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之国》袖底澜沧

4、第004章

　　虽然是原本就计划好的，项北离开监控室后，一名脾气比较暴躁的异能者忍不住啐了一口，骂道：“什么玩意儿！”

　　另一个支持计划的异能者问林若歌：“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我知道只要韩杰不主动暴露，项北不会那么容易发现他的存在。可是韩杰作为‘第二人格’存在，能够一定程度上感知项北的想法，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项北拒绝向空海城透露丧尸内部的情报，甚至要求异能者让他回到丧尸的国度，毫无疑问是人类的叛徒。他的思想如果影响到韩杰，那么非但计划会失败，损失一位优秀的战友，更会泄露大量的情报，令人类的生存更加岌岌可危。

　　林若歌回答：“如果你是说类似‘洗脑’之类的影响，那么不需要担心，如果真有这种效果，把项北洗成自己人放回去不是更方便？至于影响……”

　　影响肯定是有，好比两个不同性格习惯的人，不论是什么关系，生活在一起朝夕相伴，多少都会互相影响。

　　“相信韩杰吧，”林若歌说，“除了相信他，我们也别无选择了，不是吗？”

　　透过项北的双眼，韩杰有生以来头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一位丧尸王。

　　在陆地上的时候，丧尸王很少单独行动，身边永远围绕着大量低等级丧尸。就算想要擒贼先擒王，突破密密麻麻的丧尸海洋之后，也还有不少B和A等级的高级丧尸保护着他们。

　　韩杰忽然发现，此次任务最艰难的，或许不是忍受丧尸的残忍，而是要面对无数次杀死丧尸王的绝佳机会，忍住按兵不动，等待真正的反击时刻。

　　“阿……青酒！”

　　飞行器上，项北向青酒拼命招手，韩杰留意到了那一瞬间微妙的停顿，随即便发现项北的感情起了变化。

　　作为丧尸王身边的人类，空海城不少异能者都或多或少留意过项北。

　　对于他和青酒的关系，人类一方流传着不少猜测，但有一点毋庸置疑，就是他们的关系肯定十分密切。

　　项北脸上明朗的笑着，心中却涌起忌惮、防备，喜悦的成分微乎其微。

　　视线追随项北的目光锁定在面前的丧尸王身上，反倒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虽然不明显，但确实存在的关切。

　　韩杰觉得古怪。

　　人类惧怕丧尸这很正常，项北恐惧着青酒，却又依赖着他生存，甚至要和人类一方划清界线。

　　反倒是青酒对项北的态度显得更温和一些。

　　不过这样倒也没什么不好，青酒越重视项北，项北能够接触到的情报越多，韩杰的行动也会更便利。

　　青酒没有打算食言，和载着项北的小汽艇会合之后，就依照约定放走了那几名被困住的异能者。

　　“阿辰，”周围没有了别人，项北忽然换了一个名字称呼青酒，“你听我说，我绝对没有想逃跑，是被那些奸细绑来的！”

　　青酒点了点头，没有质问也没有怀疑，视线落在项北身上，轻柔又强大的风力把人和小汽艇一起包裹起来，悬浮在水面上。

　　“回去了。”丧尸王说。

　　青酒的不追究着实令项北松了口气，悄悄擦掉掌心的冷汗。

　　韩杰有些疑惑，青酒从头到尾没有展现出半点不满，项北却像是面对一头随时会亮出利齿的凶恶猛兽，情绪显得过分紧张。

　　也许是私底下发生过什么，让项北这么忌惮青酒。也许项北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倾向丧尸，只是因为害怕才不敢反抗？

　　“这玩意这么笨重，带着太累了，留在这里也没关系吧？”

　　乘风回到海岸之后，项北提议丢下汽艇。

　　青酒摇摇头：“不累，带回去有用。”

　　只懂得破坏的丧尸带机械回去有什么用？

　　韩杰很想项北多问几句，可惜项北并不在意这件事，没有向青酒追问。

　　回到城里，韩杰眼睁睁看着汽艇被其他丧尸带走，心里暗暗记下这件事。

　　高等丧尸居住的区域，和韩杰记忆中遭到极大破坏，接近废墟的区域整洁许多。然而住宅区植物疯长，绿化带的树木长到了街上，从柏油马路的裂缝中长出矮树和杂草，摩天大楼的墙壁外层残旧剥落，覆盖着青苔和爬山虎。

　　偶尔可以看见高等丧尸在街道上出没，然而整个城市还是太安静了，偶尔几声沉闷的嘶吼咆哮，让韩杰错觉自己仿佛穿行在野兽遍布的深山老林里。

　　青酒的居所是一间双层白色小洋房，位于末世前闹中取静，寸土寸金的地带。花园和房屋都没有得到妥善的打理，本该是度假屋风味的小别墅，如今很有几分恐怖故事里闹鬼废宅的味道，倒是很符合主人丧尸的身份。

　　“这两个人是谁？”

　　穿过玄关走进客厅，一个灰头土脸的邋遢女生惴惴不安的坐在沙发里，身边还躺着个昏迷不醒的男生。项北一眼看见，指着他俩问。

　　“哟，回来了。”

　　听见动静，紫阳从厨房钻出来，手上还端着一盘刚从冰箱里找到的冷切肉。

　　对紫阳的惧怕都写在脸上，项北白了脸色，往后几步退到了青酒身后。

　　留意到他的举动，紫阳嗤之以鼻。

　　邋遢女生就是先前在贸易市场，第一个站起来向青酒举荐自己的那个。

　　看了那女生一眼，青酒问：“我只要一个人，这是怎么回事？”

　　紫阳耸耸肩。

　　先前询问青酒，对方没有明确拒绝，紫阳就明白了朋友的心意。青酒离开之后，他命令手下把女生送去青酒家，却没想到这看起来没什么胆子的人类忽然胆大起来，非要带上另一个人。

　　“她说她们是姐弟，那个男的快要死了，你要的人，你自己看着办吧。”

　　紫阳说着，塞了自己一嘴肉片，满脸事不关己的不感兴趣。

　　女生在这时开口了。

　　“他、他是我弟弟，他没有死，他只是发烧了……我会唱歌，也会弹吉他，还会很多其它乐器！我说的都是真的！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我弟弟，只要一点退烧药，他很快就会没事的！”

　　项北有些弄不清状况，有脾气暴躁的紫阳在，他不敢多话，向青酒投以困惑的注视。

　　“……送去沈先生那里。”考虑了片刻，青酒做出决定。

　　沈先生也是个人类，在末世之前是一名内科医生。青酒虽然只在这一栋小楼活动，实际上整个小区都算是他的住宅，沈医生的住所就在不到百米的距离，算住在青酒家的院子里。

　　照顾好一个人类，在丧尸看来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

　　活人不吃生肉，不光挑剔饮食，身体脆弱，还容易得病。青酒身边的人类，还有一个厨子，一个帮佣，因为项北吃不了丧尸的食物，也不太会做饭，他的房间也需要有人打扫。

　　同理，沈医生也是青酒特意找来，为了照顾项北。

　　紫阳露出意兴阑珊的表情，对这种意料之中的展开感到无聊至极。

　　韩杰不清楚沈先生是谁，然而在青酒说完之后，项北心里忽然涌起的担忧和怨恨让他有些难受。

　　女生和她生病的弟弟被青酒的手下带走，紫阳吃完了肉干，一抹嘴也跟着告辞。

　　紫阳一走，项北坐不住了，问：“阿辰，那个女人是干嘛的？”

　　青酒照实回答，韩杰感受着项北的情绪，随着青酒的说明，从担忧惊慌到慢慢镇定下来，然而那股最为强烈的恶意和恨意，没有半点弱化。

　　项北笑得阳光，以轻快的语气说：“原来是这样，阿辰你原本唱歌就很好听，肯定学得很快。能够热闹一点，我也很开心。”

　　“这样啊……”青酒随意的应了一声，说，“你也该累了，去休息吧，有事叫我。”

　　项北爽朗的答应，目送青酒的身影消失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尽头，他转身推开一楼的一扇门，进入无人的走道之后，瞬间冷下了脸色。

　　“死人就该有个死人的样子啊，学什么唱歌吉他，真是烦死了！”

　　石子铺就的甬路连接着主屋和别馆，项北边往前走，边以怨恨的语气小声的自言自语。

　　“知不知道我为了讨好你花了多少心思，现在弄个女人来！……算了，我也别自乱阵脚，那个女人看上去不像特别精明，不过也得小心点……”

　　走到别馆门口，门虚掩着。

　　项北推门进去，一个身穿白色上衣黑色长裙的女人从旁边迎了上来。

　　女人戴着一副陈旧的细框眼镜，衣着整齐，长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看上去充满了认真和刻板的气质。

　　她算不上漂亮，五官却还端正。和她不起眼的容貌形成鲜明对比，女人的身材惹火至极，隔着秋季天寒已经开始加厚的衣物，也能通过那鲜明的曲线想象出那诱人的饱满。

　　项北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立刻就移不开了。

　　女人也在注视着项北，严肃的神情仿佛班主任板起了脸准备教训不听话的学生。然而下一瞬，她向项北笑了一笑，眼神中流露出几丝妩媚，转身走进了一间小卧室。

　　项北跟了进去，在一男一女相拥的瞬间，韩杰干脆利落的暂时屏蔽感知联系，放任自己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