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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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山书院还是十分人性的，知道学生离家不适应，特意把课程安排到了三天后。空闲的这三天，也不限制学生的自由，可以四处闲逛。
杨葳蕤不爱出去，但杨辞舟现在防马文才跟防贼似的，就算阻止不了杨葳蕤与马文才同寝室，那也不能让她与马文才单独相处太久。
杨辞舟这幅模样被卫少风看在眼里，嘲笑道：“杨庭幼，我就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就算这三天你能带着尔睿成天在外游玩，但他不还是得回寝室睡觉？他们不还是朝夕相处？都是大男人，马文才也不会把你弟吃了，至于么？”这样没脑子的杨辞舟，卫少风拒绝承认同窗一载成绩被他压的死死的这个事实。
“……”本来很开心又破坏自家妹妹与马文才相处的杨辞舟听到这番话，只想把这个没脑子的室友按在地上锤几下，“闭嘴！”杨辞舟哪里不知道他现在的行为不仅蠢还一点用处都没有。但那时他妹妹啊，有时候理性是压不住感性的。
只要提到杨葳蕤与马文才同寝，杨辞舟就像吃了火药一样，卫少风亲自体验，百分百点爆。卫少风不敢把杨辞舟得罪狠了，不然到头来被打的还是他，但是嘴贱这毛病没法改，所以卫少风只撩拨了一下，就乖乖地闭嘴了。
卫少风想起几个好友的提议，问道：“咱弟明天有空？”
“恩。”
卫少风凑上去：“庭幼，我几个好友，约好明天去游湖，带上咱弟一起去。”
想起上次卫少风安排的那次游湖，杨辞舟直接黑了脸：“游湖？你们又叫了姑娘？”
说起姑娘，卫少风来了劲儿：“庭幼，我和你说，明天的姑娘可了不得，比上次那几个漂亮多了。听说都是头牌，那小手嫩的和水葱似的。”说着，还对杨辞舟挤眉弄眼，“上次咱弟就你，非得让姑娘走了，这次，我可要带着咱弟好好见识见识。”
总有人想带他的妹妹去‘长见识’！杨辞舟习惯的甩过去一本书：“卫少风，你少教坏葳蕤，他不会去的！”
卫少风只觉得杨辞舟特别扫兴：“那可不是普通的庸脂俗粉，每个姑娘可都读过不少书的。我们尼山书院的那些同窗，哪个不以能邀请到她们作陪为荣？”
“滚！”
“哼，不去就不去，你现在不去，以后可别求着我！”想想杨辞舟这一年，就跟个和尚一样，连喝花酒都不去。现在他弟来了，也被杨辞舟拘着，恐怕又是一个杨辞舟！卫少风出门会好友的路上这样胡思乱想着。
这边杨辞舟苦思冥想明天以什么理由把杨葳蕤单独约出去，明天最后一天了，等新生上学，课程繁重，想来空闲的时间也不多。
杨葳蕤不知道杨辞舟的想法，回到寝室的时候发现马文才正面无表情的擦拭着他弓箭。孤零零的一个人，并不见马统的踪影。
“文才兄，怎么就你一个人？”
马文才看见杨葳蕤的身影，终于有了些可以称之为‘开心’的表情：“马统有事回宁城，大概一两个月才能回来。”
“回宁城了？是否是文才兄家里出了什么事？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文才兄尽管说。马统不在的这段时间，文才兄便于我一道吧，陆青手脚利落，多照顾一个人也不妨事。”
被杨葳蕤这么一通关心，马文才的心情终于阴转晴了：“就算马统不在，我也能照顾好自己，这就不用尔睿担心了。不过，初来尼山书院，并未有一见如故的同窗，只觉与尔睿颇志趣相投。一人呆在寝室，总会感觉寂寞了些。”
听马文才这么一说，杨葳蕤觉得马文才独自一人在寝室甚是可怜。而且她这两天出去的时间太长，最喜欢的古琴已经被遗忘了。只可惜兄长的热情邀约无法推辞：“文才兄，这两天兄长好意带我四处游玩，倒没有关注到你的情况，实在惭愧。后天便要开课了，明天正好在寝室温习功课，再与文才兄讨论六艺经传，实乃人间快事。”
马文才听了此番话，心里更加快慰：“如此甚好。”
‘被有事回宁城’的马统满头大汗的坐在路边的茶棚里灌着茶水，郁闷极了：“这老爷究竟有什么事啊，想我马统还以为能与少爷出来多见识见识，这才刚进书院，怎么又被老爷叫了回去呢？”
不说马统很郁闷，杨辞舟也很郁闷。
“葳蕤，今天恰逢山下赶集的日子，想不想出去逛逛？”杨辞舟一大早就兴冲冲来找杨葳蕤，好不容易从记忆中扒拉出今天恰好是赶集的日子，这下有理由把杨葳蕤再带出去了。
可是杨葳蕤却不如先前爽快的答应，反而迟疑的回望寝室的方向，最后摇头道：“明天就要开课了，想来夫子也会考校我们功课。哥哥，今天我不想出去。”
第一次被妹妹拒绝的杨辞舟只感觉晴天霹雳，但杨葳蕤的理由完美极了。杨辞舟也知道杨葳蕤对文学的热爱，杨葳蕤都这么说了，他再强求反而显得他不通情达理。但杨葳蕤不出去，杨辞舟也没了下山的理由。
“既如此，不如哥哥陪你温习？别的不敢说，在学业方面，毕竟兄长也是屡次登上书院品状榜的人。”
杨辞舟的好意，杨葳蕤当然不会拒绝，笑道：“那还请兄长多多指教。”
“尔睿如何这般客气？我们是亲人不是么？”
两人相视一笑，相携回杨葳蕤的寝室。
马文才听见门口的响声，放下手中的琴谱：“尔睿，我昨晚整理书箱时无意间翻到一张琴谱，私觉得不错……”本来面带笑容的马文才见到紧随其后的杨辞舟，笑容渐渐隐没，“你要不要弹奏试试？”
杨辞舟听到此处，心里冷笑：呵，臭小子，原来就是这样讨好我妹妹的！
杨葳蕤见马文才盯着杨辞舟，解释道：“文才兄，兄长来与我们一起探讨学习。我们初来乍到，有人指导也是好事。”
马文才听后点点头，向杨辞舟行了一礼：“还请兄长赐教。”
“哥哥，文才兄与我们虽然相识甚短，但一见如故，还请兄长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加提点才是。”杨葳蕤附和道。
本来很得意又破坏两人独处的杨辞舟听马文才这般称呼他，顿时觉得牙痒痒。杨葳蕤又补了一刀，杨辞舟顿时觉得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他这几天难道都是做的无用功，难道蕊儿和这小子这么快就相处出感情来了？
咽下脱口而出的‘呵呵’，杨辞舟假笑道：“马公子客气。”
马文才显然觉得刚刚的刺激还不够，又补了一句：“兄长何须如此客气？你是尔睿的哥哥，那就是我的哥哥，直接喊我文才就好。”
“那怎么好意思？”
马文才一派坦荡：“毕竟我与尔睿还需同窗三载，以后互相扶持的地方还有很多。不是一家人，也甚似一家人了。”
听到马文才这么不要脸的话，杨辞舟一脸的假笑差点绷不住：我谢谢你一家啊！
杨葳蕤虽觉得马文才与杨辞舟之间气氛好像怪怪的，但有说不出哪里奇怪，也只以为两人还不太熟悉的缘故。
马文才可以说是全才，杨辞舟也不遑多让。三人在一起讨论文章诗词，杨葳蕤觉得受益匪浅。说到精彩处，杨葳蕤恨不得弹奏几首古琴来抒发一下心里的激荡。
马文才见杨葳蕤这般可爱的样子，把曲谱递给她：“早就想送你，只是兄长来的不巧，耽误了些许时候。”
接过曲谱，杨葳蕤哼了几个调子，满脸的惊艳：“好曲，好曲！”
杨辞舟斜了一眼处处给他挖坑的马文才，只觉这小子不仅看着阴沉，心肠也弯弯绕绕，蔫坏蔫坏的。“葳蕤，既然是好曲，不如弹奏一首，让我们欣赏欣赏。”
“好！”
杨葳蕤的古琴技艺娴熟，感情丰富，明明只是听觉的享受，但马文才居然感觉自己好似见到了青山绿水，茂密丛林，大漠荒芜……一曲终了，袅袅余音，虽惆怅曲终人散，却又有‘天下谁人不识君’的豪情自信。
杨辞舟与杨夫人一样，对古琴造诣不深，听完这首曲子除了感觉很好听，也只有自豪他妹妹的多才多艺了。
无怪乎古人常说人生难得一知己，杨葳蕤琴中诉说的感情，马文才竟能感同身受：“是首好曲子，尔睿也不必迷茫，你我知己好友，哪能因时间推移，空间限制而淡薄我俩之间的感情？”
杨葳蕤的眼中迸发出璀璨的光芒：“文才兄知我！”
有一个这么认同自己的好友，马文才终究克制不住，揽住杨葳蕤的肩膀：“往后朝堂之上，我们也定能携手共进退！”
“嗯！”
看着马文才和自家妹妹的互动，杨辞舟有种吃撑了感觉。嫉妒羡慕马文才居然能对杨葳蕤这么了解，又不满马文才居然当着他的面对他妹妹动手动脚。装作不经意见挥开马文才搭在杨葳蕤肩上的手：“那是，马家与杨家也有交情，往后还请文才多多照顾葳蕤了。”
马文才看了眼被打落的肩膀：“当然。”
悠闲的时间总是短暂的，杨辞舟见天色不早了，便起身告辞，又叮嘱杨葳蕤明天定不能迟到，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无意间，见到马文才凑近杨葳蕤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又让杨葳蕤展露笑颜。
杨辞舟忽然感觉有些累，这两天看来都是做的无用功了，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啊！
本来对马文才万分抗拒的杨辞舟，经过今天与马文才的相处，现在对他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排斥。妹妹终究要嫁人的，他当然希望杨葳蕤能找个心心相印的有情人。马文才？只是暂时通过了他的考察而已，毕竟来日方长。
直到看不见杨辞舟的影子，马文才才真正轻松下来。
马文才聪明绝顶，观察力更是惊人。与杨葳蕤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他却注意到杨葳蕤许多细节之处，比如说那双纤细得不似男子的手。更何况杨辞舟对他若有若无的敌意，这让马文才既心存疑虑又暗自窃喜：如果他真是她，那么……
尼山书院求学的日子平淡又充实，马文才与杨葳蕤这边和谐友睦，马文才更是个有心人。杨葳蕤对他胃口，又存了心思，对她更是无微不至，两人感情一日千里。
但梁山伯与祝英台那边便不想他们这番轻松自在了。
钱夫子当初虽然同意让梁山伯入学，但是因对梁祝不好的印象，钱夫子给两人分配的房间在靠近湖水的低洼处，阴冷潮湿不说，下大雨时还会积水。这叫二人平日苦不堪言，却又没办法调换寝室，毕竟没人愿意三年时间住在这么一个地方。
住的地方不顺心，平时读书当然力不从心。
夏天潮湿阴冷的地方也是蚊子喜欢的，祝英台皮肤娇嫩，短短几天便被叮了满头包，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好觉。梁山伯当然心疼，晚上忍着困意为祝英台扇风驱蚊，终于让祝英台能够入睡了。
祝英台醒来见梁山伯做的一切，心里甜滋滋的，又是心疼又是感动，两人又耽误了许久才都去睡觉。
这样的结果造成两人第二天的早课打瞌睡被钱夫子抓了个现形，被罚去挑水打杂。
梁祝二人同甘共苦，倒也不觉得这是惩罚，互相鼓励，反而有些乐在其中。但两人如此不顾忌，学子中渐渐有了梁祝两人龙阳之好的传言……
陆青早就知道祝英台的身份，无意间撞见祝英台拿出手帕为梁山伯擦汗，两人丝毫不觉此举有何不妥。事后陆青无意间向杨葳蕤提起此事，咋舌不已：“公子，那位祝小姐也太不注意了，就大庭广众之下给梁公子擦汗，还那么亲密……她就不怕被人发现是女儿身？”
杨葳蕤听后笑了一下：“傻，你听说过有谁怀疑祝英台非男子呢？”
陆青挠挠头，仔细的想了想，还真没人怀疑祝英台真正的身份。最多也只猜测祝英台与梁山伯是龙阳之好而已。“那就不会有人怀疑么？”
“如果没人往这方面想，混过这三年不成问题。”世人多狭隘，如果不是自己也是女扮男装，杨葳蕤肯定自己也不会怀疑祝英台的身份。
梁山伯与祝英台与杨葳蕤关系并不亲近，只能算作普通同学，杨葳蕤没打算用祝英台的身份做文章，在陆青吐槽后杨葳蕤就把梁祝二人抛在脑后。她现在在和马文才学习骑射，骑马她倒是会，但马上射箭却没有学过。
马文才见她有兴趣，便答应教她。这让杨葳蕤又给马文才发了好了卡：“文才兄，你真是个大好人！”
杨葳蕤对马文才总是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的，马文才最喜欢杨葳蕤用赞赏的眼光看着他。如今的马文才哪有初次见面时的冷静自持，对杨葳蕤百依百顺，不留痕迹的体贴入微，不给人留半点口舌。
近两年的考察，杨辞舟也不得不承认马文才对杨葳蕤真的很用心。结束学业归家的前一夜，杨辞舟把马文才单独约了出来。
“你知道了？”
马文才挑眉：“不错。”
听到肯定的回答，杨辞舟心里暗道：果然如此。“我们杨氏的姑娘，不是那么容易娶回家的。”
“对尔睿，我势在必得。”马文才有自信的资本。
面对觊觎妹妹的兔崽子，还这么自信的说‘势在必得’的家伙，杨辞舟又忍不住想‘呵呵’了，但被他忍了下来。“明天我就要回吴都了，葳蕤还请你多多照看。”
“兄长何出此言？”马文才一脸意外，“尔睿本该由我照顾，哪用得着您特别叮嘱？”
又一次被马文才气的内伤的杨辞舟终于不再隐忍，说出了自己早想问的那句话：“你怎么那么不要脸？”
马文才一点不以为耻：“好说，只要能娶回尔睿，兄长，你可信我还能更不要脸点？”
“……”呵呵，那你可真厉害！
两人不欢而散却又达成了共识，马文才现在也算在杨辞舟那边过了明路，想来不久后，杨毅夫妇也能从杨辞舟口中得到消息：他们家蕊儿要被叼走了。
在尼山书院的最后一年，是杨葳蕤与马文才大放光彩的一年。
两人不仅是品状榜上的常客，看着两人并列在一起的名字，马文才觉得顺眼极了。
杨葳蕤得到了山长的赏识，想收为亲传弟子，然而杨葳蕤却因自己的身份推辞了。她女扮男装来尼山书院求学在当今已经算是离经叛道，如果接受山长的招揽，进入朝堂只是迟早的事。日后她的身份曝光，牵连的确实整个杨氏。
山长虽然遗憾，但也并没有强求。他身强体健，不担心往后的几届中找不到合心意的弟子，但错过了品性与他相似的杨葳蕤，仍然觉得很可惜。
而马文才才思敏捷，文采一流，骑射功夫又是所有人中数一数二的，称得上文武双全。马太守早为马文才打点好了，只待结束学业便能进入仕途，前途一片光明。
在杨葳蕤与马文才的光芒下，其他学子便黯淡了许多。
梁山伯和祝英台虽文采也不错，也等过几次品状榜，但他们骑射都不出彩，有马文才与杨葳蕤珠玉在前，就显得逊色多了。
三年时间转瞬即逝，马文才看着整理书籍的杨葳蕤，心中十分不舍。忍了半天，终究问出口：“尔睿，离开书院后，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吴都与杭州毗邻，往来也方便。”
听到杨葳蕤这样说，马文才双眼一亮：“归家后，我可否去吴都找你？”
“当然。”
得到肯定的回答，一向喜怒不定的马公子只想原地转几圈来表达他心里的喜悦：她答应了，答应了！这说明什么？杨葳蕤归家后肯定要恢复女儿身份，她既然能同意他回家后再去吴都找她，是不是说明……她对他，也是有心的？
杨葳蕤也是个聪明人，看马文才这般欢喜的样子，笑道：“我爹娘最疼我，想见我，他们那关可不容易过。”
马文才只觉得心‘噗通噗通’跳不停，得到杨葳蕤几乎暗示的话语，笃定道：“我定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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