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类天师》龙泽伶

3、一同归西

　　“这件事发生在二十年前。”

　　在去往大山的路上，肖笙一边说，一边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据说那天下着毛毛细雨，有个男人带着孩子来岛上的游乐园过生日，谁知道却意外撞见本该出差的妻子和她的同事在游乐园里偷情。

　　男人因此感到十分愤怒。

　　于是他假借谈离婚的名义，把两个人都约到了山上，企图杀死那对狗男女，不过……

　　“结局出人意料，你知道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是谁吗？”肖笙神秘兮兮地问道。

　　林却想了想，说：“是那个女的？”否则的话又怎么会有鬼魂专门袭击女人的传闻。

　　“没错。”肖笙脸上闪过一丝被猜中的失望，但很快又恢复了兴奋的神色，“那个男的用斧头杀死奸夫之后，又想去杀妻子，但估计是受到下雨路滑的影响，他在追杀妻子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然后就被妻子捡起斧头砍掉了头。”

　　“自从这事以后，岛上就传出了闹鬼的事。”走在一边的周墟接过话，“说是每到下雨天，就会有一个拿着斧头的鬼魂出来追杀女人。不过传闻终究是传闻，因为找不到当年的新闻报道，所以这起凶杀案的真实性还有待商酌。”

　　“那你们还上山玩招鬼游戏？”林却好奇道。

　　“因为山里真的有死人。”周墟的嗓音有些低沉，“两年前，园长为了改善游乐园的生意，找人在山上修建了一个真人cs体验馆，没想到却挖出来十几具尸骨。”

　　闻言，林却睁圆了眼睛，他刚要说话，走在他前面的金发男突然踉跄了一下，直接撞了过来。

　　“小心。”
　　众人惊呼声响起的瞬间，林却整个人往后一仰。

　　周墟急忙伸手，然而山坡太陡了，他的手还没碰到林却的衣服，林却已经后滑了几步，还好就快要摔倒的时候，他及时抓住了一旁的树枝
　　“飒。”
　　树枝剧烈地摇晃，洒下无数颗水珠。

　　“对不起，都怪我刚才脚滑了。”金发男假惺惺地跑了过来，视线一直透过镜头看着林却。

　　林却的头发被水珠弄湿了。

　　在四周灯光的映照之下，微微翘起的发梢透着水光，显得十分柔软，让人有一种想要摸一摸的冲动。

　　不只是金发男有这个念头，就连旁人也是这么想的，周墟更是直接上了手。

　　“下雨之后，这山路果然很滑。”周墟胡乱揉着林却的头发，一边看着金发男，开玩笑道，“人摔了没事，要是摔坏摄像机可就惨了。”

　　林却拍开周墟的手，说：“你丫摸就摸，但是能不能别趁机揪我的头发，要是秃了怎么办？”

　　“秃了我给你买假发。”周墟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买三个，戴一个扔一个，还有一个就用来收藏。”

　　四周立即发出哈哈的笑声。

　　“滚你的。”林却一边笑着，一边擦掉脸上的水。

　　林却手指修长，但肤色是小麦色的，因此就算有灯光打了过来，在夜色之中也显得很黑，然而这样却衬得他的指甲特别红润饱满，看上去就像一只小黑猫伸着小肉垫洗脸似的。

　　肖笙面露遗憾，早知道刚才就应该趁机摸一下林却头发的。

　　而这一幕正好落入金发男的眼中，他的内心立即布满了扭曲的妒意。

　　这回算你好运。

　　金发男忿忿不平地将镜头移开，刚才他是故意撞林却的，就为了趁机拍下他摔倒的画面，好让他丢脸丢到十六万人面前。

　　“十六万人”指的是他的粉丝。

　　金发男是一名主播，平时会在网上直播各种灵异相关的游戏和探险，只是这次岛上的信号太差了，所以选择了录像，而这些人都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也都不介意露面。

　　摄像机还在移动，就在扫过森林西南角方向的时候，镜头内突然出现一个拿着斧头的黑色身影。

　　金发男一惊，霍地放下摄像机。

　　由于金发男的动作太过于突然，大家都看出了异样，于是纷纷问道：“怎么了？”

　　金发男咽了咽唾液，面带惊恐：“我刚才看到森林里有个黑影。”

　　“不会吧。”众人一愣，纷纷将野营灯照向森林深处，然而那里只有一片灌木丛，别说人影连只动物都没有。

　　“你一定是看错了。”眼镜女笃定地说。

　　闻言，金发男松了一口气，就像是安慰自己似的迭声应答：“没错，没错，一定是我看错了。”

　　众人继续上山。

　　随着越走越远，山路逐渐变得阴森狭窄，两边的树木也越来越茂盛，几乎挡住了整个天空。

　　“你说的十几具尸骨是怎么回事？难道这里真的发生过凶杀案？还是只是藏尸地点？”林却快步走向周墟。

　　“都不是。”周墟放缓脚步，“经过专家的鉴定，那些都是一百年多前的尸骨了。因为死因没有什么特别，所以结论就是，那里只是一个坟地而已。”

　　“哦。”真是好普通的解释。

　　周墟看出林却脸上的失望，于是想了想，说道：“不过也有人猜测，那些尸骨可能是用来献祭的。”

　　“哦？”林却眼睛一亮，看上去就像一只好奇心浓重的小黑猫似的。

　　周墟笑了笑，说：“因为尸骨都应该用棺材装着的吧，但是根据小道消息称，这些尸骨都是一起埋在坑里的，表面除了泥土之外，没有任何遮掩物。”

　　“原来如此。”

　　林却看向山路尽头，那里横亘着一座建筑物。

　　“前面的就是真人cs体验馆，不过已经成了烂尾楼。”周墟说，“因为山上发现尸骨的事，让游乐园又火了一把，于是院长就找人重新修建体验馆，不过据说后来发生了很多怪事，所以修建一事就取消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体验馆的面前。

　　林却拿起手电筒照了照体验馆。

　　只见体验馆的外墙裸·露着一大片钢筋，除此之外，窗户的位置也没有安装玻璃，不过大门倒是装上了，而且还锁了铁链。

　　这难道不是多此一举吗？

　　林却无语地跟着众人翻窗而入。

　　“总而言之，就是这里很邪门。”周墟打量着室内的环境，“非常适合玩捉鬼游戏。”

　　“你们要玩的捉鬼游戏究竟是什么？”林却问道。

　　此话一出，一直话很少的蓝衫男凑了过来，眼冒绿光地问道：“麻雀，会打吗？”

　　打他同类？这都什么招鬼游戏？

　　林却声音冷了下来：“我听过有神棍利用小鸟占卜，可没听说招鬼也要打麻雀的，你们该不会以为打死几只麻雀，就能招到鬼吧？”

　　因为林却给人的印象一直是温和的，所以这阴沉着脸的模样，让蓝衫男一时忘了接话，心想这个人也许并没有表面上看得那么好相处。

　　周墟若有所思地盯着林却。

　　“你误会了。”肖笙解释道，“他在广东住过一段时间，所以习惯把麻将说成麻雀，我们要玩的是打麻将啦。”

　　“麻将？什么是麻将？这和招鬼有什么关系？”林却有点懵。

　　众人难以置信：“这种国民·运动，你居然不知道？”

　　林却还真不知道。

　　他一直都住在道观里，虽然师傅各种不着调，但是严禁他参与任何赌博相关的娱乐活动，所以别说打麻将了，就连斗地主，林却都没玩过

　　“来来来，我教你。”周墟搂着林却的肩膀，荡漾的语气就像哄骗小孩似的。

　　蓝衫男将背包里的麻将倒在废弃的桌子上。

　　“这个招鬼游戏很简单。”周墟拿起麻将牌“西”和一筒。

　　首先在桌子的四周洒满香灰，然后开始打麻将就行了，唯一的不同就是，每个人都要轮流打出一筒，然后按照顺序再扔出“西”牌。

　　“等到打出最后一个‘西’的时候，香灰上就会出现恶鬼的脚印，到时候谁也不能出声，也不能逃跑，而是马上剪掉一小撮头发，再扎破手指把血滴在上面，最后一起烧掉就能把鬼请走了。”周墟说。

　　“这是最近在网上盛传的破解方法，但究竟有没有效果，其实也不敢肯定。”肖笙补充道。

　　“对了，这个招鬼游戏，叫做一‘筒’归西，因为以前玩过这个游戏的人都会死，所以又有人把‘筒’改成了同。”说到这，周墟故作深情道，“怎么样？你要玩这个游戏吗？和我一起殉情吧。”

　　“谢了。”林却随意地摆了摆手，心想他才不要以一只童子鸟的身份死掉，最起码也要先睡了那个男人再说，“你们玩吧，我在一边看就好了。”

　　“啪嗒，啪嗒。”
　　经过一番讨论以后，室内响起了打麻将的声音。

　　让人意外的是，虽然肖笙对于麻将的事说得头头是道，但是她的麻将技术其实很烂，所以她索性没有打，而是和丸子头女生组了队，然后她俩的下家是眼镜女，对家是蓝衫男，上家则是周墟。

　　至于林却，他站在了负责拍摄的金发男身边。

　　“你不是说要看着我打吗？怎么不站在我身边。”周墟看着林却，随手摸了一张牌。

　　林却：“我只是说‘在一边看就好了’，没说要看你打。”

　　“太狡猾了。” 周墟把摸来的牌扔出去，是红中。

　　“胡了，胡了。”蓝衫男喜色满面地拿走周墟扔下的牌，“看到没有，这就叫开门红，看来我今晚的手气很好，可以一雪前耻了。”

　　周墟冷笑：“我看你是已经忘记被我大四喜支配的噩梦了，今晚我就让你重温旧梦。”

　　“呵，是我让你梦醒时分。”

　　林却：……你们真的不是假借玩招鬼游戏来打麻将的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麻将已经打到了第二十一圈，一“筒”归西总算是有了苗头，周墟扔出了第三个西。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肖笙神色紧张地扯了扯丸子头女生的衣袖。

　　丸子头女生的手还在摸牌：“什么声音？”

　　“就像刀片在地上刮来刮去的声音。”肖笙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这怎么可能，一定是你听错了。”丸子头收回手。

　　“是真的。”肖笙脸色煞白，她紧紧抓着丸子头女生的手臂，“声音越来越近了，你们都没有听到吗？”

　　“真的没听到。肖笙，你抓痛我了。”说着，丸子头女生想要掰开肖笙的手，谁知道她一个姿势不稳，手中的牌就直接掉在了桌上。

　　“是西。”肖笙的声音有些发颤，就在这时，室内突然响起了刺耳的金属声音。

　　众人都僵住了。

　　他们的目光战战兢兢地看向体验馆的深处，那里出现了一个拖着斧头的高大黑影。

　　“啊——唔。”周墟迅速地捂住了眼镜女想要尖叫的嘴，与此同时，林却也眼疾手快地将肖笙按回了座位上。

　　“哐啷。”
　　野营灯从桌子上摔了下来，灯光立即洒了一地，室内本就昏暗的光线显得越发阴沉。

　　“冷静一点。”林却的手还压在肖笙的肩膀上，他环视了一圈，低声道，“现在赶紧将头发和血一起烧掉，就能把鬼请走了。”

　　眼镜女的胸脯激烈起伏，半晌后闭着眼点了点头。

　　周墟慢慢松开了手。

　　眼镜女深呼吸了一口气，立即拿起一旁的剪刀，想要剪下头发，但不知道是不是手太抖了，还是抓着要剪的头发太多了，她居然一时之间没能把头发剪下来。

　　眼镜女慌了，脸上露出快要哭的表情，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双苍白的腿。

　　“啊——”眼镜女终于没忍住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声。

　　就在这一瞬间，林却立即抄起凳子，一个狠劲打向黑影的背部。

　　“砰！”
　　黑影连人带桌被掀翻在了地上。

　　“不要动！”周墟用剪刀抵着黑影的动脉，“否则我就让你真的变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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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在我的家乡，确实有一“筒”归西的说法，但其余的都是我瞎掰的。今天还是红包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