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当真霸道》米魔青鹰

8、七． 失踪案（三）

　　刘婉婷失踪了。

　　细刀被传去衙门问话，如实交代后，又被放了回去。可第二日，官差又找上门，这次直接告知细刀，刘婉婷失踪了，其他四位小姐的证词都指向细刀，细刀是最后接触到刘婉婷的人。

　　事情太过突然，细刀还没想明白，就被收监了。官差上门的时候，梅九娘不在家，事后得知，吓得跌坐在椅子上，被芳姑姑灌了一盏茶才呜呜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想办法。梅九娘寻了一个官爷，使了银钱，求得那人天黑后带去探监。梅九娘又安排芳姑姑去准备衣物吃食，自己则去了陈府，找陈夫人。

　　陈夫人早前就被衙门问过话，陈大人是大理寺丞，对此事知之甚深。梅九娘一找上门，陈夫人还有些责怪她，后来见梅九娘半点不知情，就将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你去问一下你家女儿，”现在陈夫人是再也不愿承认认过细刀为义女的事了，“刘小姐去了哪里，她有没有发现什么，到底怎么回事？一个官家小姐丢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梅九娘从陈府出来，又急又怕，好不容易捱到天黑，抱着包裹去了衙门牢房。

　　她一进监牢，就看到细刀捧着一只破碗，碗里是一个黑黄黑黄的馍馍，而细刀皱着眉，正纠结着要不要吃。梅九娘的眼泪就哗啦啦往下掉，急忙将带来的吃食递进去，催着细刀快吃，又解了钱袋子，塞给看守的人手一块银锭子。

　　细刀呼啦啦吃完东西，将梅九娘的话听完，又听梅九娘道，“细刀，到底那日发生了什么？怎么你回来也不告诉我？你怎么和刘小姐走到了一起？你可知道刘小姐去了哪里？”

　　“娘，你是说，陈夫人告诉你，别个小姐都说我是最后和刘小姐在一起的人，刘小姐失踪，和我有关？”

　　那日聚会被劫，如今已过去了七八日，若是刘小姐失踪，那官府为什么现在才追查这件事？还有，那天劝服了正德，细刀明明就跟那几个小姐说完话，就自己只身先离开了！

　　“是啊，说是，通政司参议妹妹张小姐和太仆寺丞家的王小姐同车，刑部侍郎家的吴小姐和中书舍人家的周小姐一路，你和太仆寺主簿家的刘小姐同车，”梅九娘心急，也顾不得细刀在外面叫她娘，“我的儿，你倒是好好想一想，你可知道刘小姐去哪里了？”

　　“娘，我没有和刘小姐同车，她们谁和谁同车我不知道，我是自己先走的，我一个人，没有和谁同乘马车！”细刀想了想，道，“哦，你去找隔壁的赵大娘，我自己从承天门一路走一路问，走到南大街，足足走了两个时辰，我还在赵大娘家的铺子吃了一份馄饨，然后回的家，赵大娘知道的！”

　　“那我回去就问赵大娘！”梅九娘自然相信细刀的话，“你不是去陈府别苑，为什么又会到承天门？你是先走的，为什么那些小姐说你和刘小姐同车啊？”

　　“肯定她们撒谎了，”细刀低头一思量，说，“或者，她们还串通一气了！”

　　“可，”梅九娘也是这么想的，可她还是没办法接受，“可她们为什么要这么说啊？那天你得罪那些小姐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细刀摇头，将那日的事快速过了一遍，心里已有了一个大致猜测，可还有许多地方说不通。比如说，这么多天，为什么现在才闹出来，为什么就肯定刘小姐是那天出的事？吴小姐张小姐和王小姐看不惯刘小姐，可周小姐明明是新加入的，她和刘小姐没有嫌隙吧？还有，按现在看，把自己关了起来，知县自然就是更相信那些小姐的话，可即便是认定细刀和刘小姐同乘马车，那为什么不去找车夫，而是将细刀关起来？

　　“娘，”细刀安慰着梅九娘，道，“你不要急，先回去。官府将我收押了，自然是要过堂的，我们就静观其变吧。回去后，你找到赵大娘，过堂的时候，请赵大娘给我作证。”

　　但是，在去赵大娘铺子吃馄饨之前，还有两个时辰。细刀离开承天门，走到南大街，一路花了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是没有人证的，若是有人细究起来，细刀说不清楚。

　　“还有，娘，你若是能找到太仆寺主簿刘家，将我说的话告知刘小姐家人，看看他们什么反应。”若是刘家也相信了那些小姐的话，估计要将细刀当仇人看了，细刀担心梅九娘吃亏，“算了，你还是不要去了，等过堂的时候，刘家人应该也会出现的。”

　　“我知道的，我有分寸。”细刀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孩子，梅九娘知道细刀是担心自己受刘家责难，“我会见机行事的。只是苦了你，好好的就受这份罪，这事要怎么解决，真真是，哎，真真是飞来横祸！”

　　细刀也觉得自己倒霉，可还是安慰梅九娘道，“也就是个意外，反正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等事情查清楚也就好了！说不定是一场误会呢！到时解释清楚，也就没有事了！”

　　“怎么没有事？你一个女孩儿家，蹲牢房，这，这——”梅九娘叹息一声，有些责怪自己不该将细刀托付给陈夫人，可不就是自己贪心，总想着细刀本是名门血脉，这些年因着自己的出身，也是耽误了她，这终身大事上，自己一定要替她好好谋划一番，可终究是自己没能耐，这才给细刀惹出这么大的祸来！

　　这蹲过牢房，就是后面查清楚事实，还了细刀清白，以后也是一个污点。一想到这里，梅九娘就恨不得打自己两个嘴巴，真真是抓心挠肝的悔恨。

　　细刀看梅九娘又钻牛角尖了，这么些年，细刀喜欢呆在梅九娘身边，可也有些害怕呆在她身边。梅九娘总为着自己的出身和细刀的身世，埋怨自己，觉得自己亏欠了细刀，总是想方设法给细刀最好的。可她不知道，细刀对这些事知道得透透的，一点也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好了，好了！”细刀安慰梅九娘，道，“我的娘诶，还什么都没有呢，就自己吓自己，这可不好！还是说你想着这事很严重，解决不了？”

　　“怎么解决不了！一定解决得了！快别乌鸦嘴，呸呸呸！”

　　“呸呸呸！”细刀听话地连呸三声，逗得梅九娘心安了，又说了好些俏皮话哄梅九娘开心。直到牢房看守来崔，梅九娘才又抹了泪，一步一回头地回去了。

　　细刀一夜辗转反侧，思量着这件事。第二日，大理寺就升堂提审了细刀。虽是第一次进公堂，但此时到底事关自己的安危，细刀也不敢儿戏，只冷静着，看事态如何发展。

　　果然，周少卿又将那日的情形细问了好几遍，反反复复地问，事无巨细地问。细刀也不害怕，也不多话，只将事实一一说清楚，前后对答都能对得上。可越是问不出破绽，周少卿越是急切，仿若不是要调查清楚事实，倒似一定要问出一点什么不好的来。

　　周少卿与寺丞耳语一番，猛地一拍惊堂木，“大胆刁民，信口雌黄！分明是你与刘家小姐共乘一辆马车，还不如实招来？”

　　细刀已然将周少卿与寺丞嘀咕的话听了个明白，细刀的证词没有任何问题，他们分明就是想恐吓细刀，想让细刀跟着他们的思路走。

　　“大人！”细刀膝盖跪得生痛，这会也有些按捺不住了，“民女句句属实，绝非信口雌黄！民女这里也有三问，请大人明示！”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周少卿想不到细刀这个时候还能提出什么问题来。

　　“第一，此事发生在八日前，刘小姐失踪，是现在才发现，还是当时就发现了？第二，加上我，当时共有六位小姐，既然刘小姐失踪，为何只收押我一个人，其他四位小姐那呢？第三，既然其他四位小姐都只是说我和刘小姐共乘，假若这是真的，大人为什么不去找找赶车的车夫，难道我一个女孩子比车夫更有嫌疑？”

　　这三个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每一个都直指问题关键，倒叫周少卿不知如何作答了。

　　细刀又接着道，“还是说，大人将我收押，是从一开始就认定我是嫌疑人？大人可有证据？可有查明我的动机是什么？”

　　“大胆！”周少卿又一拍惊堂木，可这一次对细刀却没有第一次的威慑力了，周少卿见细刀半点不惧怕，坦坦荡荡的，一时倒觉得自己有些乱方寸了，“这些本官自有定夺，你只要据实答话，若此事与你无关，本官自会还你公道！”

　　“多谢大人！”细刀背脊挺直，“民女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当日民女一人先行，自承天门离开，这事，想必当时在承天门当值的守卫也或有人看见，大人可派人去查。另外，民女自承天门，步行两个时辰到南大街，在南大街赵大娘家铺子歇脚，挂账吃了一碗馄饨，大人可传赵大娘来问话！”

　　“本官自会查问！”周少卿觉得这女子年纪小，却意外冷静，若说她城府深，看着又不像，何况她也真的没有动机和能力害那刘小姐，倒真有可能是自己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可是那几个官家小姐的证词又都指向杨细刀，其中还有一个是自家内侄女，这要传她们上堂问话，却要先跟几个大人报备，叫官家小姐来对簿公堂，只怕那些大人不答应啊！说起来，这事也怪那刘主簿糊涂，他女儿丢了，当时要报官，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可以放开手脚去查。现在时间过了这么久，许多痕迹都查无可查了，首辅还交代过事关皇上体面，不能大张旗鼓，这，这要自己去哪里给他找女儿？此案如何善了？

　　细刀看清周少卿心思，心里也是翻江倒海，这个时候顾不得藏拙，也只有紧追不舍了，说道，“大人，民女请与吴小姐﹑张小姐﹑王小姐和周小姐当堂对峙，民女请刘小姐家人，太仆寺刘主簿同时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