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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鹰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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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么在乎谢府尹?”
殷六被白护卫提着领口,分明是受制于人模样,他的脸色却是嚣张不已。
白护卫脸色一阴,一把将殷六撴回椅子,转身就往外走。
“你知道陆八开的哪艘船?”殷六清幽的声音在白护卫背后响起。
白护卫骤然一停,脚步一移便回到殷六身旁,冷着脸色,一手提起殷六的后领,“那就有劳殷兄指路了!”
说着,白护卫就要一展轻功带着殷六离开。殷六却是一掌打来。
白护卫身子一侧,一手扶着殷六,脚下一踢轮椅,四脚着地的轮椅一下子立了起来,白护卫手下一转,轮椅瞬间转了方向,殷六的一掌同时落空。
而白护卫依旧抓着殷六的后领。
白护卫只想告诉殷六,他不想杀人,但殷六同样没得反抗。
“看来先前的白护卫当真是以礼待人了。”殷六微微喘了一口气。
“只要殷兄配合,白某自不会为难。”
殷六呵了一声,“看来殷某当真没有反抗的余地。莹莹。”
殷六朝门外喊了一句,果见进来的刚才推着殷六出门那个女人。白护卫歪了歪头,他总感觉这个女人在哪见过。
莹莹一进门便只望着殷六,全然似没看见白护卫一般,莹莹眉眼缱绻,她翦水秋瞳盈盈水色,蹲下身来,轻轻拂去殷六散在鬓边的发丝。
这个女人浅笑着,如此温情脉脉。
“我没事。”殷六轻轻握住女人的柔夷,嘴角衔着温柔的浅笑。这个男人洗去了凌厉嚣张,突然温情起来。
“白护卫且放心,陆八走的是大船,且今晚逆风,他们走不远。”许是这个女人过来了,殷六说话的语气都柔了几分。
殷六握了握莹莹的手,对她浅浅一笑。
莹莹眉眼弯了弯,起身,对白护卫行了一礼,然后接过殷六的轮椅。
“白护卫心急救人殷某明白。但殷某是生意人,这场交易白护卫可有筹码?”
白护卫蹙眉,但他无话可说。
殷六抬手,道了句请。白护卫跟着殷六和莹莹出了大堂。莹莹推着殷六在殷宅转了九拐十八弯,终于在一方院子里停下。
白护卫扫了扫着院子,三方都有厢房,院子里有一合抱之木,是为槐树。但京兆似乎并不兴在院子里种槐树。
白护卫思索间殷六已然推开了正厢房的门。白护卫随即跟了进去。
“白护卫想要的答案便在这里。”
入眼的是一排又一排的书架,堆了半屋子。白护卫不解的望了殷六一眼,殷六似又恢复那副阴柔的笑容,只笑不语。
白护卫随即走进书架之中,心道莫不是有什么机关?白护卫未曾翻书,只左右巡查一番,但似乎并未有何可疑之处。白护卫只得扫了扫这些书,从书名看都是些杂书,甚至还有最近正火的话本子。
白护卫刚一转身,脚步忽得顿住。
白护卫往回走了两步,他拿起那本书,面色有些疑惑。
但当他翻了几页之后脸色从疑惑逐渐转向凝重。
这书里写的竟然是他来京兆三年的点点滴滴!甚至连他何时出门,办了什么事,与谁交好,喜欢吃什么都写的一清二楚。
白护卫没有生气,并非是他脾气好,只是生气之余更多的是震惊。
玄天府的守备虽谈不上森严,但也绝不是什么人都能探听得到情报的地方,何况还如此仔细。鹰帮似并非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白护卫朝殷六看了一眼,但殷六什么都没说,亦没制止,依旧那副阴笑模样。
白护卫合上手里的书,微微定了定心神,拿起旁边的一本……之后逐本逐本的看过去……
看过一本又一本,白护卫脸色越来越凝重,心里的震惊越来越大,以至于最后完全是惊惧。
白护卫只翻了一面书架便立马停手,提着剑,他深吸一口气,求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看来白护卫似乎已经知道鹰帮究竟是干什么的了?”
莹莹推着殷六走近,殷六挂着那一贯阴柔的笑,“这世间有正就有邪,有光就有暗,许多事情不能明面上来处理,比如户部贪了钱,吏部买了官,刑部知法犯法杀了人……朝廷的阴诡风云从来代代不断。”
白护卫按下心头涌上的惊惧,“这些朝廷大员不可能让你一个江湖门派知晓全部实情,最多是请你们去当刽子手罢了。这些内情是你自己查的,对不对?”
白护卫一句话道出其中要害。
“不然白护卫以为知晓如此多秘密的鹰帮如何能留得住?只能用他们自己干过的事来牵制他们。”
白护卫望着殷六,望着依旧阴笑着的殷六,似要把这个人看透。他无意识的咬起下唇,“你……究竟想干什么?”
鹰帮是水上第一大帮,一个处理黑活的江湖门派,主要业务是抢地盘,扩帮众,收过路费保护费什么的。这才是一个江湖门派该干的事。但是所谓的鹰帮竟然主动干涉朝廷是非,拿捏着朝廷大小官员的诸多把柄。有些虽然罪不至死,但必然影响仕途。
可白护卫关注的并不是这些朝廷达官贵族是否清政廉民。朝廷命官少有绝对清廉之辈,人过古稀,熟人无过?有时被形势所逼无可奈何之下杀人放火,污蔑他人也是有之,请些杀手或者什么干黑活做些不正当的交易白护卫早已见怪不怪。
更何况鹰帮不是个小门派,大兴十六州府皆有鹰帮分舵,比之当年的魔门有过之而无不及。有人找鹰帮来扫尾实在说得过去。
但……白护卫抬眼,疑惑更添肃然凝重的盯着殷六,“为何……似乎所有的人都找上了鹰帮?”
江湖门派众多,自五年前魔门门主被灭,魔门也四分五裂,各自为政,且不说这魔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单论临州府忠义堂最近也火得很,青衣楼更是直接打着杀人的招牌生怕别人不找他去干黑活杀杀人。
怎么那些背后使绊子的朝廷命官都死乞白赖的找上了鹰帮?
殷六依旧笑着,不论白护卫问什么,殷六只道,“这个就不劳烦白护卫费心了,殷某带白护卫来此只是想告诉白护卫私盐一事,并非是林老板找上鹰帮,而是鹰帮早就准备接手此事。”
白护卫神思忽得一惊,眼神骤然向莹莹望去,他终于明白在哪见过这个女子了。
大概十几天前,白护卫收到温行的消息,找到了屯在临州码头的私盐,守了几天后,林老板便来自投罗网。
白护卫便一直追踪着林老板,他曾见林老板和这女子相处过几日。他便问宋七,当时听宋七说是养在外头的小妾,白护卫便没有在意,可如今看来似乎是殷六有意为之,用这女人去套话的?
殷六没顾白护卫的怔忡,接着道,“若白护卫能救得谢府尹,便要劳烦白护卫奉劝谢府尹此为江湖事,再莫插手。”
白护卫点头,“这个自是可以。”
只是让谢一顾不查,又没说不让他查,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现在就去救人吧?若是晚了只怕真是追不到了。”白护卫也打起了商量的语气,毕竟鹰帮情报如此厉害,日后说不定还有用得着的地方,当然得打好关系。
殷六呵呵一笑,似看出白护卫前后态度转变的因由。
莹莹推着行至院中,忽得一停,玉面微惊,急急抬起自己的手腕看了看,然后更是惊讶,再自己身上又摸了摸,似在找什么,但遍寻无获。
急得莹莹眼眶都红了红,她蹲在殷六面前,急急的指了指自己的手腕,又指了指刚才出来的厢房,面露恳求,握了握殷六的手。
殷六点头。莹莹立马起身跑了回去。
白护卫怔怔的看着这一出无声戏,看莹莹的样子她似乎是个哑巴?白护卫慎重的开口问了问,“莹莹姑娘是……”
殷六点头,“她不能说话。”
殷六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但他抚着自己的手背,动作轻微温柔,似那上面尚残留着莹莹拂过的温度。
这个男人总是突如其来的温情,让白护卫总感觉气氛有些古怪。他轻咳了一声,“莹莹姑娘应该是丢了手链?我去帮她找找好了。”
殷六低笑,“如此便多谢白护卫了。”
白护卫抚了抚手臂,这人笑起来当真阴寒得很。
白护卫一进门果真就看见莹莹半蹲在地,偏着头,抚着长发,使劲往书架下面看的模样。
白护卫笑了一声,这般文雅模样还想找东西?
白护卫走近,“莹莹姑娘可是丢了手链,它长什么模样?姑娘长裙不便,让白某帮姑娘来寻就好。”
莹莹急切的脸色一瞬间缓了缓,只拿手比划了比划,然后指了指她刚才蹲下去看的那张书架下面,很是笃定的点点头。
白护卫微笑,“姑娘的意思是那手链定是落在这个下面?”
莹莹使劲点头。
白护卫看了看这书架距门口的位置,又回想起刚才莹莹推殷六过来的途径,的确很有可能落在这里。
白护卫支下一条腿,一手撑在地面,面朝着莹莹,另一手往那书架底下四处摸了摸。
“似乎不在……”白护卫话未说完,手里就摸到一冰凉的珠子,忽得一喜,冲莹莹一笑,“当真是在这。”
白护卫起身,摊手一看那手链,原是一条红线串起的佛珠。
白护卫将佛珠递给莹莹,莹莹接过,面色极是欣喜,然后戴在手上,甚至很兴奋的再白护卫面前摇了摇。
白护卫眼色一柔,半是欣慰半是无奈的一笑。
莹莹放下袖子,先指了自己,后指了指白护卫,然后做出割喉的动作,最后很是急切的摆摆手。
白护卫怔怔看着,反应了一会,歪头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不会杀我?”
莹莹笑着点头。
白护卫疑惑,为什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莹莹笑着指了指刚才白护卫趴着的地方。
白护卫摸了摸下巴,骤的恍悟。刚才他找东西的时候面朝莹莹的确是存了担心莹莹背后给他一刀的心思。
都说或聋或哑之人的感觉总是比常人灵敏,自己的心思被人如此看穿饶是白护卫也有些尴尬。
“是白某失礼了,望姑娘勿怪。”白护卫躬身致歉。
莹莹柔柔一笑,牵过白护卫的手,在他的掌心写了个谢字。然后微微福身出了门。
白护卫摸了摸耳朵,倒不是他害羞或是怎样。只是莹莹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莹莹的手细腻温软,当真可谓是手如柔荑指如葱根……
白护卫反观自己的手,除了白净一些……当真是——
当真是天生执剑的料!
白护卫心里哼了一声,转身负手,嘴角带笑,俨然一派威武作风。
不过白护卫跨门的时候,忽得一停……他又抬手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正反都看了看——
半点灰尘都没有。
但按理说自己在地面上摸了一圈不应该是灰溜溜的?
难道鹰帮打扫的这么干净?
白护卫走到殷六附近,正巧看到莹莹在和殷六比划,还指了指自己。
殷六笑着冲白护卫道,“她说你很好。”
白护卫抽了抽嘴角,他怎么感觉这男人笑很阴,话很酸?
“陆八虽然乘船远遁,但他的行踪仍是在殷某掌握。只是不知白护卫打算如何去救谢府尹?”
“殷当家有几成把握追上陆八的船?”
殷六笑,“既然帮主之令都在白护卫手中,还怕调不动鹰帮的船?”
白护卫咳一声,复又一笑,眉梢扬了扬,“既然殷当家如此倾心相帮,那白某自不能辜负殷当家所托。”
“自是围追堵截,叫他躲无可躲,藏无可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