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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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于声来说，让他等到董言笙睡醒是一件完全不会让他觉得不耐烦的事——然而他总不能让出租车司机也和他一起等着，于是在司机把车停在小区门口之后，于声递过去一张交通卡，接回来之后，转头轻轻叫醒了董言笙。
“小笙。”
董言笙从他怀里抬眼，皱着眉眨了眨眼睛，看向窗外熟悉的街景，眯着的眼睛缓缓睁大了些。
“到了啊。”董言笙揉了揉眼睛。
“走吧。”于声伸手拉开董言笙那边的车门，让她先下车。
“于声。”
董言笙抬起眼看他。
“嗯？”
“你明天是不是要上班了啊？”董言笙眨了眨眼睛。
“对。”于声点了点头。
董言笙“喔”了一声，转回脑袋不再说话。
“怎么了？”于声用钥匙开门，侧过了身让董言笙先进去，顿了片刻，还是温声问道。
“没事啊。”董言笙鼓了鼓嘴，“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于声静默了片刻，倒了一杯水递给她，然后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如果是正常的话，一般是六点半下班，但是，我不确定每天都可以准时下班。”
“这样啊……”董言笙拉长了声音，接过杯子抿了一下口，“那好吧。”
“不过，”于声喝了一口水，迈步走过去坐在董言笙身侧，“你可以来找我，只要你想。”
“是可以的吗？”
于声笑了，点头：“只要你不吵，都可以。”
“我保证不会吵的！”
“好，那你想过来的时候，提前告诉我。”
那晚，董言笙做了一个梦。
一个得而复失的梦。
在梦里，董言笙从床上醒过来，窗外的天色大亮，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照进屋内，让人睁不开眼。
她下床，打开房门走出去。
家里所有的门窗大开，从外面吹进来的风让她险些站不稳，董言笙眯着眼睛，下意识地喊出一个名字。
“于声！”
无人应答。
董言笙的心猛地一沉，她霍然转头，从她站着的那个角度，于声的房间一览无遗——床上没有人，被子也叠得好好的放在那里，而桌上，地上，哪里都没有一点他在这里生活的痕迹。
哪里都没有。
她浑身都在颤抖，想跑过去看一看，奈何双脚像扎根在地板上一般，她怎么用力都是徒劳，竟丝毫动弹不得。
董言笙如何努力都无法挪动一步，她急得都快哭了，大声地喊着于声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却只能听见自己的回声。
眼前忽然开始变亮，就好像阳光在顷刻间盈满了室内，她用手挡住眼睛，身体却立刻失重下坠，像是落入深渊，空气穿过指缝，她什么都抓不住——
董言笙猛地惊醒。
一片漆黑的房间里，董言笙盯着天花板，背后早已经汗涔涔的一片。
她张着嘴——毫不夸张地说——仿佛劫后余生一般地大口喘着气。
刚才那个梦里的失落感和恐惧感太过真实，董言笙侧过身子蜷缩起来，试图平复心绪，才恍然惊觉，脸颊上布满全是泪水。
在梦里她为什么这么难过来着？
董言笙睁大了眼睛——因为他不在。
董言笙来不及反应，下一秒她就掀开了被子，随便穿上拖鞋，大脑一片空白地，就这样撞进了于声的房间。
她的动作太大了——推开于声房间的门的时候，她没握住门把，房门被狠狠撞到墙壁上，又慢悠悠地反弹回来，巨大的声响惊得在睡梦中的于声猛地坐了起来。
“小笙？”
于声皱起眉，半眯着眼睛看站在房间门口的小姑娘。
董言笙没说话，愣愣地走到他床边，无声地看了他几秒，弯下腰，凑过去看着他的眼睛，借着微弱的月光，从里面看见了自己。
他眸里带着刚才睡醒的微微茫然，董言笙忽地在床沿坐下，伸手抱住了于声。
被突然强抱的男人还游离在状况外，偏偏董言笙连他垂在身侧的手臂也抱了进去，力道还不小，他只得垂眸，刚想开口问，却意外地听见小姑娘在缓缓地喘气。
仿佛心有余悸。
董言笙轻轻把额头抵在于声胸口，感受着他一下一下稳定的心跳，整个人都因此放松安定了下来。
“怎么了？”于声舔了舔唇，终于开口，声音是刚醒的微哑。
“于声，我做噩梦了。”董言笙终于舍得分开他，缓缓坐直身子，“所以来确认一下。”
所以来确认一下，你在。
只有听见你的声音，感觉到你的温度和心跳——我才能确定，你真的在。
这个认知很快让董言笙的满心慌乱变成了淡淡的欢喜，她笑了，清亮亮的眼眸盯着于声看了一会儿，起身。
“对不起啊，吵醒你睡觉了。”
董言笙往门口一步一步地挪。
“那我，就回去睡觉啦。”
董言笙的手握上了门把。
“晚安。”
房门被关上，卧室里重新陷入漆黑的安静。
于声却坐在原地，彻底清醒。
抬起手按了按太阳穴，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理了理思绪。
刚才，董言笙慌慌张张地跑进自己房间，气喘吁吁地抱住了自己——
她说，她做噩梦了。
她说，她来确认一下。
他在。
于声眨了眨眼睛，半晌牵唇，笑了。
他想，他大概，知道董言笙做了什么噩梦了。
次日早晨，于声起得很早，特地做了早饭留在了微波炉里，还在董言笙刷牙的杯子上贴了一张字条。
回国之后第一天上班，有许多零零碎碎的事情要做，于声在录音棚忙了一个早上——等到他终于闲下来打算吃午饭，拿出手机看时间，才发现有两个董言笙的未接来电。
伸了个懒腰，于声走出去，回拨过去。
“小笙。”
他温声喊她。
“那个，你刚才有在忙吗？”
于声如实答道：“嗯，有点。”
“啊，我没什么事儿，你继续忙吧。”
“昨天，”于声斟酌了一下用词，“后来睡得怎么样？”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下，随即传来一声短促的笑。
“挺好的，后来就……没有再做梦了。”
于声轻笑：“那就好——对了，你想过来吗？”
“今天就不了吧。”董言笙顿了顿，于声听见隐隐约约伸懒腰的声音，“唔……不是太想动。”
“还没起床？”
于声挑眉。
电话那头的董言笙沉默半晌，翻了个身，把脑袋埋进了被子里：“你怎么知道的啊？”
于声失笑：“醒了就快起床吧，都这个时间了，睡太多了对身体也不好。”
董言笙把脑袋露出来，笑了：“好啦好啦我这就起——对了，你吃饭了没啊？”
“还没，这就去。”
“喔喔，那你快去吧，我也起床啦。”
董言笙挠挠后脑勺，坐了起来。
“小笙。”
于声忽然又叫住了她。
董言笙眨了眨眼睛：“嗯？”
于声静默片刻，听着董言笙浅浅的呼吸声。
有路过的同事跟他打了声招呼，于声轻笑，淡淡点了点头。
“我不会再走了。”
所以，你不用担心。
董言笙一怔。
像是飞机掠过蓝天，留下了一道浅白色的淡淡痕迹，缓缓扩散开去，董言笙咬了咬下唇，轻笑。
“好。”她应下，声音温软，像是裹了一层细密的糖，“知道啦。”
于声轻笑：“起床吧。”
“嗯，拜拜。”
挂掉电话，董言笙拿着手机盘腿坐在床上发呆。
然后没来由地，忽然笑了起来。
打开手机上的时钟，屏幕上除了现在的北京时间，还有一个纽约时间。
十三个小时的时差，几乎相隔半张地图的两个时区，在董言笙心里，缓缓地重合在了一起。
她缓缓抬手，删掉了那个属于美国纽约的那个时间。
因为她终于，不需要了。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