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夏]梦里寻他千百度》云声雁断

26、第二十六章

　　我一边踉跄前行，一边重振旗鼓。——太宰治《阴火》

　　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飘散着浓郁的栀子花香。
　　最初视野里是一片空旷的黑暗，又渐渐变成模糊的暗色。
　　不算明亮的光线下隐约是一个模糊的人影。

　　我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在意问题的答案。
　　我只是下意识地跟着前方的背影，双腿茫然又麻木地向前运动，我能感知到它们，但它们的运动却并非我在操控，我也生不出一丝一毫测试“控制权”的念头。

　　道路的尽头很快出现了一扇门，门后的房间里有一架钢琴。
　　前面的人没有回头，空气里回荡着一个轻飘飘的声音：“错了。”

　　我们很快来到了另一扇门前。
　　人影推开了门——

　　我陡然生出一种抗拒感，并试图开口说话，喉咙却像是哽住了一样，怎么也发不出声。
　　人影推门的动作在我眼中变慢了。
　　门被一点一点地打开。
　　我一抬头，就看见了梦魇般的场景。

　　接着是惊醒，是冷汗带来的黏腻感和噩梦中残留的恐惧……

　　今天翻看日记时我才发觉，新校区的车库和这个梦中场景给我的感觉非常相似。
　　幸好这些零散的记录提醒了我……不然我会在忽略许多事的基础上又忘了许多事。
　　像是被圈养的家畜，只能浑浑噩噩地等待着结局。
　　我现在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一定还有什么被我忽略了……一定……

　　***

　　看来这些文字大都是顾宁的日记。
　　最后几行字迹比上方的文字要更新一些，应当是后来写上去的补充。
　　——文字里透露出的信息让我一时有些心惊，被我跟着的女生早就不见了踪影，此时此刻这个车库也仿佛透着几分诡谲的色彩。
　　车库里的光线并不好，我也没有携带手电筒之类的光源，不过女生消失的地方恰好在一根缠绕着灯泡的承重柱旁边，勉强能看清周围一小片地界。但经过一番简单搜寻，我既没有找到密道也没有看见什么机关。
　　算了……还是先回去吧。
　　当我走进教学楼的时候，身后的光线陡然暗下来，楼道里铺下了一层暖黄色的光。
　　时间转到了黄昏。

　　伴随着悠长缓慢的铃声，一大批学生风一般地从我身边掠过。尽管触碰不到彼此，我还是选择了站在旁边等着人潮过去，并隐约猜到了这种场面出现的原因。
　　——跑慢一步就将面临食堂排队五分钟的痛苦，我懂。
　　直到那阵喧闹声渐渐散去，我刚准备踏上台阶，又正巧和迎面而来的顾宁以及她身后的福尔摩斯碰上。
　　不用爬楼了，不错。
　　我自然而然地加入了他们，并且和福尔摩斯分享了新的日记。

　　顾宁走向了和人潮截然不同的方向。
　　她和校园里的其他学生之间有一种几乎要漫出空气而实质化的疏离感，她似乎和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宛如人群中一个特殊的存在，但这种特殊在于——你会很轻易地将她忽略。

　　直白一点的说法就是存在感低。
　　只要稍不留神，她就会从你的视野里“消失”。
　　——之所以能够发现这一点，要感谢我的搭档，感谢福尔摩斯先生的专注力！
　　在这段短暂的路途中，我有好几次都忽略了顾宁的存在。

　　我们跟着顾宁回到她的寝室。
　　当她在书桌前坐下的刹那，窗外的天色黑了下来。

　　***

　　鼻尖嗅到一股浓烈的香气，仿佛有枝叶摩擦被风吹过的婆娑声响。我睁开眼睛，四周光线昏暗，像极了下午我去过的那个车库。
　　我的意识有些朦胧，但又好像无比清醒，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玄妙感。
　　听起来有些矛盾，不过也是我能表述出最贴近现状的说法了。

　　我清晰地明白自己正身处一个“梦”中，我甚至还记得我本来就在一个梦境里。但这份“意识”又是迷茫的，这种迷茫让周遭一切都模模糊糊，不辨面目。
　　像是忘记了戴眼镜的八百度近视患者在光线昏暗的长路上摸索前行。
　　听起来非常糟糕。

　　我注意到前面有一个人，那个人背对着我，不紧不慢地走着，我们之间隔着一段固定的距离，没办法走得更近，也无法走得更远。就好像我们已经这样走了很久，并且要一直这样走下去一样。车库里昏暗朦胧的灯光在他脚下投射出一道长长的灰色虚影，虚影里还有小了一圈的黑色实影，但我能够肯定这并不是寻常所见那种由于两道光源而形成的重影，而是实实在在的，类似套娃一般的两个“套影”，看上去诡谲奇幻，令人毛骨悚然。
　　——说不清这种“笃定”从何而来，我倒希望这只是由于幻想性错视而产生的错觉。

　　“影鬼……”幽冷的声音嘶哑着说出一个词语，与此同时，两个泛着幽光的文字也浮现在我眼前，标准的宋体，即使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下也绝对不会认错。
　　空气里跟着显现出一个女人的身形，一个半透明的、灰白色的女人，如同小说影视中最常见的幽灵形象。她漂浮在空中，不知道从哪里发出的声音和她的身形一样飘忽不定：“……影鬼的下一个目标……影子里……”

　　【Olivia……】
　　女人的面目模糊，我看不清她的样子，也许是看我没有反应，她陡然飘近了一些，灰色的身形越发透明，面容依然模糊，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小心……简……”
　　【Olivia!】
　　清醒的部分意识告诉我这是夏洛克的声音，该是醒来的时候了，另一部分朦胧的意识却让我想要再等一等，听听女人到底还会说些什么。
　　然而夏洛克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眼前的画面在梦境和外界之间交错，来自两个世界的声音同时送进我的耳朵。我知道我马上就要离开这个梦了，这一刻，像是隐隐的预感牵引，我的视线径直投向前方——
　　一直背对着我的人回过了头。
　　他的脸……

　　***

　　刚睁开眼，我的视线就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瞳，雾沉沉的灰蓝色，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有些发亮。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以为自己仍在梦中。
　　眼睛的主人退后几步，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这让我意识中残存的朦胧感顿时消散了不少。
　　“天黑之后场景没有变化，但你突然陷入了昏迷……后来我发现你只是睡着了。我听见了你在说梦话……你梦到了什么？”夏洛克顿了顿，又补充道：“天快亮了，我想得把你叫醒。”
　　很奇怪，我和夏洛克此时的状态是这个世界的“局外人”，既不累也不渴，更不会感觉困倦，但我却毫无预兆地睡了过去，还陷入了一段奇怪的梦。

　　我回想了一下这个模糊的梦，可以肯定的是最后我绝对看清了那个人的样子，然而一旦想要仔细回忆却又只能得到一个模糊的人影，我对夏洛克描述了一番刚才的“梦”。
　　恰逢此时，手中的笔记本轻微震动了一下。
　　新的文字，熟悉的笔迹，依然没有任何时间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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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缘更这么久还有小可爱阅读非常感谢！！！
完全忘记了营养液这个东西，感谢小天使们，挨个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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