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龙十八式》宴琪

28、喝多

　　“不要这样嘛，也有很多人看你。”
　　祁缈哄道。
　　苍映不屑：“那不是应该的吗？”
　　祁缈故意说：“许别人看你，不许别人看我？你可太霸道了。”
　　“就是不许！”苍映强词夺理，把柠檬汁拨到一边去，“太酸了，不喝。我要喝你的那杯。”
　　祁缈把咖啡推到他面前。
　　苍映喝了口，整张脸皱成苦瓜。

　　“人类为什么喜欢这种东西！”他对祁缈怒目而视。
　　要不是动作不雅，真想直接吐掉。
　　祁缈一乐，给他要了杯冰水。结果这祖宗尝了一口就说：“水质不好！”
　　这只是纯净水，并不是他喜欢的泉水。
　　“饶了我吧陛下。”祁缈没辙了，最后是草莓牛奶堵住了龙的嘴。
　　挑三拣四的龙终于露出稍微满意的脸色来：“不错，是甜的。”
　　龙是杂食动物，而且性格天差地别。看来这家伙喜欢甜食。

　　他们坐的地方比较偏角落，有鱼缸和盆栽挡着，否则奇怪的对话一定会引起别人注意。
　　“今晚在外边吃，你想吃什么。”祁缈翻着手机，找本地美食博主的推荐。
　　有时候会犯懒，不想自己做饭。祁缈不爱在外面用餐的原因之一是单身，不想被旁人投以好奇目光，也不想被人过来问要联系方式。
　　现在算是不单了，当然可以光明正大出去吃。

　　“不需要吃。”苍映揉着怀里的龙布偶，疑惑地看向祁缈，“你不煮饭了？那我怎么办？”
　　“不煮。所以就是问你想吃什么，今晚不开火。”
　　苍映哼哼两声：“我不吃别人做的饭。”
　　要知道，连食神下厨都不能让龙皇多吃几口，何况人类的厨子呢？
　　也就是祁缈管饭，他才稍微有点食欲。

　　“屠龙人，你太懒了。”苍映瞪他，“陛下要饿肚子了，都是你的错。”
　　龙就差把“委屈”两个字贴自己脑门上。
　　“人的原罪之一就是懒惰。”祁缈慢慢喝完咖啡，“而且我已经蛮久没有吃现成了。”
　　看了一下网上有人推荐麻辣兔和泡椒牛蛙，祁缈预定了双人位。
　　这回龙要是唧唧歪歪，明天就炖了。

　　然而龙并没有唧唧歪歪，只说：“那好吧。你吃什么，我也吃什么。”
　　“哟，陛下，真难得，你居然不作了。”
　　祁缈揶揄道。
　　苍映单手支着下颌，对祁缈微微一笑：“体恤你做饭辛苦。”
　　他的笑容简直是带满穿甲的超高暴击，半分天真半分高傲，剩余九分全是惹人疼的娇。
　　这谁顶得住？反正颜狗祁缈是顶不住了。
　　苍映抱着龙布偶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明亮的龙瞳，盛着两汪水似的，看祁缈。
　　祁缈也看着他，感觉恃宠生娇这个词，分明就是为这只龙量身打造的。
　　脑子里莫名蹦出来一句诗：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祁缈简直要疯，他的脑补总是不合时宜。脑海里不由自主出现了一身宫装云鬓半散的龙贵妃，躺在美人榻上慵慵懒懒，用又娇又柔的嗓音唤他：皇上。
　　祁缈：……
　　他看了眼对面这位身高一八七、体重八十公斤的贵妃，精神恍惚。

　　苍映看着祁缈的表情，挡在布偶后的嘴角翘起。
　　他已经发现了，只要自己稍微撒一下娇，屠龙人就会招架不住。
　　在很多事上，祁缈对他基本百依百顺。
　　水族将他奉为圣君，对他顶礼膜拜，用世上最好的珍宝来供奉他。他必须高高在上，遥遥接受臣民的敬仰。

　　而祁缈则是“宠”，宠得他得寸进尺，无法无天。好像做什么都可以，祁缈总是惯着他的。
　　——他也只惯着我。
　　苍映开始得意。
　　谁也抢不走。无论是人类还是非人类，祁缈从未表现出对谁有特别关照。这更让苍映觉得，还是自己地位高。毕竟他是最尊贵的龙，当然要特殊对待。
　　他快要记不起自己来人界干嘛了。管他呢，看紧屠龙人比较重要。

　　祁缈回过神来，不禁哑然失笑。
　　差点被龙夺走主控权，是他大意了。祁缈喝完冷掉的咖啡：“走吧。”
　　苍映戴好墨镜，抱着龙布偶，跟他一起出门。
　　晚饭时间各大餐厅食肆人声鼎沸，要不是祁缈提前订了座，他们就得和别人拼桌了。

　　餐厅装饰很有韵味，墙上挂着民俗工艺品，整体装潢风格有种野性和风情。
　　祁缈拉着苍映在小包间里坐下，这里灯光恰好，不是特别亮，光线柔和舒服。
　　服务员先上了两碗冰粉，带着细碎的冰渣。
　　祁缈用勺子搅匀之后才让苍映吃：“你喜欢吃甜的吧。”
　　“不喜欢。”苍映舀了勺冰粉放嘴里，冰冰凉凉的，一下子滑进喉咙。
　　人类的东西他始终觉得不怎么样，勉强能入口而已。
　　但是吃什么倒也无所谓。重点是和谁一起。
　　独自坐在皇座上，纵然面前山珍海味又怎么样？还不是食不下咽。

　　菜上得还挺快，招牌菜泡椒牛蛙外，还有麻辣兔丁、凉拌藕尖，天麻炖鸡汤。
　　所有菜上完之后，苍映立刻给这个小包间布下结界，不让任何人打扰。
　　“辣。”苍映说，他只尝了一点点兔丁，吐掉了。
　　理论上龙是杂食，但他莫名没有胃口。
　　祁缈给他盛汤，让他自己慢慢喝：“实在吃不下就算了，不要浪费粮食。”

　　汤里药味稍稍重了点，苍映皱眉，还是慢慢咽下去。
　　祁缈眼尖，无奈道：“陛下，以后不带你出来吃饭了。你这是什么都吃不了啊。”
　　“不是！”苍映以为祁缈的耐心和纵容终于见底，“我的味觉太敏感了。”
　　他看了眼祁缈，说：“……以后我只吃你的饭。”
　　说到最后声音都变小了，脸上现出些许沮丧。

　　祁缈安慰说：“好，好。没关系的，给你做。”
　　这金尊玉贵的龙，养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麻烦。
　　于是苍映抱着那只恐龙布偶，坐在祁缈对面看他吃。
　　祁缈把衣袖捋上去，露出劲瘦白皙的小臂，开了瓶冰啤，直接大口灌下。冰啤酒冲散辣椒的辣味，转化成热辣的畅快，让他长长呼出一口爽利的气，重重把啤酒顿在木桌上，发出“夺”的一声。

　　苍映看到了不一样的祁缈——或者说祁缈的另一面。
　　平日里的祁缈，行事不疾不徐，从容有度，随性，却又不会过分激烈。
　　今天的祁缈身上仿佛注入了不知来处的活力。他抓着苍映的手奔跑过人群，又毫不在意把辛苦抓到的娃娃全部送人；在觥筹交错的餐厅里吃肉喝酒，被辣出眼泪也无所谓，随手一擦，继续。
　　似乎有某种蓬勃的生命力，在他体内苏醒了。
　　这样的他无疑更有种洒脱的魅力，被酒染上一层绯红的脸颊，更让苍映移不开目光。

　　“你平时不喝酒的。”苍映说。
　　祁缈夹菜：“喝。只是你没看到。”
　　“哼，酒鬼。”苍映下颌压在龙布偶的头顶，也淡淡笑起来，“你背着我偷喝。”
　　“对啊。”祁缈大方承认。
　　“回去就没收你的。”
　　“别吧，”祁缈把牛蛙骨头吐在碟子里，嘴角挂起一个苍映前所未见的、痞痞的笑，甚至有几分浪子一样的风流，“这还没过门，就管这么严了？”
　　“你喝多了吗？胡言乱语。”苍映发现，祁缈好像确实喝多了。不知不觉间，桌上都好几个啤酒瓶了。

　　“今天少爷高兴啊……你懂吗？”
　　祁缈脸发红，眼神也有点恍惚，他对苍映说：“陛下，给少爷笑一个？”
　　“……你放肆！”苍映有些恼怒，从来没有人敢用这种调戏的口吻跟他说话。
　　祁缈趴在桌上，歪着头看苍映笑：“是啊，放肆。”
　　“我单身二十几年了啊——”他突然说。

　　“你知道吗……四年前……四年前……”祁缈眼底慢慢涌出眼泪，不知道是辣的，还是难过。
　　苍映真没想到祁缈喝多了是这样，直觉祁缈要酒后吐真言了：“怎么？”
　　祁缈直勾勾盯着他，突然闭嘴不说了。
　　苍映罕见地给了点耐心，等他开口。
　　祁缈平静下来，眼睛还是发红，双唇有些发抖。
　　苍映拿起一个空碗，倒纯净水，递给祁缈：“喝。”

　　祁缈接过水，含在嘴里没咽下去，反而漱了漱口，噗地把水吐进茶水盆。
　　然后他什么动作也没有，仍然看着苍映。
　　苍映挑眉，觉得这时候的祁缈实在太有意思了。他摸出自己的手机，对准祁缈就是三连拍，准备等第二天祁缈醒酒之后给他看。
　　自从琢磨过之后，苍映就会用手机了。他还知道对人类来说这种尴尬场面就是黑历史，看到会羞耻得想钻地洞。
　　屠龙人，你完了！

　　“别、别拍……我黑历史……”祁缈踉踉跄跄起身绕过去抢他手机，苍映起了坏心，唰地收起来，伸脚一勾，祁缈直接站不稳跌倒在沙发上。
　　苍映摸着下巴看祁缈挣扎，却因找不到重心而站不太稳，嘲笑道：“人类之光？”
　　那些甜言蜜语的蠢货要是看到他这样，肯定会心碎肠断梦想破灭。
　　还好只有本皇看到。
　　他摸了摸祁缈的头，意识到这还是第一次反客为主——总是祁缈摸他头的，这下扳回一局了。
　　“哼，你也有今天。”
　　苍映捏了捏祁缈充血发红的耳垂，很软很热，猝不及防手腕被大力抓住！

　　祁缈手劲大得出奇，苍映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双腕都被祁缈抓住，按过头顶！
　　他被祁缈用力一推，扑倒在沙发里，下一秒祁缈整个人直接压上来！
　　“陛下，”祁缈跨坐在苍映身上，发红的眼睛盯着他，居高临下，“少爷要亲你。”
　　他发热的双唇印上来时，苍映脑海中空白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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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当事人祁某：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当事龙苍某：现在就是爽，非常爽
【附】柠檬龙的制作方法
主料：睡觉的龙一只
辅料：新鲜柠檬汁二升
做法：趁龙熟睡时装入大碗中，小心倒入柠檬汁，腌渍十二小时即可。放入冰箱冷藏风味更佳。
注意事项：如果选用清醒的龙，家可能被炸掉。放入冰箱是因为龙会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