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听雨声》朴未央

9、九.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翌日，清晨...

　　沧海门...

　　慕容海坐于正厅之中，身旁是千娇百媚的元宸玥，这日是四位公子到各地查询听雨楼之事的日子，慕容海正在思量着，应该派谁去，又应该让谁留守洛阳城...
　　元宸玥见慕容海为难，便侧身在慕容海耳畔说了些什么，慕容海听过便和眉善目的笑了起来，元宸玥一直都不只是一个门主夫人的存在，她还好像是门主的谋士，甚至有的时候她提出的意见比四位公子提出的还让慕容海觉得有道理。元宸玥原本是“幻世宫”的宫主，当年她父亲的宝剑与幻世宫的许多利刃被听雨楼盗取，使得幻世宫在和沧海门的争夺江湖之位的时候，心有余而力不足，最终被沧海门灭门，元宸玥因练奇功，永葆青春，深得慕容海喜爱，于是留下活口，收入沧海门并为慕容海的妻子。这么多年来，元宸玥尽心尽力的服侍慕容海，深得慕容海的信任。
　　慕容海此刻抬头看向四位公子：
　　“那么，雨烬、凌雪，你们两个即刻启程，雨烬去到杭州一代，凌雪你到扬州，传闻听雨楼的总部就在江南一代。”
　　程雨烬和西凌雪双双起身抱拳领命：
　　“是！”
　　慕容海微微点头算作回应，他又看向玉霖霜和辰风锦：
　　“你们留在京都调查。”
　　两人起身领命：
　　“是！”

　　这时，一个下人急急的来到正厅门前，躬身敬声回报：
　　“门主，君子斋四位公子求见。”
　　慕容海眉心一震：
　　“哦？快请进来。”
　　下人领命退下。
　　四位公子交换着眼神，心中却个怀心事。

　　不多时，“四君子”便走入正厅，客套之后，四人就座...
　　紫墨菊道明来意：
　　“听闻沧海门今日在处理一些关于听雨楼的事，于是我四人前来相助。”
　　慕容海笑了笑：
　　“四位公子有心了。如今听雨楼的行径威胁到了武林的安全，沧海门不能坐视不管。”
　　紫墨菊在心里暗笑，还真把自己当武林至尊了，真是大言不惭。她面上却不漏分毫内心的情感：
　　“慕容门主真是仁义，我们四个今日前来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人多也好有个照应，而我君子斋也是对那沧海门很感兴趣。”
　　慕容海点头：
　　“四位公子愿意来帮忙，那就太好了。”
　　晚竹央接下慕容海的话：
　　“慕容门主，我们已经分配好了任务，由紫墨菊去往杭州，寒沁梅去往扬州，在下和印芷兰留守京都协助沧海门调查。”
　　梅、兰、菊三人同时看向晚竹央，心里想着什么时候分配的任务，我们怎么都不知道，而晚竹央却面不改色，也同样迎着沧海门四位公子异样的眼光。
　　慕容海稍加思量：
　　“那么事不宜迟，就请菊公子和梅公子同雨烬凌雪一起启程吧。”

　　“什么！”
　　紫墨菊和寒沁梅同时惊呼出声。
　　却又同时发现自己的失礼，忙颔首说道：
　　“没什么，那就启程吧。”
　　印芷兰在一旁险些笑出声来...

　　“门主。”
　　玉霖霜显然不明所以，敬声说道：
　　“我察觉听雨楼之人已逼近京都或是已经入了京都，我们要多加小心。”
　　后半句更像是在说给晚竹央和印芷兰听。
　　慕容海锁眉：
　　“你们就速速安排下去吧，一切小心。”

　　“是！”
　　八人齐声领命。

　　沧海门外...
　　程雨烬、西凌雪、紫墨菊、寒沁梅带着人马准备出发。
　　一旁，元宸玥正亲自清点着他们随身的物品是否齐全，甚是认真，而身姿却依然不失美丽。慕容海在上马石旁叮嘱着程雨烬和西凌雪。而另外一边，“四君子”正凑在一起，轻声说着什么。

　　“晚竹央，你现在能交代一下你的用意吗，竟然把我和程雨烬安排在一起。”
　　紫墨菊虽然对晚竹央的安排很是不满，但是却并没有不从的意思。
　　寒沁梅的态度也是一样的：
　　“另外，我和西凌雪又是怎么一回事？”
　　晚竹央并不是一个毫无计划的人：
　　“首先，菊，你是我们之中最了解程雨烬的人，而且你善于用毒，只有你的毒才可以制住程雨烬。另外，梅，你的问题很好回答，因为我们四人之中，只有你可以赢过西凌雪，所以由你来对付他是最好的选择。至于玉霖霜的神机妙算和辰风锦的聪明绝顶，我想我的幻术和兰的易容术会派上用场。那么现在还有意见吗？”
　　一席话，三人都心服口服。
　　于是晚竹央继续说：
　　“但是，菊，你一定要有分寸。梅，你也不要感情用事。而我们四个要随时保持联系。最重要的是我们的真实身份...大家小心吧。”
　　三人轻轻点头。

　　大队人马朝着城外走去...
　　玉霖霜一直感觉心下很不安稳，可是又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印芷兰从刚才就一直在感叹玉霖霜的神算本领，心里也开始渐渐不安，甚至不敢与他对视...
　　晚竹央抬手安抚印芷兰，自己的眉心却轻轻锁住，难道听雨楼的大战真的要来了吗？
　　而辰风锦的面容却和往常一样毫无波澜，甚至嘴角还有浅浅的笑意，在他看来，任何困难都很好解决...

　　是夜...
　　君子斋分部...忘忧轩...

　　晚竹央脸色苍白的收住自己幻术制造的各种幻影，她看向印芷兰:
　　“兰，这些你都学会了吗？我的体质不适合这些幻象制作，我只能用一些治愈系的幻术。可是你就不一样了，你很善于这些，而且这些也一定会派上用场。所以你一定要认真学啊。”
　　印芷兰难得的一脸认真：
　　“竹姐姐，你放心吧，我都学会了，只要多加练习就可以了，今晚你就好好休息，我去菊和梅那边打探一下。”
　　晚竹央轻轻点头，刚刚教授印芷兰幻术耗费她太多的心里，此刻很是疲倦...
　　她和衣躺下，却还不忘叮嘱印芷兰：
　　“多加小心。”
　　印芷兰点头，扬起手，娴熟的为晚竹央布下一道界屏，这样可以让她睡的安稳一些...
　　看着晚竹央沉沉睡去，印芷兰才放心，静静的离开...

　　远离洛阳城的树林中，大队人马就地过夜，预备明早再度启程...

　　紫墨菊和寒沁梅在远离人马的河边站着，并无睡意...
　　寒沁梅望着天上的皓月：
　　“看来，兰的幻术是学成了吧。”
　　紫墨菊点头:
　　“是啊，难为竹了，她主攻的是治愈系的幻术，教授兰那些非治愈系的幻术确实伤了心力，兰的天赋真是不可小觑...”
　　“那是当然啦！”
　　不知何时，印芷兰已经来到了两人身后，听到紫墨菊夸奖自己，正得意的笑着。
　　紫墨菊和寒沁梅回身看她...
　　月华中，印芷兰一席兰色绣花罗衫，就好像月下精灵，美丽异常...
　　寒沁梅轻轻锁眉：
　　“你小心点儿，不要被别人看到。”
　　印芷兰笑的可爱：
　　“你是说程雨烬和西凌雪啊？他们在那边呢，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紫墨菊和寒沁梅交换了眼神...
　　三人便飞身而起...
　　找到程雨烬和西凌雪，三人躲在暗处，静静听着他们的谈话...

　　“雪，你说，霜都说了，听雨楼的人已经到京都了，为什么我们还要去江南啊，这不多此一举嘛，我们还不如在京都帮风和霜呢，这样人多也有个照应啊，而且我们到了杭州和扬州听雨楼的人都不在，我们怎么办...”
　　程雨烬此时正滔滔不绝...
　　“喂...”
　　西凌雪终于听的不耐烦了，出声打断了程雨烬：
　　“你安静一会儿...”
　　在暗处的紫墨菊邪邪一笑，飞身而出，向着两位公子走了过去：
　　“两位公子还没有休息啊？”
　　印芷兰和寒沁梅在暗处没有动，她们看着紫墨菊，不知道她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西凌雪和程雨烬闻声回过身来，看到是紫墨菊双双抱拳：
　　“原来是菊公子。”
　　紫墨菊也抱拳行礼：
　　“怎么夜深了，两位还不休息啊？”
　　程雨烬笑了笑，又准备将刚刚说给西凌雪的话再说一遍，却不想被西凌雪抢了先：
　　“我们是在聊听雨楼的事，听闻听雨楼总部就在江南，此次前去不知会否有所收获。”
　　紫墨菊轻轻的笑：
　　“江湖传闻而已，我听说听雨楼的人来无影去无踪，甚是不好对付。至于听雨楼的总部到底在哪，没有人知道。”
　　“是啊，菊公子，而且你也听到霜他说的了，听雨楼的人现在已经到京都了。”
　　程雨烬匆忙接下紫墨菊的话，好像已经忘记了那日在比武台上自己被紫墨菊玩弄的事情。
　　紫墨菊看向程雨烬：
　　“雨公子说的是，可是啊，这听雨楼不好对付啊，既然江南一代出现了他们的踪迹，去看看也好啊。而且，就算留在京都，也不一定能查清听雨楼的事啊。”

　　暗处的印芷兰和寒沁梅都一脸无奈，心想紫墨菊你就吹牛吧，自己跳出去原来就是要吹牛说听雨楼有多厉害...

　　突然，梅，竹，菊三人心里同时漾起异样，是晚竹央那里出了问题...
　　印芷兰和寒沁梅互换眼神，同时飞身而起，朝着洛阳城而去...

　　紫墨菊却不好脱身，她知道兰和梅已经回去，稍稍放心，只得继续同程雨烬和西凌雪闲聊...

　　君子斋分部...
　　忘忧轩...

　　晚竹央沉沉的睡着，因为太累，白日的男装都还未换下，再加上印芷兰为她设下的界屏，她丝毫感受不到周围的异动...
　　而此时，一个身影正于忘忧轩外，月光中，他就如一把出鞘的剑，一席青色长衫，右手背于身后，握着一支玉笛...
　　是玉霖霜...
　　他正观察着忘忧轩周围设下的界屏...

　　“梅，是玉霖霜...”
　　回到君子斋分部的寒沁梅和印芷兰正在远处观察着忘忧轩的状况...
　　“把你设的界屏撤了。”
　　寒沁梅目不转睛...
　　“哦...”
　　印芷兰应了一声，抬手收回了界屏...

　　忘忧轩外的玉霖霜仿佛并没有感到有什么异状，他四下看了看，没有人，于是，抬步走入忘忧轩...
　　远处的寒沁梅和印芷兰飞身跃上忘忧轩屋顶，找准位置，揭下几块瓦片，观察着室内的情形。
　　便见玉霖霜来到晚竹央的床边，她们看不到玉霖霜看向面色苍白正熟睡着的晚竹央的表情...只是见他随后将玉笛横在唇边，下一刻，便流转出动人心弦的乐音来...

　　房上之人了然于心...

　　玉霖霜所吹之曲，是灵笛山庄祖传的内息治疗之曲，鲜少有人听过，二人也是因为听得此曲感觉内息无比顺畅才猜想的，想是玉霖霜算到晚竹央内息受损，才会专程前来为她治疗的。
　　“霜公子好贴心啊。”
　　印芷兰轻声说道。
　　“得了吧...”
　　紫墨菊不知何时悄然来到两人身旁：
　　“还不是因为上次他来这里看诊，二更的时候由于夜风冷，竹传了内力给他抗寒的原因，他现在这叫礼尚往来。”
　　寒沁梅看向紫墨菊：
　　“亏你能想的出来...”
　　而印芷兰根本不愿意理紫墨菊，她轻轻蹙眉：
　　“你们说，玉霖霜的神算本领那么厉害，他怎么就算不出来我们君子斋就是听雨楼呢？”
　　紫墨菊用手托住下巴：
　　“有两种可能，第一种，他其实早就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了，而他其实就是这次阴谋的幕后主使，于是他自然不会说出我们的真实身份。第二种，我们听雨楼实在是太厉害了，他再神算也算不出来。而我调查过了，玉霖霜和听雨楼并五仇恨，没有必要制造什么阴谋，所以得出结论，是第二种可能。”
　　印芷兰一脸无奈：
　　“菊，你真的是...”

　　话间，玉霖霜吹奏的曲终了...
　　他放下玉笛，仿似还伴随着一声轻轻的叹息...

　　夜已经很深了，漆黑的夜空透着浓重的色泽...

　　玉霖霜背身走出忘忧轩...
　　屋顶三人静静的看着他，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霜公子。”

　　一个声音划破黑暗...
　　皓月躲入云层，于是，夜，愈加的浓重了...

　　玉霖霜闻声回身...

　　便见晚竹央正站在忘忧轩门外，身着一席青色长衫，明明是男子装扮，却透着如水般的温柔...
　　月光中，她看向他的目光，柔情的浸湿了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