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当真霸道》米魔青鹰

12、十一．喜相逢

　　日过半午，细刀饿得前胸贴后背，思忖着此刻梅九娘该还在药铺，也不多耽搁，领着何尚，一路往药铺赶去，欢快得很。

　　梅九娘的药铺在城东，铺子不算大，边上有一条街，住着几户五六品的京官，另一些小的宅子都是赁给别人的，住的不是家世好的举子，就是六七品的芝麻官，因而治安很好，药铺生意也过得去。梅九娘当初搬来这边，也是打着攀附一两个贵人的算盘，只是兜来转去，竟只抓住了陈夫人这一个，更没想到的是，还惹了这么大的事来。

　　细刀很快到了药铺，一进大堂，就闻到药香味，肚子就愈发地饿了。因没见着人，细刀就一面招呼何尚坐，一面跑到柜台后面，拉开药架子抽屉，抓出两把枸杞，送了一把给何尚，自己捏着另一把，一粒一粒丢嘴里嚼起来。

　　“你自己坐啊！”细刀跟何尚说了一句，吃着枸杞，就往后堂走，边走边喊，“九姨！九姨！芳姑姑！”

　　“细刀，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案子查清楚了？”

　　“是啊，查清楚了！官差给我送回来的！”

　　细刀进了后院天井，就被正在晒药的洪大夫问住了。洪大夫是药铺的坐诊大夫，带着一个叫木豆的药童，夜里就宿在药铺里。

　　“洪先生，我九姨呢？”

　　“梅掌柜一早就去大理寺了，带着芳姑姑和木豆一起去的，还没回来！”洪大夫见细刀耸了耸眉，就又道，“恐是跟你走岔了，你且就在药铺等着吧，不要去寻了。”

　　“那也好！”细刀将枸杞丢进嘴里，砸吧着道，“我肚子饿扁了，有什么吃的没？”

　　洪大夫笑，放下手里的药，拍了拍灰扑扑的长衫，道，“今日无人做饭，我也还没吃呢！不如我去买些吃食来，你想吃什么？”

　　“吃肉！我想吃肉！”细刀吸溜了一下口水，挤了挤眼睛，哈哈道。

　　“哈哈！”细刀很少到药铺来，不过洪大夫倒挺喜欢她，此刻见他馋猫样儿，笑道，“那你等着，我去买几个包子来，牛肉包子吃不吃？”

　　“吃啊吃啊！牛肉包子我最喜欢吃了！”

　　细刀爽快地接了话，嘻嘻哈哈催着洪大夫出去，一时又觉得口渴，就跑到后面厢房去找茶喝。

　　她摇头晃脑看了一番，就径直朝着洪大夫的房间走去，因门是开着的，她走进去，就从桌子上端起茶壶猛灌了几口，喝饱了放下茶壶，才发现胸前淋湿了一块。因之前她将黑绒比甲脱给刘婉婷了，此刻遭了水，里衣也浸透了，她就一面低头解领子，一面往里间走，绕过屏风，就扯了一件搭在榻边的衣服去擦胸前的水渍，那衣服被扯着哧溜一声响，不料，接着却响起一个惊慌的声音。

　　“你是谁？怎，怎么闯进来了？快出，出去！”

　　细刀吃了一惊，抬起头来，看到一个年轻男子上半身搭着被子，裤子却退到腿弯处，哧溜一下从榻上爬起来，一面叫唤，一面提裤子，可被子滑落，上半身露乐出来，他又得分手取遮掩，防着春光外泄，急慌慌扯了一件袍子往身上套。

　　那男子胡乱套好袍子，看着细刀还是直愣愣盯着自己，发现竟然是个小姑娘，一张俊雅的脸就羞得通红，匆忙间还拉扯到了身后的伤，不禁疼得直抽冷气，可面上只得咬牙忍着，又惊又气，不知如何是好，几次张口竟都找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更可气的对方还一眨不眨地看着，半点躲让的意思都没有。

　　“姑娘竟还没看够，还要看到几时？”

　　细刀哪里知道洪先生屋子里还躲着一个男子，不过该看的都看到了，也就是一个没穿衣服的男子而已，除了那带伤结痂的屁股外，没甚稀奇的。倒是他现在套着不合身的罩衣，长手长脚无处安放，一副被人占了便宜的委屈样子，活像个被刺了短尾巴没奈何的梅花鹿，着实好笑。

　　想着，细刀就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非礼勿视，非礼勿言！”纵是菩萨，碰到这样的情形也无地自容，都要说出一两句不好听的来了，那男子咳嗽一声，忍着怒气，红着脸，道，“姑娘看了不该看的，竟还能笑得出来！”

　　“我又不是故意看到的！”细刀嘟囔回道。

　　“瓜田李下尚要避嫌，何况这是男子的房间，你进来前，是否要先知会一声，再不济，你误闯了进来，可也该快快回避出去？”

　　“洪大夫不在我才进来的！你又没吱声，我哪里知道里面有人，还没穿衣服，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懵了而已，你倒我想多看么？”

　　“姑娘当真霸道，这话说得，倒是在下的不是了！”

　　“你知道就好！”

　　“即便是在下的不是，这样的情况，常人也该有些难为情，姑娘倒好，竟是半点羞愧也无！”

　　细刀听他这般说话，竟有鄙夷自己的意思，不禁反驳道，“是我看了别人，又不是我被别人看了，有什么好羞愧的！”

　　“你！”男子气极，“真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一个姑娘家，竟然说出这般鲜廉寡耻的话！”

　　“是啊！我一个姑娘家，无意间看了些脏东西，我都没说什么，你一个大男人，做什么唧唧歪歪的！”

　　“竟还有这样倒打一耙的道理！”男子本也只是当时惊慌，没准备得理不饶人，可不曾想到会被这样反戈一击，他气急了就多说了几句，但现在气狠了，反倒不想说了，只是红着脸道，“罢了，罢了，我堂堂七尺男儿，跟你一个不知孔孟的女子计较，也是我枉读圣贤书，自讨没趣！”

　　细刀听他自称七尺男儿，看他长得倒是挺高，可那风吹就倒的瘦身板，还敢瞧不起自己，就气笑了，回道，“你不作罢还道怎样？难道还想叫我负责，由着我这个不知孔孟的女子把你这个七尺男儿娶回去，供在家里，天天烧香跪拜不成？”

　　“你，你！”男子气得直哆嗦，实在不知如何说下去了，“真是岂有此理！”

　　“你才岂有此理！”细刀虽未觉羞愧，可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好歹确实是自己看了人家，可自己也不是坏人，也是头一次看见大男人光腚，跟女人的也没什么两样，看了就看了，偏他似受了天大的侮辱一般，也不禁生出一股莫名之火来，接着回怼道，“我劝你，快别在这里磨磨唧唧的了，赶紧换了衣裳，回家去关上门，好好照照镜子，瞧瞧自己的模样，跟个跳梁小丑一样，可是笑死人了！”

　　“你，我——”男子听了细刀的话，羞恼得不行，可一低头，确是看到自己衣衫不整，身上歪歪扭扭套着的也不知是谁的衣服，而自己的长衫，却是牢牢的叫细刀握在手里，按在胸前。

　　细刀见男子看向自己胸前，低头一看，明白过来，也没什么好说的，气呼呼将长衫甩了过去，自己则重重的哼了一声，退出了屋子。

　　她绕过屏风，还没跨过门槛，就看到梅九娘跟着洪先生芳姑姑等人回来了，梅九娘踏着小碎花步，一路走一路念着佛号。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细刀，我的儿，总算是有惊无险，可是囫囵个回来的？”

　　“九姨！”细刀跑到梅九娘跟前，由着她上下打量抚摸，心情由阴转晴，“不用看了，我好得很的！”

　　“细刀，”洪先生紧随梅九娘进来，看到细刀从屋子里迈出来，才觉不好，正要问什么，就看到苏子默从屋里走出来，涨红着脸，洪大夫就转口道，“苏公子，时辰未到，药定还没干透，你起身做什么？”

　　洪大夫话音方落，梅九娘等就抬头看向苏子默，药童木豆这几日都在护理苏子默的伤口，见状，也是伶俐开口，“是啊，苏公子，这几日最为关键，尤其是你屁股上的伤，若是药未吃透，可是要落下伤疤的！”

　　苏子默本就尴尬着，突地众目睽睽之下被木豆来这么几句，虽是好意，却还是叫他寄颜无所，直想找个地洞钻下去。还好他做了半年多的官，比起之前读神仙书时，耐摔打得多了。苏子默硬着头皮，也不看人，咳嗽两声，对着众人拱了拱手，又开口问道，“洪大夫，诊费药钱多少？”

　　“这却是不急的！”洪大夫回道，“公子伤还未愈，怎好现在就收银钱，还是待全好了，再付资费也不迟。”

　　“不用了，我如今觉得好多了！”苏子默说着就从袖子里取出一锭银子，就搁在屋内的桌子上，而后走出来，经过细刀旁边时特意绕远了些，“这几日，有劳洪大夫了！”

　　“苏公子这是何意？”洪大夫有些不高兴，“我说过七剂药贴可行走，半月搽抹消疤，如今抹的药才用了五日，正是关键时候，公子现在半途而废，莫不是信不过我的医术不成？”

　　“并非如此，洪大夫仁心仁术，只我自己觉得差不多了，且病假已完，不好再过来了，就此付了资费，多谢了！”

　　听他说完，细刀哼了一声，心道，这人真是又娇气又别扭，说是不想看病，其实是在躲自己呢！可看人屁股又不是什么一回生二回熟的事，难道自己还能看上瘾不成？更何况，就是担心见到自己，难道还不会叫洪大夫或者木豆上门去看诊的？这就连病都不想看了？疤痕也不顾了？

　　细刀啧啧打量着他，见他穿着天青长衫，虽胸前湿了些，但身形修长如竹，玉簪束发，眉目如画，甚是秀色可餐，真似那说书的讲的一般，空有一副好皮囊，内里却是迂腐腾腾，愚蠢至极！

　　想着，细刀就开口道，“没时间也好办，咱们药铺也提供上门看诊的，只是这诊费就不只这些了，得多添几两银子的跑腿钱！”

　　其实苏子默病假虽已完，可留不留疤一事，他当真是在乎得紧，之所以说不来看了，还不是因为担心会碰到细刀，怕难为情？可细刀却像没事人一般，没羞没臊，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正是这话！”梅九娘听了好一会，心里已猜出些眉目来，只怕是方才细刀冲撞了这位公子，她不好明的批评细刀，就道，“公子只管留下住址，明日起，洪大夫就上门看诊，至于诊金么，这些就尽够了，不用再添！”

　　洪大夫也连连点头。细刀还要再说，却被梅九娘拉着，只好作罢。苏子默不愿再多说，一直回避着细刀的视线，轻轻点头默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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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亲亲们放假快乐，元旦快乐，新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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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九娘就是个爱孩子的单亲妈妈~~
另外，细刀能见人心，查案子是信手拈来，所以本文是轻悬疑，不过，她看淡人性，其实是面热心冷的，第一章中的大大咧咧其实有些彩衣娱亲的意思，后面就慢慢暴露她的本性了~~
相反，苏子默则是外冷内热，是个忠肝义胆的热血青年~~~
而我们的正德皇帝，唔，作天作地，肆意妄为，就是个活出新高度的存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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