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郑》思去哉

5、第四章

　　猛地抬头，却发现儿子寤生早已在堂下保持着作揖的动作了。
　　对于这个寤生的孩儿，尽管武姜险些因此丧命，对他十分不喜，时常排挤打压，偏爱弟弟叔段，但武公却是打心底疼爱这个孩儿，虽然这其中不乏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的想法（武公：“真弄死武姜倒是大妙”），但更多的却是由衷的舐犊情深与爱才之心。一方面是自己的嫡出长子，另一方面，自小生活在缺乏母亲呵护，父亲忙于政务无心管教的环境下居然可以成长的出类拔萃，仪容甚美，性情温和，君子六艺无所不通，无所不精，只要好好培养，假以时日必定可以成为一名合格的国君，带领郑氏实现家族的兴旺。
　　“寤生啊，有何要事？”武公装作毫不在意地问道，甚至没有抬头正眼看过堂下的孩儿，似乎这个孩子与自己只是普通的君臣关系，然而眼中一闪而逝的慈爱温柔却是不可抹灭的，一名合格的国君，决不能在温室中成长，不能让他以为自己必将继承国君之位，必须予以竞争才能强大起来。
　　“启禀父亲，祭大夫已经回京了。”寤生拱手施礼道，不过眉目间久久笼罩着一层阴霾，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到底还是太年轻啊……”武公暗叹一声，随机回过神来，“哦，仲足回京了？寤生，叔段，原繁，尔二三子暂且归去，为父尚有要事处理。”
　　“喏！”三子恭敬作揖拜答，依次下堂离榻，整理冠带，各回住处，谁也没有注意到，原繁眼中闪过的一丝怨恨。
　　身为长子，本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根据孝悌之义，兄友弟恭，弟弟必须对兄长保持绝对的服从与认同，不能有任何违逆，否则就是大不敬之罪，轻则家法处置，重则丧命，法言：乱序者，死。
　　然而这一点在原繁身上就显得如此尴尬无力，毕竟是庶出，即使身为长兄也没有继承国君之位的权利，撑死不过获得一块封地，世袭罔替，与郑氏同休。故而在地位上远远不及两个嫡出的弟弟来的崇高，没有人巴结辅佐，只能不断研习六艺，尤其是骑射之道，宣泄自己不可告人的委屈。
　　待得三子退去，武公连忙命人召祭足觐见。
　　郑公府邸正殿高达堂皇，朱棂赫以舒光，屋檐上对峙了彩绘的玄鸟雕塑，栩栩如生，似乎要一鸣而起，一飞冲天。
　　正殿外观雄壮，进到内部也十分华美，有盘虬蠇之蜿蜒，有承雄虹之飞梁。
　　而殿内一矫长大夫，虽然高冠博带，随身配着温润玉佩，戴着熏衣的香料草囊，却毫无心思欣赏这殿前殿内的雄伟景色，宽阔的面容上却一副苦也苦也的表情。
　　祭足，郑国祭邑人，又称仲足，祭仲，春秋时期著名政治家、谋略家，武公最为倚重的权谋大臣之一，为武公“尊王”“爱民”方针的提出立下汗马功劳，而此时，这位名大夫正眉头紧蹙，一脸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