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橙色笑脸

10、第 10 章

　　“啊……” 夏小夕尖叫着坐起来。她额头津津冒着冷汗，嘴巴里干的仿佛在冒烟，心也在胸腔中砰砰砰的狂跳，好像随时都能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周围一片漆黑，她觉得自己好像陷在一团浓稠的冷冰冰的灰雾里，完全不知身在何处。

　　五感慢慢从昏睡的深渊中复苏。渐渐的，小夕开始感受到身下柔软舒适的垫子，环绕周身的温暖的气息，甚至能嗅到空气中一股难以形容又特别熟悉的味道。她试着抬起自己的右手，有点微微的酸痛和无力，就像……就像经过一个漫长的午觉刚刚睡醒时一样。她轻轻将手放在自己的眼睛上，却感到那里触手如丝。一使劲，便将一个东西扯了下来。眼前顿时明亮了许多。原来却是一副戴在自己眼睛上的黑色丝绒眼罩。

　　小夕看着手中的眼罩，有点发呆。她的大脑正在重启，带着昏睡很久之后重启特有的滞涩。她又盯着那眼罩几秒钟，才呆呆将视线移到左边。不出所料的，那里是一盏玻璃窗，上面掩着半拉起来的百叶帘。白色的路灯灯光透过百叶帘的间隙，洒在屋里的木地板上，照在一片缺了一角的地板砖上。小夕对那个豁口的形状再熟悉不过了。她接着将视线由窗口移向屋里：墙上贴着的野良神海报，靠墙放着的白色的宜家书架，上面放着手持长剑的三笠手办，还有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snoopy 风铃，墙角无印良品的茶色电脑桌上放着的mac Air，以及上面闪过的大片大片红色的海浪般的沙丘屏保……这……不是自己的卧室么？

　　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她正坐在自己的大号单人床上，身下的亚麻床单蹭上去麻酥酥的，盖着前两天刚在外面晒过的冬被，有一股好闻的阳光的味道。只是可能睡觉的姿势有点不对，她觉得四肢百骸里有种说不出的酸痛。

　　所以，自己这是刚刚做噩梦了吗？什么样的噩梦呢？她努力回想着，但脑子里昏昏沉沉，只有一片浓雾在那里转啊转。

　　“滴……”右边的床头柜上传来一声短暂的电子音。小夕转过头，却看见自己的黑色iphone 正幽幽的亮着，上面显示着一条未读短信。点开看时，却是小区物业前几天就发过的关于未来兩周检修小区电缆可能停电的通知。小夕顺手看了看手机上的当前时间：周六早上5:10分。

　　“还好没有坏掉。”小夕将手机放下，顺便揉了揉眼睛。等一下……为什么自己会觉得手机坏掉了呢？有什么地方不对。小夕用力咬住下唇，可脑子仿佛阳光下晒化了的棉花糖，懒洋洋的瘫在那里，怎么也提不起来。

　　算了，该想起来的时候自然会想起来。小夕摇了摇仍有点晕晕乎乎的脑袋。喉咙好干，想喝水。她扭头向床头柜看去，平时睡前她都会在那里放一杯水。可柜子上现在空空的，什么也没有。要不忍忍吧？她对自己说。不知为什么，她特别不想下地，不想离开舒适的被子。但是喉咙里火辣辣的，仿佛有一股邪火在那里烧着，越来越旺。

　　挣扎了一番，喉咙的干渴终于压倒了身体上的疲惫。她掀开被子，脚在平时放拖鞋的地方蹭来蹭，却始终没能够到那软绵绵毛茸茸的一团。她失去了耐心，干脆光脚爬下床。坚硬的木地板踩上去冷冰冰的，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爬上她的后脊背，倒让她清醒了一些。

　　卧室到客厅的门大开着。小夕皱了皱眉。她从小到大的一个怪癖就是睡觉必须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上大学前在家里有自己的卧室，每天晚上睡觉就一定关门；上大学后住4人一间的集体宿舍，头一个月她每天晚上都失眠，后来在自己床上挂了可以开合的床帘，睡觉时候拉上床帘才又恢复了正常。“昨天晚上是喝醉了么？这样都能睡着？”小夕忍不住自言自语。什么都想不起来，喉咙干疼，四肢酸痛，通常她只有喝断片了才会这样。

　　客厅里一片黑漆漆的。小夕勉强可以分辨出房间中央的一团茶几和边上隆起的沙发。她凭记忆摸索着过去。茶几上果然有一个马克杯。她抓起来一饮而尽。里面的液体冷冰冰的，带着涩涩的清香，是她喝惯了的香片。

　　冰凉的液体下肚，喉咙里的不适感减轻了许多，身体也舒畅不少。小夕还不过瘾，拿着杯子又向左边的厨房走去，脚下却不知踢到了什么，软绵绵的，她一惊，向旁边退了一步，却听见哐哐当当一阵乱响，似乎是几个易拉罐滚了出去。

　　“哎呦”……一声低低的□□，又有点像梦呓。小夕的心猛的抽紧起来，空气也仿佛一瞬间凝固了：这是谁？怎么在自己家里？是小偷？还是……还是传说中专门针对空巢青年的变态杀人犯？

　　慌乱中，她将手中喝空的马克杯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奋力的砸出，同时向自己的卧室冲了回去。身后传来杯子砸中什么东西时特有的沉闷的响声，随之是玻璃砸到木地板发出的清脆的破碎声。

　　邵薇薇给的那瓶防狼喷雾呢？小夕边跑边飞速的合计着，她觉得自己的大脑从来都没有这么敏锐过。好像前两天她收拾房间的时候还拿出来观摩鉴赏了一番，随后是放在书架上还是窗台边了？哦不不，都不是，她嫌放在外面太占地方，已经收进了床左边的柜子里。只几秒钟时间，她脑海中已如闪电般转过好几个念头：首先用防狼喷雾攻击入侵者面部，然后趁其抱头鼠窜时用卧室门后的拖把痛击其头部，待到他满头是包时拨打110警察热线让警察小哥们出工好好收拾他。她要让这个不自量力的变态知道，不是每个空巢青年都那么好惹。

　　飞奔中小夕踢翻了了茶几旁的一把椅子。那椅子倒下时发出哐当的巨大声响，仿佛下面的地板都被砸出了一个豁口来。小夕一阵心如刀绞：话说当初装修时，她本着要面子不要里子的原则，在客厅里一咬牙铺了均价500块以上的实木地板，平常打扫时连稍微硬一点的笤帚也舍不得用。这下可好！这砸的哪里是地板，分明是她辛辛苦苦省吃俭用的一颗红心！

　　这个混蛋！小夕心中的悲愤瞬间呈几何倍数增长，连脚趾处传来的疼痛也自动被降到了可以忽略的级别。果然金钱才是原动力。她冲进卧室，砰的关上门，随之敏捷的翻身，上床，落地，抓手机，开柜，右手一晃便将放在柜门边的一个长条塑料瓶抄在手里。这一系列动作在黑暗中完成的迅速娴熟一气呵成。小夕都不由的想为自己点个赞。

　　正所谓手里有粮，心中不慌。拿着“武器”，小夕狂跳的心也稍微镇定了一些。她将iPhone放进左手口袋，然后伏下身子，蹑手蹑脚走到门后，将耳朵贴在门上凝神听去。客厅那边静悄悄的，她这边弄出这么多动静，那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莫非对方已做贼心虚的跑路了？她心里琢磨着。可是不对啊，并没有听到外屋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被主人发现还不脚底抹油，这家伙也真够有恃无恐的啊。小夕一向有点遇强更强的“刺儿头”脾气，这样想着不由恶由心生，恨不得当下就跳出去将那家伙好好踹几脚解气。

　　小夕迅速将喷雾的瓶盖拧下来放在地上，然后将iPhone调到语音拨号：作为一只合格的单身汪，小夕一向都把110放在自己语音联系人的首位上。一直以来还没有机会使用iPhone这个功能呢，也许今天就能捞个第一次。

　　一切准备就绪，小夕将左手轻轻放在门把手上。靠，原来她手心里早已紧张的汗津津的。她神经质的将手在睡裤上抹了一把，又重新放到门把上，同时握紧了另一只手中的塑料瓶。这喷雾刚入手那天，她和邵薇薇已经打开小试过了：虽然只是微剂量的喷在客厅里，那气味已足以让邵薇薇和她打了一个下午的喷嚏，加肿了两天的眼睛。她对其杀伤力绝对有信心。

　　“死变态你来错地方了……”小夕猛的拉开门，大喊一声就冲出去。她从小就明白打架最重要的是要先声夺人，输什么也不能输气势这个道理。她随即掩住自己的口鼻，手中的喷雾就开始全方位无死角的往客厅里四处喷射，特别是茶几附近区域。

　　小夕一边喷，一边摸索着沿墙壁迅速向电灯开关那里移去。防狼喷雾的威力发挥的奇快，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浓浓的辛辣刺鼻的味道。虽然掩着口鼻，小夕觉得自己都已经有点受不了了：喉咙刺的发疼，眼睛也开始不停的掉眼泪。那个混蛋一定更不好过吧。可是他怎么还不求饶呢？难道是个哑巴？还有，电灯开关在哪里？为什么总也摸不到？这墙以前可没觉得它有多大啊。

　　客厅里的灯忽然全亮了。明晃晃的灯光打了个她措手不及，眼睛也更刺的睁不开。泪水迷蒙中，她模模糊糊看到左前不远靠墙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全身都是黑色，脸亦被黑色的连衫帽罩的严严实实。

　　这家伙，居然有备而来。小夕果断的转身向卧室逃去，一边将口袋里的手机掏了出来：“1…… ”话音未落，只听脑后一阵风声，那个黑色身影已闪到自己面前，只一下便将iphone 从小夕手中夺去，顺带一把打掉她另一只手中的防狼喷雾。一连串只在电光火石间。

　　这……情况发展到现在怎么和自己计划的不一样。小夕懵圈一秒钟，随即迅速反应过来。她正准备大声尖叫，那人却闪电般捂住她的嘴，同时一把扯下自己的帽衫。灯下清清楚楚的印着一双清亮的细长的眼睛，带着点戏谑的笑意。小夕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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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快到年底好多事情啊啊啊啊啊……炸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