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鼓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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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宝山大笑，瞥了宋颜一眼，摇头道：“三姐儿，你这模样可说不上是懂事了，不过夸了一句，怎么小辫子又敲起来了，这可夸不得呢。”
“我……行了爹，您就别调侃女儿了，生意上的事情重要。”宋颜不经意间对上了顾沐颜的目光，只觉他的眸光如水，含着浅浅的笑容，几分撼人，面上不觉又红了红，避开顾沐颜的目光。
不知怎么的，宋颜觉得顾沐颜总能够看穿她，唇角那一抹温润的笑容一直到通透的眼底，她的小心思似乎都显现出来了。
“也是，正事要紧。”宋宝山摩挲着下巴，沉默了好一会儿道，“那就先按着三姐儿说的办，先算半程，崔掌事安排下去吧。”
“这半程不符合规矩啊。”背筐人急了，皱着眉道。
心里没了底，面子还是要绷着的，半程一事不符合规矩，若是自己答应了，回去和管事的不好交代，可若是不答应，依着宋家的意思，又会找别的车队送货。
一时之间便犯了难。
崔掌事得了令，整个人就从容不少，看向背筐人的目光少了几分气，多了几分淡定，见背筐人急了，便知晓这一件事情是能够谈成了，上前两步拍了拍背筐人的肩侧，随即道，“半程其实你们也不会亏，都是生意人，一人退一步，海阔天空，这规矩什么的，可以改的嘛。”
“……”
“三姐儿，这儿的事情我们就交给崔掌事吧，我们出去说，沐颜等着也久了。”宋颜正听得起劲，这好好说话的崔掌事说话功夫挺高明的，不过两句话就说到重点了，堵住了背筐人的后路。想着听完二人是怎么谈判的，宋宝山的大掌便拍了拍宋颜的肩，示意她跟着他出去。
宋颜颔首，心间却还念着等会回来瞧一瞧谈成怎么样了。说起来方才是这一世头一回的谈判，若是谈不成功心里还是有几分惋惜的。
“会成的。”正怨念，身侧的顾沐颜低低的补了一句话，声音很小，若不是二人的距离极近，宋颜压根听不见。
“……”
宋颜心里又漏了半拍。
下意识地将那些错愕掩住，抿着唇，佯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嗯，什么都没有听到。
宋宝山带着二人又在茶馆转悠了一圈，这边说一说需要的装饰，那边又提了提自己的构想，偶尔会说着出京瞧见的小玩意。一晃眼的功夫就过了好几个时辰，宋颜恨不得将今儿瞧见的事情都用小本本记下来，回去再加以思索。
顾沐颜面上带着浅笑，却不怎么说话，只在宋宝山说得高兴的时候，附和一两句话，涵养极好。无论是宋宝山说话，还是宋颜在说话，都没有打断二人的意思。
顾家是仕家，与宋家相反，世代入仕，这几十年更是不得了，辅佐三代皇帝。眼下新皇帝登基，大家都将目光落在顾家两个儿子身上。
大子顾彦淮武术了得，被派去边关镇守了，不日便是将军。
二子顾沐颜则让人头疼几分，听人说，顾沐颜对政事的觉悟很高，然而无意入仕，这宫廷画师一职，还是挂名的，并不常在宫中出现。
无意入仕，更无意行商，醉心山水间，顾沐颜不参与二人的谈论，也不奇怪。
直至日暮。
崔掌事匆匆地跑过来，在宋宝山的耳侧说了几句话，宋宝山的表情就变了，变得有些诡谲。
“怎么了吗？”宋颜的心也随着宋宝山这目光变化吊了起来，“那个人不愿意吗？”
“不，是成了。”宋宝山的神色缓和了些，瞥了宋颜一眼，又笑了，“三姐儿啊，看来你是很在意这事情啊。”
“是啊，证明我有这个能力能够做生意？”宋颜索性也不憋着了，自嘲道。
这时候顾沐颜岔了话：“宋三姑娘方才说的是有一点道理的，这运河开了，水路通了以后，运货也就方便许多，我们想要出城也会方便。”
宋宝山挑眉，若说心里还有几分半信半疑，听了顾沐颜的话之后疑虑也就打消了，点了点头：“这水路能开是一件好事，只希望能够快些开吧，这造船，确实也可行。”
若是宋家现在不去开拓申州的生意，而是造船争取在航路上得一位置，似乎也是可行的，这般想着，宋宝山的目光便又落在宋颜身上，多了几分探究。
不得不承认，宋颜比他还更有远见。
“今日沐颜看铺子也看得差不多了，先回去构思一下，待画完成了再将画送予府中。”顾沐颜垂眸拱手，许是觉得天色尚晚，便要离去了。
宋宝山点了点头，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思，沉声便道：“三姐，去送送沐颜吧。”
宋颜无力的应了声，可面上又不能将自己的不情愿表现出来，还要漾起和煦的笑容，小身板绷得很值，轻移莲步走至顾沐颜身侧，道：“顾爷，这边行。”
“嗯，有劳宋三姑娘了。”顾沐颜面上的笑容更浓郁了些。
西边那一轮红日缓缓下坠，在天面晕染出金红一片，红得耀眼的大片云朵向外渲开，成了浓烈的彩霞。大片大片的彩霞笼在大大地上，便连宋颜的脸上都打上了金光。
美人如玉。
说是送他出去，不过就是几步路的事情，到了门口，顾家的马车已经在那儿候着了，宋颜正欲说些告别的话就离开，殊不知顾沐颜却清声道。
“宋三姑娘，要是有什么事情需要顾某帮忙的，尽管开声便是了，贺礼一事欠了宋三姑娘人情，也是时候，能帮则帮了。”语气温和，如水的眸光落在宋颜身上，细细打量着。
宋颜怔了怔，随即行礼，掩唇轻笑：“这造船可是一件大事，我爹即便愿意也不会将这一件事情交予我来做。不过，还是谢谢顾爷的好意了。”
方才试探了宋宝山好些次，宋宝山都不愿意将铺子交给她来打理，更别说是造船了。前世的她在夏家提了这事，也是没有什么人应声，不过那会儿的宋颜在夏家说话还算是有分量，加之她愿意将嫁妆拿出来修船，这样下来，夏家的货船反倒是建好了，得了不少利润。
“顾某瞧着未必。”顾沐颜摇了摇头，笑意轻敛，“有志者事竟成，宋三姑娘可不要轻易放弃了。”
宋颜心间又漏了半拍，因为是逆着光，她眯起了眼，却只瞧见了顾沐颜伸手的淡淡金色，瞧不真切他的面容，但能猜出，是笑着的。
她垂下长睫低低的应了一声。
暖光透过长睫，打下一片细细碎碎的隐隐，女子也不知，自己的红唇轻轻扬起，那一抹笑意浅浅，偏生是漾在了心里。
顾沐颜几分感慨，记忆之中的那个小女孩终于是长大了，成了如今的亭亭玉立。
“可以的。”一句若有若无的话在空中飘散了。许是错觉，总觉得发丝被手掌抚了抚，抬头看，却只瞧见那人上车的动作。
上了车，顾沐颜冲着宋颜点了点头，便离了去。
“……奇奇怪怪的。”宋颜忍不住嘀咕着。
宋宝山可能是在里头等急了，便走过来瞧了瞧，只见宋颜愣在原地发呆，而顾沐颜已经不见影了，眉头轻皱：“三姐儿，你该不会对沐颜芳心暗许了吧？沐颜这小伙子是挺好的，只不过……”
“没！”宋颜见宋宝山拉起了家常，立刻摇头岔开这话题，犹豫了一会儿，解释着，“只是顾爷方才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比如让爹您将这茶馆生意交给我来打理，再比如造船一事由我来负责……”
话还未说完，额头便被宋宝山轻弹了一下，目光带上几分宠溺：“你这是想做生意想疯了吧，这茶馆分店暂且不能交给你来打理，待你出师了，茶馆建得差不多了或许可以。而那造船嘛……既然是三姐提出来的，我觉得可以给你试试，但还不一定，还要看你的表现，回头和你娘也商议一下。”
“爹，我没有做梦吧。”宋颜傻眼了，没有想到宋宝山居然应了自己的要求，本还以为要再磨一阵子的，忍不住再三确认，“爹？您再说一次？”
宋宝山难得见宋颜这个模样，忍不住又大笑：“这你要谢谢沐颜了，要不是他说了些话，我应该也不会同意的。”
“他说什么了？”宋颜皱眉，方才她错过了什么吗？
宋宝山又拍了拍宋颜的肩膀，轻笑道：“这个你就不需要在意了，你只需要知道，好好干便是了。”
“不，爹，这事情还是要问清楚的，万一你将女儿卖了怎么办？”偏生宋颜就纠结在这一件事情上，长眉轻蹙。
“也没设么话，你还觉得你爹会将你卖了？怕是很伤爹的心了。”宋宝山清了清嗓子，想要找一些话搪塞过去，宋颜看出了他的用意，瞪眼小女儿家脾气又出来了，“爹，您避得开女儿一句问话，避不开第二句，倒不如现在就给个准信呗。”
说罢，宋颜抿唇又是一笑，笑意流转，唇角上扬，恍惚间自己并不是重生一世的老妇，而是能够窝在宋宝山怀里撒娇的小女孩。
前尘旧事无念无想，现在重头再来。
拗不过宋颜，宋宝山幽幽叹了一口气，“沐颜说‘既然宋三姑娘有这一份心思，为何不放手让她做呢，指不准她能做得很好呢’，便是这一句话，打动了我。”
刚接手宋家的时候，宋宝山还是少年心性，什么都不懂的性子，家业在这儿，虽说不至于将家业败光，可要将家业做大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宋宝山用了十几年的时间，稳住了宋家在盛京的位置，眼下生了四个女儿，本意是要女婿接手的，但若是宋颜想要接手，也未尝不可……
宋颜错愕，兀然想起方才听见那一声飘飘渺渺的你可以的。
指不定，真的是顾沐颜说的。
***
宋宝山说到做到。
当晚便召集了伙计说起水路一事，大伙儿都赞成造船，若是自己开通了水路，以后运货不会受困于人，甚至还能借此大赚一笔。
出乎宋宝山预料的，本以为让自家闺女负责造船一事会被伙计们反对，没想到伙计们对宋颜的印象都挺好的，还觉得是宋宝山将姑娘家藏得太严实了，明明姑娘家的脑子就挺灵光的，愣是不让人家试一试。
见状，宋宝山索性就将造船一事放了下去，让伙计们与宋颜沟通，他做一个甩手掌柜便是。接下来几日，宋颜时常往铺子里跑，晚上彻夜瞧着造船图。
眼窝下还起了淡淡的青色。
熙春在一侧瞧着心疼，但又什么都不敢说，宋颜下了令，在她看书的时候不得有人打扰，若是被人打扰了，则是十下板子。
宋颜是真的打算将造船一事做好，给宋宝山以及店铺伙计留下一个好印象的。更何况，这一件事情她也不是没有做过，虽说记忆已经不大清晰了，但是该有的框架还是在的。
也不需要所有的事情都自己做，她只要将框架布置下去，就有人往框架里填上内容了。
一切都很和谐。
直到宋夫人从申州回来，从宋宝山那儿听说了这一件事情，便立刻将宋颜唤至她房里。
“三姐儿，一个姑娘家的不大保险，正好明君也在学着打理生意，两家迟早都是一家人，让明君与你一同处理这事儿吧。”
很愉快的一件事，若是插了夏明君进来，可就一点都不愉快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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