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师父，阿黎她开挂！》夏末花梗

18、今日终于有幸得见

　　中元节当日其实是很热闹。大小是一个节日，而且要过节的是小日子过得还不错的大骊国人民。
　　大骊国最近几年风调雨顺，除了偶有山精地怪、魑魅魍魉逃窜作案之外，大体上看还是很和平的。
　　国泰民安的背景下，百姓们的状态就显得十分积极，十四日晚上就已经有人家把做好的七彩面人用木棍竹签串好，插在家门口的空地上，方便别家的孩子拿自家的面人来交换。
　　面人是用麦面做的，画的都是民间传说或书册典籍里记载的英雄人物，炎帝、黄帝几乎是家家都要捏做和描画的，近几年又兴起画在世豪杰、半仙等，比如云泰长老就是百姓们新迷上的面人人物之一。不过他们画的云泰长老须眉皓然，广袖云袍，气度柔和，以至于玄府弟子不问都不知道这位半仙是何许人也，问了……更糟心。
　　云泰长老明明清雅俊美，绝艳天纵！
　　忽视这些小乌龙，面人对孩子们还是很重要的。孩子们原本在中元节这种日子里找不到什么玩趣，因为大人们都忙着祭拜、奉香、烧纸、画河灯，还要求他们规规矩矩，不许顽皮捣乱，以免惊扰祖先归来，又或者招来孤魂野鬼作乱。是先帝某年中元节忽然兴起，给当时还是皇子的当今皇帝捏了个面人，让他拿去把玩。面人的出现一方面给孩子添了节趣，一方面又寄托着美好的寓意，希望有英雄豪杰相佑，可以在这日保护孩子们不受邪祟侵扰。
　　童雪黎是第一年在国境内过中元节，才从山上下来，她就被满街孩童花花绿绿的面人给吸引了目光。看了一圈下来，居然就看中了某一家做的“云泰长老”。
　　“看起来是个仙人。”童雪黎自言自语道。
　　迎霜也看上了一个面人，只不过她看上的是“乘风将军”。
　　乘风将军本名孙颐，都城人，出生于武将世家，自小饱览兵书，天生武力过人，后来参军入伍，一路成绩斐然，二十七岁因为平定定州之乱而被先帝赐封为上骑都尉，官居正五品，在当年可是一桩大事。
　　往后，孙颐屡立战功，杀敌无数，同时官职节节高升，未到不惑之年便已是骠骑大将军。但孙颐最终死在了一场奇怪的战役里，而这场战役……至今国境之内无人再议。
　　不过孙颐为国战死，全族荣耀，先帝追封其为镇国公，福荫子孙，美名留史。因其生前作战杀敌时气势逼人，且永不离身的长枪就叫“乘风”，因而民间给孙颐取了别号为乘风将军。
　　“故事就是这样。”迎霜冷着脸给童雪黎解释了自己看上的面人的来历，童雪黎听完之后呆呆地“喔”了一声，还是更喜欢“云泰长老”。
　　可是要怎么得到它呢？
　　面人是各家都会做的，所以也没有小贩售卖。而若想得到自己看上了的，需用自己已有的去换取。交换的过程没有人监督，全凭自觉，可就连爱嬉闹的孩子们都能做到不空手拿别人家的东西，童雪黎和迎霜更不好意思直接去拔。
　　“喏，一人一个，拿去换。”两个九天玄女像的面人被从后边递上来。
　　迎霜先转头，见到来人比见到面人更高兴，“肇宁师兄！”
　　童雪黎听见这个名字的第一秒也是开心的，不过她猛然记起师兄昨天十分执拗地要塞缚灵袋给她，顿时就条件反射地闪到了白锡元身后，把自己半藏起来。
　　张肇宁装作没看出童雪黎的闪避，手上仍举着还没被她拿去的面人，也不说话，就看着她。
　　“谢谢师兄。”白锡元替童雪黎接过，交给身后的小人儿，接着满面笑容地回望师兄道，“师兄今日没有队伍吗？”
　　“一个人自在惯了。”张肇宁简答之。
　　那句“师兄和我们一道吧”卡在白锡元喉咙里怎么都没说出口，还把他薄薄的面皮给憋出了一层红晕。等他想到可以让童雪黎来说这句话时，却发现她已经跑得没影了。
　　“在那边。”张肇宁给白锡元指明了方向，接着招呼不打也不知去向。
　　拿着九天玄女面人换得了云泰长老的童雪黎心满意足，她本想跟迎霜交流一番，看出迎霜还因为童雪黎打伤朱雀府护法一事有心结，她便止住了要去搭讪的念头，跟着师兄们在城中转。
　　玄府的中元节布防是以都城为中心，四周包围中心作为原则安排的。四位府主分别去了东西两海、南北两野，云游镇灵师受在此四处协助作战。往国境内来则是五阶镇灵师队伍守离都城最远的，再往里是四阶，三阶队伍就严密分布在了都城里外，二阶队伍负责在苍云山附近打游击。四大执掌与护法和往年一样守皇宫各关隘。
　　都城是个十分方正的形状，而白锡元一队被分在了这个正方框框的正中偏右下的位置。这里离皇宫、御街都远，不过附近住了好几位重臣，比如童雪黎去过的秦丞相家就在这一带。
　　巡逻路过丞相府时，童雪黎老远就听见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循声看去，只见一身红衣似火的年轻新妇正从一顶牡丹花纹的锦缎轿辇上慢慢走下。
　　“听说小弟今日起得早，怎么不见他来迎我。”说话的正是那晚无形炫耀过夫宠的秦萱溪。
　　童雪黎观察着此女眉眼间的神态，发现她是真心实意的欢喜。
　　她这么高兴，又说了小弟如何如何，那是指秦六真的活过来了？不是回光返照？
　　“阿黎？”察觉童雪黎步速越来越慢，慢到快要掉队，白锡元轻声提醒了句，“今日街上人多，别走散了。”
　　“嗯。”童雪黎忙回神追上。
　　五人堪堪走近丞相府正门，便被早就等在此处的秦府管家躬身施一大礼，“几位师父，我家老爷夫人知道诸位今日辛苦，特命小人备了茶水糕点，请师父们进府休息。”
　　白锡元应酬得少，不免有些羞赧，但到底带身后还站着更加青涩的几人，他不得已强装镇定，道过谢后请管家领路。
　　进门前，迎霜觉得手里拿着面人进丞相府有失礼仪，便把自己的面人暂交给秦府管家，随后又扯了童雪黎一把，让她学着做。
　　童雪黎抬眼望望，“哦”了声就把面人交了出去。
　　进了秦府，别的稀奇童雪黎看不出来，只觉得这户人家门高院深人多。而迎霜知道这是丞相府，心叹高官家里好气派，不过主人家似乎是喜欢清雅的，放眼望去也没有特别奢华的东西。
　　秦丞相夫妇对白锡元等人以礼相待，且看他们都是比自家孩子还要小几岁的少年人，心中不由得又多了几分怜惜。
　　白锡元不打算久留，打过招呼，稍微寒暄了一番后便要离开，这时，一个清亮欢愉的男声越门而入。
　　“听说家里来客人了。”一袭黑色衣袍的秦徽煜快步跨过门槛，很是好奇地打量着父母亲招待的这群小客人们，“你们都是玄府弟子吗？”
　　“煜儿，不得无礼。”秦丞相肃容道。
　　秦徽煜忙抬手对白锡元等人施礼，“在下秦徽煜，早闻玄府镇灵师风姿过人，甚是好奇。但我从前身体不好，常年卧床，难以得见，今日终于有幸见到了！”
　　他说话语速轻快，毫无半点病弱之气。
　　童雪黎掐指一算，从她听说秦六快死了到今天也只过了不到三日时间，他怎么……突然就好了？难道是冲喜冲好的？
　　“咦，见到诸位，在下又有了新的好奇的事——为何你们五人当中，只有这位姑娘身着青衫？”秦徽煜的话将众人的视线都吸引到了童雪黎身上。
　　四个队友都是三阶，所以穿白色校服，她二阶嘛，就青衫咯。秦徽煜要是不提，她不会意识到自己的突兀——现在她意识到了。
　　嗯，好像是挺打眼的。
　　“师妹尚在二阶，所以是青衫。”白锡元不卑不亢代为答道。
　　“哦，是这样。”秦徽煜收手站直，继续目不斜视地盯着童雪黎看，“二阶弟子也敢在中元节这种日子参与捉鬼，勇气可嘉啊。”
　　秦丞相唯恐秦徽煜这话唐突冒犯了白锡元等人，忙要再度出言叫住他，却被秦夫人摁住了放在桌面上的手。秦夫人冲丈夫摇摇头，眼色间透出“他才刚好，你就由得他吧，他有分寸的”之意。
　　童雪黎对上秦徽煜的视线，凉凉道，“捉鬼凭本事，不凭灵璧，就像科考，全凭才学，不论年纪。”
　　“哈哈，在下懂了，谢谢姑娘答疑。”
　　“嗯，不客气的。”童雪黎照着先前从白锡元那里学来的话，规规矩矩地答。
　　不知是不是担心秦六公子再发问，白锡元在童雪黎话音落后便率先起身，先对秦丞相夫妇道谢，表示他们还要继续巡城检查。
　　秦丞相正欲亲自相送，秦徽煜自告奋勇接过了任务。
　　“爹，我来送客人。”
　　秦夫人有些不放心，秦丞相却笑着点点头，同意了。
　　走出丞相夫妇的视线，秦徽煜便从正儿八经的走姿换成了更加自在的样子，双手负于身后，侧迈半步，踮脚跳一小步，再转个圈，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白锡元自从入苍云山学道后，受到的就全是端正守矩的教育，偶然见到出身名门却好像完全不循规蹈矩的少年，心下讶然，面上仍不苟言笑。
　　秦徽煜蹦跳着走，三步两跳便绕到了童雪黎身边，“姑娘，听你方才那么一说，捉鬼好像也不难嘛？我很是好奇啊，不如你教教我？”
　　轻浮！
　　两个相同的字眼同时闪过除童雪黎外的四名队友心尖，包括不待见童雪黎的迎霜，眼下也忍不住把童雪黎轻轻往自己身边拉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