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邪恶概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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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
霍桑今晚计划在不知不觉中控制总督府，他买通了管家，让鸮组的人去自行替换总督府中的下人。
而霍桑自己的工作，是清理总督府中全部的天眼——据说安德鲁那个疑心病在自己的书房里也安装了全部监控设施的收讯系统。
由此可以看出，控制欲太强的人通常也活得比较辛苦。
典型例子就是霍桑这样的。
凯尔道：“告诉你的手下任务暂停。”
“凭什么？”霍桑挑眉。
“总督府里百分之九十的工作人员都是我的人。”
霍桑：“......”
科尔星系作为旷日持久的一块心病，很久前就得到了夫兰国民CP的持续关注。
夫兰皇帝与帝国元帅想过许多办法，其中包括武力镇压、经济引导、文化融合......等等等等。
但没过多久他们就发现：这些看上去很美的方法，都不适用于科尔星。
科尔星总督奥克斯家族在几代人之前就开始了基因变异，他们的生育越来越困难，子嗣的夭折比例越来越高。
古斯塔夫家族曾派遣许多医生造访千星城，医生们遗憾地得出结论——这是不可逆的遗传基因病。
而奥克斯家族心态的变化，也差不多是从同一时期开始萌芽。
安德鲁.奥克斯的曾曾曾曾祖父曾经在夫兰皇家学院就读物理学，他在两百年前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奥克斯一家莫名被扭曲的命运，或许是因科尔星本身的特质所影响。
历经几十年光阴，在星际探测仪大放异彩后，这一假设终于得到证实。
科尔星的地核是一种奇特的放射性物质，可燃，易爆。
它所释放出的神秘射线对百分之九十九的星球人并无影响，但奥克斯一家体质特殊，不幸沦为了最后的百分之一。
——极度的不平感让奥克斯一家走上了不归路。
他们爱财、恋-权、沉迷美色，从代代忠诚谦恭的勤勉贵族摇身一变成为不管不顾的恶霸世家。
但奥克斯一族的生育能力也随着他们的势力增长反向降低。
安德鲁.奥克斯今年一百一十二岁，他依旧没有自己的子嗣。
于是安德鲁勾结了神造。
后头的事情霍桑就比凯尔更加清楚了。
在F-27“玛格丽特.金”死亡后，霍桑对F世代“神造者”的去向进行了一番地毯式搜索与调查。这次调查最终的结果，凯尔并不知情。
“神造”在过去百年间解除了三大帝国、公国中的数百家桃-色产业——毕竟“神造者”总是美貌，美貌是“神造”最易利用的无形资产。
依靠这种方式，神造获取了大量可以横加利用的信息，和以感情为掣肘的附加势力。
但这批“神造者”并不知情。
直到他们发挥出作用，被组织联络，他们都不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们只会为孤儿身份和无法生育的生理状况困扰。他们不知道世上还有更可怕的灾难。
——从出生到死亡，你的一切都在他人掌控之中。
——你永远都逃不脱。
......
“你是想告诉我，这一家疯子挖了一条直通地心的隧道？”霍桑的金色眼睛几乎瞪圆了。
“不算是隧道，那更像是一根引线、用于切割钻石的缝隙。”
凯尔道：“我们并不清楚这条通路究竟凿了多深，到达科尔星的哪个地质层，但我们一直不敢冒险，”他的表情较平时凝重许多，“假如消息是真的，他手中的遥控器就能将科尔星变成一颗巨型炸弹。一颗行星爆炸带来的能量......”
凯尔没有再说下去。
霍桑冷笑着接道：“波及周围几个星系一点问题都没有，比如津律星。”
一阵微风拂过，凯尔抬头看了看天色。
霍桑打破沉默，吩咐手下原地待命，暂时不要动作。
雨季还没过去，风中湿意很重，千星城天亮之前多半有雨，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于是霍桑道：“告诉我你的计划，我......”他磨了磨牙齿，“我配合你！”
*
安德鲁.奥克斯近来睡眠特别不好。
自从那个编号F-27的婊-子不知道从哪抱来了一个野种，他的睡眠就变得越来越差。
他绝不承认这是因为他自己求子心切——睡了那么多的Omega，他竟然还是没能有个自己的孩子！
晚上十二点，市中心的蠢钟又响了一圈。奥克斯相当不爽地用被子蒙住了头。
然而“哗”地一声，他床前的窗户突然洞开。
奥克斯挣扎着从被子里钻出来，满脸警惕地握住了枕头下的粒子枪。
是谁？！
他哆嗦着手臂想。
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北风“呜呜”作响。
“呼......”奥克斯摸了摸冒出一层鸡皮疙瘩的手臂。
原来是风。这让他略微放松了心情。
他挪动着肥硕的身躯走到床边，把复古的雕花大窗仔细锁好，觉得自己被冷风吹得格外清醒，一时半会儿肯定没法睡着。
于是安德鲁.奥克斯披上大衣穿过走廊，打算去书房看看最近各个城市递来的“礼品名单”。
刚刚打开门，书房的窗户又“哗啦”一下被风吹开。
安德鲁.奥克斯只觉得毛骨悚然，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人呢？！来人！都他妈给我滚过来！”
大约过去半分钟，几名黑衣保镖一路小跑着冲上了三楼：“总督大人。”
“一群懒驴！”
保镖们垂着头，似乎不敢作声。
安德鲁撑着手臂艰难地爬起来，抬起手掌擦了擦汗。
在保镖环绕下，他那根紧绷的弦松快了不少——还好，应该只是风。安德鲁沉下心对自己说。
他清清嗓子“哼”了一声：“站在书房门口守着。”
“是！”保镖们齐声道。
安德鲁把手背在身后，慢吞吞走进书房，北风将窗帘吹得一阵狂舞，于是他又后退了两步。
“......”
“就你，”安德鲁随手点了门口的一名保镖，“去给我把窗户关上。”
“是，大人。”
厚重的窗户重新严丝合缝地关好，插销也插回了原位，房间里温暖干燥，灯光也很明亮。
安德鲁满意了，转身朝比平常尺寸宽大两倍的办公桌椅走去：“很好，你可以下去了。”
“遵命，大人。”
伴着皮鞋踏在木地板上骤然加快的脚步声，安德鲁眼前一黑。
他的头被蒙进了一只黑色布袋里，背在身后的肥厚手掌也被扭在一起，几串来自不同人的脚步声乱七八糟地传进耳朵，这未曾料想过的状况让安德鲁.奥克斯又惊又怒。
妈的，这些都是跟了他许多年的老手下！
他们是要造反么？！
不，他们没办法得逞的，不说别的，他手中握着他所有亲信的把柄——那帮人绝对不会背叛他，除非大家想要一起完蛋。
“神造”、“灰鸽子”、豪斯帝国、本地□□，只要奥克斯家族倒台失势，他们为了封口可什么都做得出来！
安德鲁很快镇定下来，低声吼道：“放开我！你们这群蠢猪！”
“谁是蠢猪？”一道含笑的嗓音忽然响起。
才合上没几分钟的窗户被人从屋外强行踹开，霍桑率先攀着窗框跳了进来，凯尔紧随其后。
安德鲁的屁股上挨了狠狠的一脚，他重重摔在地上，又因为惯性打了半个滚。
“一米九，三百二十斤，整个千星城都找不出比你更适合‘蠢猪’这个外号的人了。”霍桑懒洋洋地蹭了蹭鞋底，“您说对吧？总督大人？”
“是你？！”安德鲁又惊又怒。
“是我。”霍桑刻意笑了两声，“哦，对，稍等。”
他从衣兜里找出一支针筒大的吓人的针剂，缓缓注射进安德鲁.奥克斯的上臂。
安德鲁.奥克斯胆小、贪婪、暴躁，同时怕疼。他“嗷嗷”地叫了几声，淌着眼泪问：“你给我注射了什么？！”
“镇-静剂和肌肉松-弛-剂，”霍桑把用过的针管扣好罩帽重新收回衣兜，“总督大人，要准备适合你的剂量可真是特别不容易。”
“你想做什么？”安德鲁心里骤然生出些不好的预感。他的口舌活动越来越吃力，人也愈发昏昏欲睡。
“我不能死！”他挣扎着说。
“为什么不能？”凯尔问。
安德鲁忽然愣了愣，迟钝的大脑飞速运转。
——这声音他有点耳熟，但这究竟是谁？要他命的人不止一伙？
难道霍桑不是因为他向津律星通风报信才要灭口的？他在蒙住头的袋子里转了转眼睛。
“你们不知道的，这颗星球是个炸弹。”安德鲁的语气颇有些自得。
“启动装置就放在我的密室里，钥匙只有我最信任的人有......如果我失踪超过十二个小时个小时！我的手下就会进入密室引爆炸弹——是的，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到时候你们全部都要死！这可不是我危言耸听！”
“......”围观的鸮组手下内心一动不动。
凯尔面无表情，沉声道：“密室里的遥控装置是假的。贝利亚管家已经招供了。
“......”安德鲁的笑意僵在唇角。
“真的那个在哪？”凯尔声调平板。
“原来是你。”安德鲁没有直接回答。
他努力地调动唇舌，一串口水依旧漫出唇角，滑进生满肥肉褶皱的下巴：“我早就怀疑你的身份了，你果然有问题......你是首都星的人......”
霍桑金眸一闪，余光牢牢盯在凯尔身上。
但凯尔没有反驳，他重复：“真的遥控装置在哪？”
安德鲁意识愈发昏沉，他诡异地笑了几声。
紫红色的闪电忽然将书房照得透亮，天幕中响起一道炸雷。
“在我的心脏里，”安德鲁.奥克斯说，“没、没想到......吧......”
“我不能死......我都说了......我，不，能，死.......”
......
一件事情解决，霍桑又对地板上的肉山补了两脚。
安德鲁.奥克斯已经彻底陷入昏迷，但霍桑并不能感到满意。
“这个‘星球炸-弹’的事儿怎么办？”霍桑挑眉问，“他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我还要留着他吐点消息。以后呢？”
凯尔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又有办法？霍桑破天荒地有点怀疑自己的智商。
黑发Beta摸出通讯器拨出通话，乔伊斯丧气四溢还有些暴躁的声音直接钻进所有人的耳朵......
“老天啊，这他妈的是里恩.克鲁斯？”乔伊斯崩溃道，“这......算了，算你们狠！”
“......”
霍桑一头雾水。
“是他，”凯尔平淡道，“避开3号，17号天眼，让他来三楼书房。”
乔伊斯直接挂断了电话。
*
二十分钟后，凯尔和霍桑坐进同一辆轨道车。霍桑还是一脸被雷劈过的表情，没能从方才的刺激中缓过神来。
“蓄谋已久。”他轻轻嘀咕了一句。
凯尔听见了，直白道：“三年。”
霍桑甘败下风。
任谁看到一个复制版的肉山安德鲁.奥克斯，恐怕都要觉得近期伙食太好，得少肉多菜，好好清清肠子。
更勿论还有着同样一副面孔，同样谜一般的猥琐气质，就连笑起来时眼角细纹的弧度，说话时的咬字，和走路时背着两条手臂的可笑样子都完全复制。
好吧，最可怕的还是那个如出一辙的体重数字......
“把手下安插到那头蠢猪身边花了多久？”
“一年零三个月。”
“......”霍桑的表情一言难尽，“所以剩下的时间？”
“里恩需要增肥。”
凯尔沉声道：“里恩.克鲁斯是名勇敢者，他会得到高额的补贴和任务结束后的圈套瘦身套餐。”
霍桑：“......”那你们夫兰很厉害哦。
流亡中的星际海盗头子点了根烟，努力从刚才的诡异画面中逃脱出来，他沉声道：“把人交给我。”
“不行。”
“为什么这次不行？”霍桑祭出招牌式咧嘴，“只有我怕能让他死不成，也活不下去。你们这群狗腿子小军官能派的上什么用场？”
狗腿子小军官......
凯尔的笑容忽然真实了那么一丁点。
“他是夫兰的官员，需要回首都星接受审判。”
“他是个出卖我的蠢货！”霍桑音量更高。
“人在我手里。”
“......”
“所以这次不行。”
“去你妈的！”
“注意言辞。”
“滚——”
......
轨道车一路疾行，由东北郊横穿大半座千星城，它驶过中心广场，首先停在枯树巷口。
凯尔下了轨道车，身边没有任何同伴，前排开车的鸮组手下遥遥冲凯尔挥了挥手。
霍桑冷冷道：“走吧。”
“就这么走？”鸮组手下的笑容和斑鸠欠揍得很相似。
“不然呢？”霍桑问。
“朋友之间分别是是要互相拥抱的，老大，”鸮组手下的表情特别真诚，“我们都知道您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您去吧，”他说，“掉眼泪都成——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嘲笑您的！”
霍桑：“......”
霍桑脸色黑沉：“谁特么跟他是朋友？！”
手下一声叹息：“您可真是个傲娇。”
霍桑：“......”
鸮组解散算了？嗯？
但霍桑没再提开车就走的事儿，他按下了轨道车外窗，冲低头调试空气伞的人道：“喂！”
凯尔回身看向他。
又是雨天，天色因为黎明和黄昏格外相似。
黑发Beta站在车外，金发Alpha坐在车里，他们在雨丝和晨曦中沉默着对视。
“工作顺利，”霍桑别过脸道，“执行任务别他妈随便助人为乐，不是谁都像我这么好说话。”
“......”
凯尔眼角一抽。
然后霍桑接着说：“谎话水平也需要再进步一点儿，你还差的远，小子。”
“还有别装逼，‘度假’？呵呵......”
“也别特么多管闲事，注意言辞算个屁。”
“做饭难吃，不学学厨么？”
......
霍桑一扯就停不下来，说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操，说得有点多！
等再别过头，凯尔脸上的表情倒还同平时一样，霍桑放下心来：“走了，再见。”
“......再见。”凯尔声音低沉。
“录像出来我会联系你。”
“我等着。”
轨道车缓缓开走，远处的人影在雨雾中彻底消失不见。
霍桑倒在座位里，半瘫着给自己点了支烟。
盘旋的白色烟雾里，鸮组手下忽然回过头，满脸怜悯地对霍桑道：“老大，您可真像是个老妈子......”
霍桑：“滚！！！”
* * * *
一周后，千星城星港。
“乘坐黑船M-10航次前往首都星的乘客请尽快登舰，乘坐黑船O-19航次前往首都星的乘客请尽快登舰......”
噪杂的人群里，乔伊斯扛着他的宝贝家伙艰难地跟在凯尔身后。
他们背后是个十几人组成的保镖团。
“你们就不能帮把手？！”乔伊斯翻了个白眼。
十几个人无一应答。
“......真是什么人带什么兵！”
乔伊斯医生非常、非常地不爽。
行走在队伍最前的凯尔边走边同雷欧语音通讯，雷欧欢天喜地地道：“哥！你终于要回来了！！”
“嗯，下周见。”凯尔微微一笑。
他的肩膀忽然同他人一撞，两人各自后退了一步，抬头看向彼此。
“抱歉。”凯尔说。
“是我的错，”墨镜、口罩、帽子一应俱全的年轻男人声音含笑，“我刚才没有看路。”
凯尔点点头，两人错肩而过。
......
身穿白色风衣的男人走出千星城复古得吓人的停舰区，动作从容地连上无线耳麦。
“是我，”男人的声音像笑容一样爽朗，因为通话对象的缘故，还隐隐透出一丝温柔。
“嗯，我到了，晚上我去接你？我们去随便吃点什么。”
“哈哈哈，好，那就说定了。什么？......路上有趣的事啊，”男人声音里透出一丝苦恼。
“上次不是告诉你，我坐上班黑船的时候撞上了一个很可怕的大胖子么？这次我遇见了一个特别黑的黑鬼，你说有意思么？”
“我没糊弄你，”男人摘下口罩和墨镜，把它们撞进背包，“我是这么爱你，宝贝。”
他轻声说。
阳光从天穹洒下，照射出男人英俊温和的面孔。过路的年轻Omega们发出大大小小的惊叹声。
——那是一张纯亚裔的脸。
-第一节.邪恶概率 END-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邪恶概率（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