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拯救世界》舒语谣

36、第三十六章

　　36.

　　有人闯入了学院。
　　这条消息是域主亲自发给所有学院成员的。

　　看起来并不是玩笑，但是中央系统竟也没有发出任何警报。
　　要知道即便是某个试炼场所的结界破碎，中央系统都会发布全区警告。
　　事出反常，大多数人看不到威胁还是不会放在心上。

　　而剩下那部分人，已经没有机会再去警惕了。

　　路柯站在拐角，整个人都藏在了阴影之中。

　　不远处的少年终于转身离开。
　　在少年的身后，横陈着一地的尸体。
　　少年手中拎着一把短刀，却并非用来杀人的凶器。
　　每一个尸体上都在同一位置有一个伤口，枪伤。

　　里世界的人类很早就抛弃了那些热武器，转而兴起了可以辅助能力使用的冷兵器，因为他们的本意并非杀戮，而是离开这个世界。
　　枪炮都无法打开世界外的结界锁。
　　只有「能力」可以。

　　而里世界之中，还能使用热武器的只有那些战斗型的AI而已，但是没有一个是人形的。

　　少年表情温顺，轻轻巧巧地越过尸体，然后在一个路口停下来，左右看了看。
　　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亲眼见证了那些人在这个身形单薄的少年面前倒下的场景，路柯并不会因为他的外表就对他掉以轻心。
　　他更加警惕了，甚至内心深处还带着一点本能地颤栗。
　　未知会滋生恐惧，而路柯至今仍不知道那个少年是怎么杀死那些人的。

　　就好像他们面对面对视了一瞬，在少年越过对方身边的同时，那人便已经倒了下去。

　　路柯只希望那个少年快些离开，他没有把握自己能在那个少年的面前全身而退。
　　与其他人相比，路柯自认他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别说前十，就算是前百，他的实力也说不上多出众，他只是、只是单纯地运气比较好而已，所以才活到了现在。
　　——他可是很怕死的。
　　所以他选择躲起来，只要不被他看到……

　　他走的是另一个方向，应该不会到这边来了……

　　路柯松了一口气。

　　“你好呀~”少年的声音突兀地从路柯身后响起。
　　路柯惊得连毛孔都炸开，他花了很大力气才勉强克制住逃跑的冲动。

　　到底什么时候跑到后面去的……
　　明明刚刚还在另一个路口……

　　路柯用余光扫向先前的方向，意料之中地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冷汗滑过眼角，一部分渗进眼睛，火辣辣得疼。

　　“哎呀，七——跟我一样啊。”
　　少年的目光落到路柯的发尾处，看到了发间隐约露出的“7”，他轻笑出声。
　　过近的距离让路柯轻易地感觉到了后面人的呼吸，但那气息并没有温度。
　　“看来我们挺有缘的，那我就放过你吧——只要你回答我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路柯心狂跳不止，但面上还是勉强保持镇定。

　　“第一个问题，这个世界的控制中心在哪里？”少年伸出一个手指头，跟着又伸出了第二根，“第二——现在你们当中，实力最强的是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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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黎表情凝重地查看着域主亲自发来的消息，她得到这份资料要比其他人还全一些。
　　不止是闯入者的表征信息，还有一些不寻常、或者说不正常的情况，域主也一同发给了乔黎。

　　「……最关键的问题在于，根据中央系统的资料库搜索，显示这个人不存在，并且我让Ms.A扫描了他，但是判断结果是——不存在任何威胁。」

　　但短短数小时内就杀死了近百人的家伙，怎么可能没有威胁。

　　“我得先回去了。”乔黎让A1关闭了通讯功能，去向邱幸一家告别。

　　“我跟你一起……”邱幸抱着A0也准备起身收拾东西。

　　“不用。”乔黎打断了邱幸的话。
　　她抬头看了看，邱幸身后的养父母并未出言挽留，却也掩藏不住不舍与期待。
　　乔黎朝邱幸笑了笑。
　　“难得回来一趟，你先陪他们一段时间吧，不是什么大事，就算天塌了上面还有人顶着呢。”

　　“真的不要紧？”邱幸追问道。

　　“嗯。”乔黎点点头，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揉了揉邱幸的脑袋，就像小时候的那样，“不要紧，等你假期结束回去，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好。”邱幸不再强求，点了点头，又嘱咐了一句，“小心点。”

　　邱幸的养父母也猜到乔黎那边是出了什么事，并不多问，只是在乔黎临走的时候塞了一堆干粮，让她路上吃。

　　留下来的邱幸倒是听话，仍然面带微笑与父母相处，但是养父母也轻易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

　　“你很担心吗，小幸？”养母踌躇了片刻，与丈夫对视了一眼，下了决定，“你要是实在不放心的话，可以跟着一起去的，我们……我们没有关系的，能再见到你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没有关系。”邱幸摇了摇头，有一下每一下地摸着A0的冰凉的金属外壳，“是有点担心，不过我相信老大，我也想再陪陪你们，以后……”

　　以后就不一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邱幸没有说出后半句话，她觉得没必要说出来让她的养父母再平白担忧。
　　就让他们以为进了学院就安全了，这样就好。

　　但直到回到卧室的时候，邱幸还很难从那种心神恍惚的状态里回过神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最近这是怎么了，总是有种很不踏实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破土而出一样。
　　还有那些越发频繁的梦境……

　　邱幸知道那些梦境很不对劲，但是她罕见得不愿多想，宁愿就当那一切只是单纯的噩梦。

　　“那是七七。”A0突然出声，拉回了邱幸的注意力。

　　“什么——”邱幸抬头，话音未落便愣在原地。

　　A0在墙上投影了一张照片和一段文字，都是刚刚乔黎接收到的信息。

　　“七七？”邱幸有些呆滞地重复道。

　　照片上的少年似乎察觉到了监视的眼睛，不仅不避，反而还正迎上视线，露出一个微笑。
　　看起来很乖巧，很温顺。

　　“七组七号。”A0答，“大家都叫他七七。”

　　A0的声音并不像那种机械的电子音，流畅而自然，乍一听反而还有种温柔的细腻感。
　　就好像真的是一个容颜隽秀性格温婉的姑娘一样。
　　每当这时候，邱幸总会觉得“潘多拉”这个名字一点都不适合它。

　　潘多拉象征的是灾厄，或是绝望之中的微末希望。
　　但A0就只是一个AI而已。

　　邱幸的思维发散了一瞬，又很快聚拢回来。

　　“你认识他？”邱幸问。

　　“……算是。”A0难得停顿了片刻才回答。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邱幸看向旁边那段文字，上面简要地概括了这个少年踏入一区之后所做的事，无非是杀人、杀人和杀人。
　　很难想象，有人能以那样轻松的态度去杀死那么多人——相较之下，那些诡谲的能力倒是其次了。
　　邱幸不太能理解。

　　“习惯。”A0解释道，“他以前的工作是搜集情报，最重要的是隐蔽，见者皆杀。”

　　“你很了解他。”邱幸肯定地说，忽地又想起刚刚A0话里的内容，忙问，“你刚刚说‘大家’？除了他，还有别的人吗？”

　　“没有了。”A0答，“他是唯一留下的人。”

　　“那么我呢？”邱幸突兀地问，“我是谁？你什么都知道是不是？连域主和中央系统都不知道的事你都知道，你跟那个人也有渊源是不是？他的资料不存在，就说明不是学院的人，甚至不是三四区的人，或许是很早之前——你知道很多东西，那么我的事呢？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为什么我——”
　　会做那些梦。

　　一连串的问题飞快地抛了出来，邱幸觉得自己这辈子语速都没有这么快过。
　　但是问题一出口她就开始后悔了。
　　——她知道自己其实并不想知道真相，否则不会对那些梦境视若无睹。
　　那或许是直觉和潜意识给她的警告。

　　如果A0有嘴巴这种东西存在的话，邱幸绝对会捂住它的嘴，但是它没有。
　　最终A0还是回答了邱幸的问题，却只有一句话：

　　“你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