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的小先生》南瓜核桃派

12、第十二章

　　他这一觉居然睡得十分安稳，纪泽楷一直到飞机快要落地才将他唤醒。

　　“起来了，快要落地了。”

　　他向来有起床气，皱着眉头哼哼地不愿理他，纪泽楷轻轻将他的眉头揉开，又说：“实在是困，那就接着睡吧。等会儿我抱你下去。不过，机场向来记者多，万一被人认出来了......”

　　“我起了。”叶东想了想那个场面，顿时困意全无。

　　纪泽楷低低地笑着，亲了亲他，说：“这才乖。”顺手递给他一杯温热的牛奶。

　　叶东低着头猛喝，忽然抬头说：“不要总说我乖，我不是小孩子。”应该是刚刚醒来，语气有些憨憨的。

　　他的唇边有圈浅白色的牛奶痕迹，纪泽楷看着心里痒痒的，忍不住用手指给他抹掉，声音微不可察地说：“可不就是小孩子么？”

　　因为时间仓促，纪泽楷只告诉田建兴。并告诉他，这件事儿只需要透露给需要知道的人就好。其他的，等他回国再做打算。加上俩人都不是明星，财经类杂志也不是娱乐周刊，就算纪泽楷说也许会有记者，叶东也没有觉得慌乱，反而十分大方地跟在纪泽楷身后过安检。只是不停地一边长吁短叹一边手指翻飞地回短信。

　　纪泽楷推着行李车走在前面，听他这么哀怨，只好慢了半拍，和他并肩而行，问：“你这是怎么了？愁眉苦脸的，小心小小年纪满脸皱纹。”

　　“我哪儿知道你嘴这么快，我还打算回来再告诉慎明哥他们。现在可好，他们都要被我气死了，说我不够兄弟，还要我请客吃饭。”

　　“嗯，都是为夫考虑不周。请客的钱算我头上，一定不让夫人破费。”纪泽楷咬文嚼字。

　　叶东脸一红，瞥了他一眼，说：“我们之间长得好看的才是夫人。”

　　机场里光线明亮，映在眼里波光流转如同璀璨的火彩，纪泽楷猝然将人搂入怀中，深深地吻印在他的唇上。

　　纪泽楷的嘴里有好闻的薄荷味道，叶东忍不住微微开启双唇回应。结果，眼前闪过一片白光，一群照相机在对着他们狂拍，他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被闪花了。

　　幸好，田建兴已经快步走来解围。记者们七嘴八舌已经开始提问：“纪先生，作为国内少数公开自己性向的企业家，您有什么想法？”“纪先生，请问你选择这时候公开自己的性向是否在为重今集团造势？”“纪先生，重今集团的股价会不会因此大跌？”......

　　纪泽楷显得十分恼火，皱着眉头不发一言，拖着叶东快步朝出口走去。

　　忽然有个欢快的女声：“纪先生，请问您和您的未婚夫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是谁先追求得谁？”

　　纪泽楷这才笑逐颜开，他的手紧紧拉着他，却破天荒地边走边回答了这一系列的问题：“认识很久了。自然是我先追的他。”

　　其他的记者这才幡然醒悟，连忙将话题引在叶东身上。只是纪泽楷没有再回答别人的问题，看起来心情大好的样子搂着叶东上车。

　　“叶氏所有员工应该谢谢你。我们俩这可是等于帮叶氏企业做了一个免费广告，我想找叶氏谈生意的人马上就会络绎不绝，你的身价也会水涨船高。这是才是我最想送你的礼物。”纪泽楷捏着他的手说。

　　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一切都是纪泽楷计划好的，这样的城府，他确实是没有的。可他想到叶氏马上就要成为重今关系企业，这样做同时也提高了叶氏的股价，对重今好处也颇多。果然是商人，一点儿亏都吃不得。

　　叶东忍不住开口：“将来得益的也还有你，果然无奸不商。”

　　纪泽楷见他眯着眼睛瞪着自己，仿佛是个露着小爪子的小老虎，明明是只猛兽，却憨态可掬。他笑着说：“我在记者面前演了半天戏，你给我点儿好处都不乐意。叶先生，我们俩到底谁是奸商？”

　　“所以那些也都是你计划好的？”叶东醒悟过来，他顿时有些气愤，怪不得纪泽楷吻他的时机抓的那样好，他俩刚出安检就正好能被拍到。

　　没想到纪泽楷却说：“只有不高兴的是演的，其他都是真的。我没想到他们那么不上道，我都订婚还只会问重今的事儿。”

　　叶东这才心里稍稍高兴了些。

　　田建兴坐在副驾的位置上，看着纪泽楷满脸笑容，只觉得像天方夜谭。纪泽楷是爱笑的人，只不过是商业化的笑，像是这样发自内心的笑，他还是鲜少见到，甚至有种坠入情网的傻小子即视感。

　　第二天，纪泽楷起了大早去开早会，见叶东睁开眼，随口问：“要不要去视察视察你的公司？”

　　“四叔，你又逗我。”

　　“我哪里逗你，我已经约了律师准备签字转让股份给你。下个股东大会，可以增添你为董事。”

　　叶东惊讶地问：“有多少？”

　　“我家东东可真是财迷，刚才还困得睁不开眼，一听这个就醒了。大概是一千三百万股，约占总量的20.7%。除了我之外，就属你多了。”

　　“为什么给我这么多？”

　　纪泽楷答非所问，道：“都醒了就跟我去上班吧，老板度假回来就头天迟到可不是什么好做派 。”

　　叶东跟着他进了盥洗间，说：“这几天，我也做了些功课，胜霆算是老牌企业，纪家人更是牢牢控股，你手头里有足够多的胜霆的股份么？”

　　“功课做得不错。我来之前就已经收了不少胜霆的散股。胜霆其实正在被白蚁吞噬的建筑，内里正在慢慢坏掉，需要的不过是一个时机罢了。”纪泽楷刮好了胡子，冲他说，“穿上次订的那套黑的吧。”

　　“恩，行。”叶东答应着，去衣柜里面找衣服。

　　纪泽楷帮他订了不少和自己同款的西装，说成双成对显得俩人恩爱。

　　吃了饭，俩人自然同乘一车去公司，司机唤他：“小先生。”叶东觉得别扭，结果纪泽楷说：“难不成叫你纪太太？”

　　叶东哑口无言，闷着头看手机，纪泽楷则是打开电脑看邮件。

　　高峰期一定会遇到堵车，水泄不通的，叶东百无聊赖地打开五花八门地热门新闻。谁知头条居然还是自己和纪泽楷在机场热吻的照片。内容被润色的很好，没有偏颇，没有中伤，甚至连一句怀疑他有多图谋都没有。最后更是写了一句：“纪泽楷的未婚夫叶东是已故永实集团老板叶既明先生的独子，现任叶氏企业唯一掌门人，与纪泽楷先生堪称门当户对。”他忍住想笑的念头，门当户对，这记者真是会睁眼说瞎话。他一条条往下滑，忽然看到纪伟华的消息，念叨了句：“你二哥住的倒是合适，走几步路就能到商业街。”

　　“哦，那就是纪家的大宅。很快就是你的了。”

　　“我记得你不喜欢那里。”

　　“这并不妨碍我买了送你。”纪泽楷一边回邮件，一边轻松地说：“烽火戏诸侯这种昏君作风才适合我。”

　　“等那时候，我一定好好谢谢四叔。”

　　纪泽楷抿着嘴一笑，不再说什么。等到了公司门口，他亲自给他拉开车门，一个穿着深咖啡色套装漂亮又干练的女人迎了上来。

　　纪泽楷介绍：“这位是我的秘书，宋绛。这是我的未婚夫兼董事，叶东。”

　　宋绛和他握了握手，礼数周全。三人一起坐专用的电梯上到了顶层，纪泽楷亲自带他参观了下办公室，说：“我去开个行政会议，很枯燥的。剩下的，就让宋绛带你转转吧 。”

　　叶东点点头，整个环境对他而言都是新鲜的，健步如飞的职员，此起彼伏的电话，焦头烂额的经理，宋绛带着他转了整个公司，讲解了基本业务，小到酒店大到矿业，纪泽楷的投资范围涉及面很广泛。

　　“叶先生，董事长让您协理亚洲范围的基本业务，我等下会把资料给您。”

　　等纪泽楷回来的时候，叶东正趴在桌子上看资料，他边看边做笔记，认真地不行。

　　“别看了，眼睛不疼么？”

　　“刚才休息过了，资料太多，我怕明天跟不上节奏。”叶东头也不抬的回答，纪泽楷给他倒了杯水，问：“跟不上就跟不上，谁敢说你？”

　　“你说过作为老板最怕对自己的生意摸不着头脑。”

　　纪泽楷笑笑说：“孺子可教。”

　　叶东埋头继续，纪泽楷坐在他对面处理文件，过了好一阵子，叶东忽然问：“为什么我们不调节下负债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似乎不是安全范围。”

　　“公司收益很好，没有大碍。”

　　“现在股市波动起伏很大，突然加大收购胜霆的力度会不会不妥当？等你真的当上了这俩公司最大的股东，万一股价骤然动荡，你会破产的。”叶东又说。

　　纪泽楷扬眉道：“破产了还有你啊，难不成你就忍心看我露宿街头？”

　　叶东放下资料，说：“四叔，你不要闹了，我这是担心你。”

　　“唔，放心好了，我心里有谱。”

　　“纪家是权贵之家，和江家又是亲家。他们两家也算是官商合一了，应该十分难对付。你只告诉我了如何对付“商”，还没告诉我怎么对付“官”，我怕我们太看重“商”会被“官”在背后捅一刀。”

　　纪泽楷赞赏地笑笑，干脆放下手里的活儿，坐在他身侧，说：“你说的很有道理。纪家旁支派系是一盘散沙，大可不必考虑。我们重点要对付的就是胜霆的董事长纪伟国，总经理纪伟华，和我的姐夫江潼，还有就是纪伟华的现任的太太方欣。”

　　“方欣？嘉业哥的堂姑妈？”

　　“正是，方家是个旁系众多的大家族。和你熟悉的兄弟俩，不过是方家的一个分支而已。方欣其实是当年方家所谓的继承人直系的女儿，方欣的大哥方正英目前担任常务总理的职务，他的爸爸方赫是前任的副总理。可以说纪伟华目前的大好形势，一部分得益于他的岳家。如果说这俩人离了婚，那么纪伟华就少了四分之一的助力。另外四分之三，分别来自于江家，纪伟国和纪家本身。”

　　他喝了口水，接着说：“江家老爷子是个硬骨头，但他快要退下来了，手里可用的人不多。江家老大江澈最信奉明哲保身，只要我们威胁利诱，给他强压，他一定会不战而逃的。我姐夫江潼嘛，他倒是个老狐狸。至于纪家，我父亲早就退下来了，只挂这个虚职而已。这么看来，“官”里面有能力捅刀子的只有，江潼和方家了。方欣好说，他和纪伟华关系一直不好，不过是家族联姻，只要方欣知道纪伟华靠不住了，自然也不会浪费自己的时间再为他筹谋。也许还会成为一把利剑，捅纪伟华一刀也不定。倒是江潼，虽然当年淮桥煤炭也有他的手笔，可目前确实没有什么有利的直接证据。”他朝着叶东无奈地笑笑说：“所以对付这个人暂时只能希望我三姐可以拎不清出点儿错处了。”

　　“这样的局面已经很好了。”叶东安慰他，“我当年太小了，并不知道我父亲到底会将名单和草图藏到哪里。我会先着手从我二叔那里开始查，看看会不会有蛛丝马迹。”

　　纪泽楷说：“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算了，一步一步来，等他们的羽翼都被剪断了，我想就算留下一两人，也翻不起什么大风浪了。”俩人又说了好一会子闲话，纪泽楷猛然想起来一件事儿，说：“老爷子的生日就在周日，我把参加贺寿人的名单给你一份，你有空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