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闲鹤过江

3、一树梨花落晚风（2）

　　一连几日，这小侯爷都同他住在书院。

　　书院是建在深山的，刚来江城的时候，任一谢辞了救命恩人，一路独行，走了不少临近的城镇，最终才敲定了这座江城与南城之间的荒山。任一确也不是万能，建造房屋这类事情他原先也苦恼的紧，没想到走的愈深，却在密林遮掩间寻到了这么一座简陋而不失气韵的旧宅，是以打算借住几日，扣了门等了好半天也没等着屋主。任一便也就如此推了们进去，却发现里头一点儿人气儿都没有，大约是荒废多年。

　　于是，便索性将此打理成书院，用那救命人借的盘缠买了些纸、牌匾等，亲笔题作“祚梨书院”。

　　任一常常去两城的书院学府参观，一来二去，名声也就在江城和南城之内大噪起来。

　　任一过的并不清苦，总有一堆人挤破了头想做他的学生，他的门槛儿却极高，是以书院中看着不甚热闹。

　　只是慕闲来的这几日却是任劳任怨，勤勤恳恳。可谓是，哪儿有活干哪儿就有他。

　　任一向来不叫学生带仆婢，自己也是身旁无人侍候。

　　是以慕闲时常纳闷儿，先生这样，饭不会做，柴不会劈、、平日里都是如何生活的…

　　不过他不问，任一也不主动说，而且慕闲总觉得先生对他那些个粗茶淡饭似乎赏识的紧，于是越做越起劲。

　　.

　　“嘭――！”

　　在这样慕闲劈柴，任一讲课的日子里，忽有一日，事情就这样找上门了。

　　且看那晚，夜黑风高，学子们早早便下了山回家去了。一声巨响陡然响起，惊地任一一筷子夹中了慕闲做的红烧肉。

　　书院难得开荤。

　　任一笑了，不动声色且极为自然地将那枚红烧肉夹进慕闲碗里，轻轻搁下筷子，瞧着他温声道，“晚来，外头什么声音。”

　　慕闲抬起头，他原先并不将之当回事儿，一来这荒山陋书院，应该不会有什么贼人，而来平日里在府中，这些个奇怪声响都是有暗卫府兵先行查看再来报告于他的。只是任一提了，他这才觉得不对来。

　　这般厚重的坠地声，好像是人。

　　于是他道，“我去看看。”

　　而后他便闪身出去了。

　　任一微微抬眉，好一会儿才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而后便拾起筷子，夹了点儿米饭送入口中轻轻咀嚼。

　　方至吞咽，便听见外头的慕闲大声道，“先生，出事了。”

　　院中的慕闲正蹲在一坨事物前查看，那东西半隐在黑暗之中，散发着浓烈的血腥之气。借着越墙的月光隐约能瞧见那东西的夜行衣上闪着厚厚的光，那是堆积在褶皱中的血液。

　　“没救了。”

　　慕闲正欲探手，任一却不急不缓地踱步过来了，他只轻轻看去了一眼，便出声道，意在制止慕闲出手做些徒劳的事。

　　“先生…？”

　　慕闲果真收手了，起身看着这具尸体，出口却是向着任一疑道。

　　任一抬头约莫估算了天色，一股子不安涌上心头，他却极是压下去不再想了。只轻声道，“天晚了，这时候去衙门不会有人理会的，明早烦劳你去一趟了。”

　　“是。”慕闲没再问了，垂眸看了眼尸体，“先生，早些休息吧，明日衙门的人来了，又要闹腾。”
　　任一笑了。

　　慕闲恰好抬头，借着月光能瞧见这人微弯的眉目。

　　沉默许久，慕闲听任一道，“走吧。”

　　待他回神，那一袭在夜里泛白的青衣，已然只落下树影迭然的款款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