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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   李公公看着这位帝王,又低下头去,“奴才多嘴。”

      慕容平斜睨了他一眼,高声笑道,“你倒是机灵。”

      李公公忙不迭开口,满脸堆笑,脸上的褶子都要挤出一朵花来,“陛下圣明,奴才自然不能给陛下丢面。”

      “哈哈,你这个样子,还是大内总管,如何让人家服你?”慕容平语气难得的轻松,“你也别奉承朕,朕交待你的事情都办了吗?”

      李公公神色严肃起来,“一切只等陛下吩咐。”

      慕容平点点头,又打开奏折,李公公站于身后,垂眸不语。烛油默默的顺着烛台往下流,长短不一,积成一朵朵花,在这夜晚,绮丽万分。

      慕容芷回到寝殿,心里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连春儿汇报都没有心思听,只挥挥手让她出去,接着便和衣躺到了床上。

      殿里灯火阑珊,月光洒在琉璃瓦,浮动悠悠。

      梦,重重叠叠的梦,直把人往深潭拽去的梦。

      “你看,她还不服输呢。”

      “你也配吃,把这些拿去喂狗。”

      “她又不是什么尊贵的公主,供什么暖?炭火已经被各宫领走了。”

      “你母妃宁嫔也是个不争气的,好不容易爬上陛下的床,还死的那样早,你也该跟那个贱人宁嫔一起死。”

      “你还活着做什么,你为什么不去死?”

      “本宫看着你就恶心。”

      “你最好老老实实,不然本宫饶不了你。”
      ……
      “不,不,我要去告诉父皇,父皇不会允许你们这样对我的。”六岁的慕容芷面露惊恐,捂住耳朵,拼命想阻止那些声音。

      可那些人反倒笑的越发嚣张,一张张放大的脸交替出现在她面前。

      画面忽然一转,眼前出现了她这辈子恨透了的人。

      玉妃的脸上更是浮现狠色,咬牙切齿,“父皇?陛下,哈哈,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受宠的公主,不过是一个下贱宫女生的,你以为陛下在乎你。”

      “不,不是。”她拼命摇头,“我母妃不是。”

      “不是,当年要不是她勾引陛下,陛下怎么可能看上她。”

      一巴掌朝她扇过来,她的头发都散开了,遮住了大半边脸,脸颊高高的肿起来,泪顺着留下来,又带起阵阵疼痛。

      琉璃瓦,美人榻,日光照在玉妃头顶的金色步摇上,耀得人睁不开眼。

      她有些绝望,艰难的呼吸着,却冷不防被玉妃掐住了脖子,额上青筋爆出,玉妃眼底一片猩红,手里的力道越发重起来。

      她双手挥着,想推开她。碧色帷幔在她眼前飘动,知了不停的叫嚣着,香炉里的烟袅袅升起,不知道是什么熏香,她从未闻过,却觉得极是好闻。慢慢的,她放下手,不再挣扎,就这样一了百了吧,她解脱的想,可玉妃偏偏不让,看她想解脱,反倒松开手。

      大量的空气瞬间涌入口鼻,呛的她咳嗽起来,眼里有泪流出,湿了她身上的粉色薄纱。

      又是一巴掌扇过来,她头晕起来,连玉妃的模样也看不真切,只看得到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在她面前晃动,腰间的环形玉佩转了又转,直转得她想吐,太阳越发的耀眼,她觉得自己眼睛都要瞎了。

      “你还说你没有勾搭陛下”,玉妃发狂起来,话也颠三倒四。

      “你不过是本宫的婢女,有什么资格上陛下的床?”她拔出头上的碧玉簪子就往慕容芷身上赐,慕容芷疼得厉害,却反抗不了半点。

      她看向周围的宫女,突的就想笑,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却没有一个人来帮她,只是低眉顺眼低着头,生怕惹怒了这位主子。

      原来,不受宠,在宫里的命就这样不值钱。

      玉妃突然发狠起来,将簪子往她脸上划去,旁边的大宫女看情形不对拦住了她,“娘娘,她还得去和亲,使不得。”

      “和亲,是和亲,等你和亲,不用本宫收拾你,你在那部落也活不下去,部落那种地方,蛮夷之人,啧啧。”玉妃像是想到了什么,大笑起来,那模样极是癫狂,眼中的冷意瘆人。

      “和亲”,她喃喃自语,她一定会去的,再也没有比这宫里更可怕的地方了。即便死,也不要待在这里。

      慕容芷忽的坐起来,心跳加速,殿里燃着红烛,灯火通明,她抚上额头,身上衣衫已湿的冷透,原来是梦。

      不,不是梦,她手陷入指甲,那是她的过去,是真真切切的过往,她的眼中恨意加剧。

      玉妃,她倒是命好,死得早,不然自己一定会让她生不如死。

      她呵呵笑起来,她的父皇,到了没来救她,只在她和亲之时象征性的把玉妃打入冷宫,玉妃专宠多年,到了要弃的时候还不是弃的彻底,呵,皇家,谈什么感情。

      她又想起见玉妃的最后一面,玉妃仍是恨透了她,眼神像淬了毒的针,想要在她身上扎出密密麻麻痛极却看不出的洞来,但却没再像以前那样伸出手,只瞧着她,说了句,“你一定不得善终。”

      中午的日头火辣辣的,烧烤着大地,仿佛能听到滋啦啦的声音,宫女早在她被打入冷宫之时就已被遣去别处,殿内没有解暑的冰块,热气腾腾,像是要将人烤熟,碧色帷幔动也不动,四周静悄悄的,她寒毛直竖,只觉得冷意沁入了骨里,犹如置身冰潭,再听不见别的声音,只余了句,“你一定不得善终”。

      她惊恐的后退,抬头看着她,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玉妃的模样,花容月貌,却眉目狰狞。

      此时玉妃正坐在地上,长裙铺了一地,黑发随意披散,却笑意不减,犹如黑夜中的鬼魅一般,门口的宫灯有一下没一下的撞向门檐,发出沉沉的声音。

      玉妃直直的看着她,扶着墙慢慢的站了起来,长时间的坐地让她有些不稳,几次差点顺着墙划了下去,却还是撑着,站了起来,脸上仍是笑意不减,眼睛瞪大了瞧着她。她呆愣愣的看着,忘了动作。

      青瓷瓶碎裂在地,溅落的碎片划伤了玉妃的手,她看到有血渗出了她的衣衫,顺着衣角往下滴滴答答的流,那是她在每个被玉妃折磨无望的午后都会看着的物件,也是玉妃最喜欢的,血仍在往下流,玉妃却恍若不觉,仍是朝着她走来。

      她突然反应过来,然后她再不敢待下去,转身就往外跑,身后传来砰的一声。

      她仿佛不敢置信,却不敢回头看,只愣在了原地,内心不知是喜是悲。

      她屏住呼吸,想听听身后的声音,却空荡荡的,犹如无人一般,没有半点声响,最终她压抑不住内心的悸动,偷偷转过身来。

      牡丹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凌乱的铺在地上,裙上大朵的牡丹开的娇艳,烟纱旖旎,黑色长发披在她身后,有血迹从头部涌出,汩汩不绝,染红了她的衣衫,显得牡丹越发动人起来,再然后是向外蔓延。

      慕容芷忍住内心的恐惧,往上看去,一双眸子瞪大了瞧着她,嘴角还挂着冰冷的笑意。

      她只觉得血液一瞬间涌入头顶,四肢百骸动弹不得,犹如被一只大手扼住了喉咙,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门被突然打开,阳光一下子涌进来,照亮了整个寝殿,也刺得她睁不开眼,大大小小的宫人鱼贯而入,将尸体拖了出去。

      她至今还记得那眼神,慕容芷双手紧握,她恨,恨这里的人,玉妃折磨了她那么多年,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她走下床,赤脚踩在暖田玉地板上,烛光扑闪着跳动了几下,她最终还是活下来了,她走出了深宫,从那个部落里活了下来,不仅如此,她还要活下去,她抚着镜子里的人,眼神眷恋,目光痴迷,“不得善终,呵呵呵呵,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夜完全的暗了下来,黑沉沉的,饶是有着明月,却也填补不了。四处都静悄悄的,只余殿内灯火通明。

      清晨,院子里的花争奇斗艳,太阳初生,洒下暖洋洋的光,晒的人直想睡觉,白若依拍拍自己的头,想集中精神,但眼皮却直打架,无奈,她只能看向窗外,却冷不防的愣住,又揉揉眼睛,接着迅速转回头,低头看书。

      慕容枫本来看她看到自己还欣喜,却不料下一秒就当没看见,他心内不安之心越盛,想着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抬头就看到了讲桌前的人,欧阳烨,他面容微冷,他不能让一丁点的意外发生。

      “王爷,二公主派人来了。”林致出现在他面前,“说有话带给您,现在正在府里等着。”

      慕容枫看向屋内的人,欧阳烨正站在白若依桌前,将他的视线挡的干干净净故,“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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