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小红娘]命运》容予之

8、变故忽生

　　为了新店开张和老店交接的事情，涂山唐唐着实忙碌了一阵。

　　容易保存的糖果，由涂山妖馨斋本店制作，并运送至其他分店出售；而无法长期保存的糕点，则由店内的甜点师现做现卖。除了涂山唐唐亲自镇守的店铺，所有分店均遵守这一规则。

　　因此，寻找能力高超的甜点师就成了每次分店扩张的一大难题。好在这次，有热心顾客介绍了一名甜点师，更重要的是，对方还是人类，令涂山唐唐大喜过望。

　　有这样一层关系的话，人类接受妖馨斋应该会变得更加容易；只要人类认可了妖馨斋，开设分店也不会再困难重重了。

　　店长、甜点师、帮工……

　　端木……

　　“唐唐姐姐，你和端木吵架啦？”

　　无忧无虑的少年音从身后传来，吓得涂山唐唐差点扔掉手里装着糕点的篮子。

　　“没有！”她回过头，对一脸无辜的狐妖正太怒斥道，“小梨，不要这么神出鬼没，会吓到人的！”

　　小梨歪了歪头：“不是心里有鬼，又怎会吓到人？”

　　涂山唐唐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脑壳：“没有就是没有，别乱想，好好干活！”

　　小梨委委屈屈地抱着头跑掉，剩下涂山唐唐站在原地，将篮子中的糕点摆上货架，半晌后轻轻叹了口气。

　　自那天从郊外回来，已经过去了三天。她有意无意地躲着端木，而端木似乎也没有主动来找她的意思，以至于两人始终没有说过什么话，被小梨察觉到异常也是自然的。

　　说到底，她现在也不过是借着暂时的忙碌，逃避掉那些不想面对的事情而已。或许等到时日渐久，那些事情，便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吧。

　　“新的甜点师下午就会来，”涂山唐唐自言自语道，“等他到了以后，我也差不多该出发了。”

　　至于新任店长……倘若端木始终不愿意的话，那也只能从本店调人过来了。

　　在涂山唐唐未曾注意到的角落，少年竖起耳朵，把涂山唐唐的自言自语听了个清清楚楚。他拿起扫帚，走向正在门口扫地的小梨身边，朝他问道：“小梨，那个甜点师今天下午就会到吗？”

　　“对呀，”小梨点了点头，有些疑惑，“唐唐姐姐没告诉你吗？”

　　端木晞沉默了片刻，又问道：“甜点师来了之后，唐唐姐姐就会去新的店铺吗？”

　　“应该吧，”小梨道，“新的店铺在杭州，是个很热闹的好地方呢。听说那边已经筹备完毕，就等唐唐姐姐过去了。”

　　端木晞只感到心中一阵酸涩——这些事情，小梨一清二楚，而他却一知半解，连甜点师下午到来、涂山唐唐很快要走的消息都不知道。对涂山唐唐来说，自己果然是个不甚重要的帮工，以至于她觉得，没有必要告诉他吧？

　　“你和唐唐姐姐怎么了？”小梨一只手托着腮，看了看垂头丧气的端木晞，“我总觉得你们俩好奇怪，你是，唐唐姐姐也是。”

　　“没什么。”端木晞摇了摇头。

　　“哎！”小梨不服气，挥舞着扫帚扑向端木晞，“你怎么和唐唐姐姐一样，什么都不肯说！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都说了没有！”

　　和小梨打闹了阵，端木晞总算找回了点工作状态。然而到了下午，小梨说要去接新来的甜点师时，他又开始魂不守舍了。

　　“我出去……买点东西。”

　　他找了个借口，拿起钱冲出了店铺。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少年孤零零伫立在一旁，半晌之后重重叹了口气。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呢？

　　难道拒绝见那名甜点师，他就不会到来，而唐唐姐姐也不会走么？这和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

　　他靠着街道旁的石阶，慢慢地坐了下来，双手抱头，为自己冲动的行为感到后悔起来。涂山唐唐会不会觉得他在闹脾气呢？会从此以后，开始讨厌他吗？

　　“哟，这不是端木嘛。”

　　苍老的女声从身后传来，端木晞这才意识到，自己挡在了人家的店面门前，赶忙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向对方道歉：“对不起，妨碍到您做生意了，我马上就走！”

　　“没事没事，反正现在没什么客人。你也别坐在门口了，要坐就进来吧。”

　　说话的是这家店铺的主人，姓秦，已经年过半百，为人和蔼，大家都亲切地叫她“秦婆婆”。

　　端木晞不好意思地走了进来，在木桌旁坐下。一杯热气蒸腾的茶水被轻轻放在他的面前，端木晞抬起头，朝对方道谢：“谢谢。”

　　“那天你买下的玉佩，送出去了吗？对方喜欢吗？”

　　三天前，端木晞在这家店里买下了一块玉佩，打算趁生日送给涂山唐唐，可是最后，却没有送出去。

　　少年的表情黯淡了下来，他摇了摇头：“没有。”

　　“这样吗……”秦婆婆有些遗憾，“是吵架了吧？”

　　“我……”端木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们并没有吵架，但是，在心意无法相通的情况下，似乎连回到过去的相处模式都成了奢望。

　　“你也别怪我老婆子啰嗦，”秦婆婆絮絮叨叨地道，“有什么话，就好好跟对方说清楚。只要不是与生俱来的仇敌，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通过沟通解决的。你啊，要好好了解她的想法，也让她听听你的想法，这么做的话，误会就一定能解开的。”

　　“我明白，”端木晞点了点头，“谢谢你”。

　　“这样才对嘛。”秦婆婆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你就先好好思考下吧，直到关店之前，你都可以待在这里。不过，等回去之后，必须好好跟对方沟通，再把礼物成功送出去哟。”

　　了解对方的想法，并把自己的想法传达给对方吗……

　　他明白涂山唐唐的考量。说白了，端木晞这个人的前15年，都是个没有任何能力的流浪乞儿，直到遇见了涂山唐唐，才开始读书习字，学习经营算账。涂山唐唐想让他留在襄阳，是打算继续培养他，让他从一文不值的流浪乞儿，变成在哪里都能发挥价值的有才之人。

　　她是为了他好，端木晞自然明白。

　　倘若不重视自己，倘若没有将自己纳入她的羽翼之下，又为何要如此为他步步考量，如此殚精竭虑呢？

　　因为涂山唐唐没有告诉他甜点师到来消息就开始闹别扭的自己，果然还是太小孩子气了啊……

　　但是，那些都是涂山唐唐的想法，是她认为更为重要的事情。可对端木晞来说，并不完全如此，他也有自己认为更加重要的事情。

　　他的眼神渐渐坚定起来，黑眸清亮，满是属于少年人的勇敢光芒。

　　没错，他想留在涂山唐唐身边。就算她拒绝了他也好，就算她有喜欢的人也好，自己这份想法，是如此的纯粹而闪亮，让他愿意坚持到底，绝不后悔。

　　“想好了吗？”

　　温和的女声再次在他耳畔响起，端木晞转过脸，望着满面和蔼的秦婆婆，朝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天色已经有点晚了，快回去吧，孩子。”她道，“就把你刚才思考好的东西，一五一十地说给她听吧。”

　　端木晞朝秦婆婆道了谢，脚步轻快地往回走去。接近妖馨斋的店门，他却没有看见店内向来明亮的灯光，摆在眼前的，是紧闭的大门和一反常态的黑暗与静寂，不由有些慌了手脚。

　　难道，在他滞留在秦婆婆的玉器店的时候，涂山唐唐就已经交接完了店铺的事情，出发去杭州了？

　　不，不对，就算涂山唐唐离开，小梨和新来的甜点师也该留下才对，为什么会锁上大门，连灯都不点？

　　端木晞哆嗦着手翻出身上的钥匙，将门锁打开，摸着黑小心翼翼地进了店铺。脚下发出脆响，他似乎踩到了散落在地面上的糕点，心中不由警铃大作，满是不好的预感。

　　将角落的油灯点亮，端木晞这才看清楚店铺内的情况。货架被撞得歪歪斜斜，糖果与糕点散落了满地，很显然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状况。

　　涂山唐唐呢？小梨呢？

　　端木晞的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腔，连手脚都变得冰冷无比。他在店内疯狂寻找，终于在最深处的角落里找到了被绳子捆作一团、陷入昏迷的小梨。

　　他找出剪刀，颤抖着手给小梨松绑。小狐妖似乎感觉到周围有人，眼皮上下动了动，挣扎着醒了过来，看见端木晞后，宛如看见了救星般流下泪来。

　　“端木……端木……”他喘着气，大颗大颗的泪珠从脸颊旁滚落，“唐唐姐姐……为了救我……被坏人抓走了……求求你……求求你去把她救回来……”

　　“我会的，”他握紧了拳头，“你放心，我会把唐唐带回来的！”

　　“那些人……好像是道盟的……”小狐妖断断续续说着，“用药放倒了我，然后拿我威胁唐唐姐姐，逼她跟他们走……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你不是故意的，所以，这不怪你。”端木晞轻轻地摸了摸小狐妖的头，“交给我吧，我一定会把她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