是否中毒或者其他的内伤，还要等我回局里进行详细检验才能确定。”
　　警官可惜地叹气：“这人真倒霉，才从赵远鸿的案子里无罪释放，这么快就死了，啧啧……”赵远鸿案的证人？尹冰心里咯噔一下，模模糊糊记起立帆就是负责这件案子的原告律师。
　　回到警局已经是晚上七点，尹冰胡乱扒了几口外卖，和同事换过班，立刻赶回了实验室。
　　助手小丁已经替她准备好了解剖工具。两人闲扯几句，开始工作。
　　尹冰当初选择这个专业，纯粹属于个人爱好。对大宋提辖官的狂热崇拜是她学习的最大动力。加上天资聪慧，读书时代连连跳级，虽然不过二十四五，已经拥有了七八年的法医经验。因此一回国就直接上岗，成为**局里排名第一的尸检专家。短短月余，破获多件案子，得到全局上下的一致认同。而今天，她似乎遇见了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