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贾环传》峯迴蕗轉

246、薛姨妈进雅馨院

　　今天的这一出，不论结果是如何，新婚第二天就闹成这个样子，贾环始终是不开心的。别看贾母最后对贾宝玉说的那番话有着痛心、失望等等复杂的情绪，其实说穿了还是表演的成分居多！
　　到底是为了袒护她的乖孙不至于再招责骂，亦或暴揍罢了，因为接下来贾宝玉还有贾政这一关要过呢！而如今呢？贾母都指令他们回去静心思过、痛改前非了，难不成贾政还要追着去发飙吗？
　　贾母的手段啊！当真是炉火纯青了……
　　对宝钗而言，她刚新婚就发生这样的事，知道内情的人还好说，那些不明真相的外人将会如何说？如何添油加醋呢？只怕闭着眼睛都能够猜到。
　　况且贾环说薛蟠、说薛家的那一段话也确实有些不好听。再加上宝钗又是个心思内敛的女子，薛家里的现状与处境她怎么会不知道？只是贾环当着众人的面讲出来，让她情何以堪呢？
　　假如宝钗是不了解贾环的话？她的婚姻是像别的那样，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的婚，那她岂能不觉得自己的夫君是瞧不起她的？也就更瞧不起她的娘家了！无论怎么说，在这个时代，娘家都是一个姑娘在婆家的立足根本，倘若娘家在夫君眼中毫无地位，那她的地位又将摆在哪里呢？
　　因此，宝钗随后与姊妹们说话时，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闷闷不乐，没多久便各自散了。当贾环与宝钗回到自己家时，跟在他们身后的丫鬟们也识趣的退了出去，将说话的空间留给他们小夫妻。
　　贾环自然看出了宝钗的情绪，待屋里只剩夫妻二人的时候，他上前揽住她的身躯说道：“恼我了吧？其实我说那些吧，完全是因为给人逼到那份上了，没有退路！别气我了好么？好姐姐！”
　　宝钗何尝不明白贾环的意思，她也体谅贾环，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可她的心里也有一种难言的苦楚，无法说出来啊！今天贾环说了那些话后，王夫人被变相的圈禁了，那她的母亲、哥哥、薛蝌、宝琴又还有什么脸在荣国府待下去呢？而这些话，对于一个新过门的姑娘来说，她又如何对夫君说出来呢？
　　贾环见宝钗咬着嘴唇，眼眶里雾气蒙蒙，又不说话，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顿时也有些慌了！忙又说道：“好姐姐，你千万别哭啊！是我的不是，是我不该说那些话的！可你是知道的，我并不是瞧不起你，更不是瞧不起薛家！这点你可要明白我啊！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这样吧……”说着，松开了抱着宝钗的手，见她的泪水还是落了下来，便往她的眼眶上吻去，又道：“我们去将岳母她们从荣国府接过来吧，我们一起长长久久的孝敬她，让她以后都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好不好？大舅哥的事你们让我来管就是了，倘若他真死不悔改，等我们有孩子了啊，再选一个让他姓薛就好了！”
　　“啊……你……老爷你说真的？”这下轮到宝钗惊讶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贾环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让孩子姓薛，当今当下还真不是件小事！
　　贾环将额头贴在宝钗的额头上微微摇了摇，笑道：“老爷我何时骗过夫人呢？要不我们立个军令状如何？就是不知岳母会喜欢锦韵院呢？还是雅馨院？”
　　宝钗梨花带雨般地笑了起来，心里的愁结散开了，又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她迅速地在贾环的面上啄了一下，又道：“我觉得妈妈会比较喜欢雅馨院，那里清幽淡雅些！”
　　“还有这边呢？”贾环指了指另一面的脸颊，待宝钗红着脸也亲了一下后，方笑道：“那夫人还等什么呢？吩咐人去收拾收拾啊，再将岳母她们过来！这样我也省得走回门那一朝了！”
　　“啊……”宝钗的脸上霎时飘起一抹绯红，将头埋在贾环的怀里喊道：“老爷……”
　　贾环轻抚着宝钗的秀发说道：“只要你不恼我就好了！我们一家人好好的过日子，再生五六七八个孩子，你说好不好啊？”
　　“啊！哪能有这么多的……人家又不是……”宝钗羞的拿粉拳打了贾环几下。
　　“哈哈……又不是什么啊？”
　　“坏人！……”
　　一串笑声飘飘荡荡地从屋里传了出来，也让站在门口处的莺儿、彩云、香菱、琥珀、茜雪、晴雯、小红等都露出了笑脸……
　　…… …… ……
　　农历八月末，正是京都的金秋季节，在薛姨妈客居荣国府的庭院里，有着几盆硕大的桂花正在盛开，金黄色的花朵簇簇团团，馥郁的幽香弥漫庭院。
　　正厅中，虽然有阵阵的花香随秋风飘入来，端坐在八仙桌旁的薛姨妈却对此一无感触。这时，她的心里如被纷纷乱乱的麻团缠绕，难以言喻地发出一声又一声的轻呼长叹！
　　宝钗新婚燕尔的第二天就发生这样的事，这对薛姨妈来说可真不是个好兆头！王夫人那边被贾母下令管制，只怕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最让她放心不下的是宝钗与贾环的关系，娘家倘若给不了女儿脸面，这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薛姨妈是再清楚不过了，轻则任人欺负，重则被辱被休，也是常有的事！特别是贾环说的那一番话，让薛姨妈着实有心惊胆战的感觉！想着想着，一方面恼恨薛蟠的不争气，一方面又气贾环不给薛家留脸面，还有就是对宝钗的处境担忧了！
　　唉声叹气中，突然听得丫头们的喊声：“宝姑娘回来了！”
　　薛姨妈立时一惊，暗忖：这个时候怎么回来了？难道……
　　她急急起身迎了出去，刚到厅门处，就见宝钗领着莺儿、香菱进来，便忙问道：“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回去吵架了？”
　　宝钗给薛姨妈问的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笑道：“妈，女儿没事！来，你先坐下，听我说！”
　　薛姨妈见宝钗的笑脸不似假，心里的担忧便稍去了些，又道：“那就好！那就好！娘担心死你了啊！都是你那不争气的哥哥害的！唉！”
　　宝钗扶着薛姨妈坐了下来，而后给她倒了杯茶，方将事情一样一样地说了出来！薛姨妈从一开始的惊讶，到最后的喜不自禁，连连点头说道：“好好……好！环儿不错！我的儿你没有嫁错人！只是……”
　　宝钗又道：“妈，别只是……只是的了，你这就去跟老太太那边说，我则让哥哥、蝌弟、琴妹以及下人们收拾收拾就过去吧，家里面夫君都已经让人收拾好了！就等着你们过去呢！”
　　薛姨妈听了，只好点点头说道：“好好！我去说！只是你哥哥那里？”
　　“妈，你放心吧！我去跟他说！”宝钗说道。
　　薛姨妈闻言，便放心地往贾母那边去了。宝钗来到薛蟠的房里，见他一个人正坐着发呆，便进去喊道：“哥！你在干嘛？”
　　“嗯……啊……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他欺负你了？我找他去……我跟他……”薛蟠一时就急了起来，今天早上不论贾环怎么说他，甚至是当众打了他一嘴巴子，他都可以忍受！但贾环要是欺负宝钗的话，那他可就不能忍了。
　　“你去哪里？你惹的事还不够多吗？还不坐下来！听我说！”宝钗急道。
　　“他……没欺负你？”
　　“夫君怎么会欺负我？他让我来跟你说，你肯不肯去新庄子里面干活？如果你不肯去，那以后他也就不管你了！我也不管你，妈妈也不管你了！所有人都不理你了？”宝钗嘟着嘴说道。
　　“去……去那里能干什么啊？妹妹，你是不知道，那里什么都没有，就是石头和树木……”
　　“金陵的赵家庄一开始有什么？除了黄土和石头，只怕树木都没有呢？哥！你到底还想不想为这个家争口气啊？如果想，不管去干什么，你都给我挨下去！”
　　薛蟠没有办法，苦着脸又问道：“去多久啊？”
　　“这我也不知道！”
　　“哎呀！妹妹，你就去求求妹夫，让我别去那里吧！我……我保证不再惹事！这总行了吧？”
　　“也行！那我将妈妈、蝌弟、琴妹都接过去住了，你一个人爱去哪去哪吧！”
　　“啊……”薛蟠看着宝钗说不出话来！
　　…… …… ……
　　时间已过黄昏，深秋的夜幕降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到掌灯时节。在好些跳动的烛光、油灯点缀下的雅馨院中，薛姨妈、贾环、宝钗、薛蝌、宝琴一家人齐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吃着晚饭。
　　“妈，以后你就是我们家里的老太太了哦！虽说你的年龄还属于芳华正茂，可奈不住你有福气啊！因此啊，我们这些小辈以后可全听你的号令了！宝姐姐，你说是不是？”贾环笑着说道。
　　“嗯！”宝钗微微笑着点点头，对贾环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薛姨妈眉开眼笑地说道：“我的儿，你就别折腾我了！我啊，哪里管得了家里的事，以前在那家里，你又不是不知道，全由宝丫头说了算的！”
　　“妈！你又说胡话了……”宝钗撒娇地靠进薛姨妈的怀中。
　　“哟哟……你们看看，都成了家的人了，还像个女儿家似的！只要你们能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呀，妈妈就比什么都开心了！”薛姨妈感慨地说道。
　　贾环点点头，说道：“妈你放心吧！不论以后的日子怎么样，我都会好好对宝姐姐的，绝不让她受委屈！”
　　“嗯，妈相信你！”薛姨妈笑道。
　　薛宝琴一边有些晕乎乎地说道：“姐夫，你对姐姐正好！”
　　贾环拿起筷子一敲她的头，笑道：“等给你找个夫君，你就会觉得你夫君好了！”
　　薛宝琴立时羞红着脸，对贾环吐了吐舌头，说道：“那你就给我找个像你这样对姐姐夫君！”
　　宝钗闻言，笑道：“好个不知羞的女儿家，这话也是你能说的？”
　　薛宝琴脸上顿时绯红一片，趴在桌子上不敢看人了！这模样倒是逗得大家又笑了起来。
　　“姐夫……”薛蝌适时说道：“哥哥下午的时候已经去了新庄子那边了，他让我跟你说，他会听你的话，好好在那边做事的，叫你不要忘了他！”
　　贾环娶了宝钗后，这辈分好些大了那么一丁点，最起码薛蝌要管他叫姐夫了！闻言后，他点点头说道：“先将他的性子好好磨磨再说，倘若再不治治他，以后闯出祸事来，只怕就救不了他了！”
　　薛姨妈听了，心里禁不住发酸，说道：“我的儿，你可要好好的看住你哥哥，他那性子一上来就什么也不管不顾的！”
　　“放心吧，妈！我会的！”贾环应了下来，而后又道：“薛……薛蝌，你如果愿意，以后就跟着我做事吧，我的身边需要你这么个人，朝廷那边授官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倘若是外派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啊……我愿意！愿意的！只要姐夫不嫌弃就行！”薛蝌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男人之间说话做事，往往就是哪么一两句，简单、干脆、直接，了当！至于薛蝌的前途问题，倘若有合适的机会，贾环自然会帮他一二，这个是完全不必要说出来的，因为本来就是还不确定的事，许下什么诺言的话，反而就成画蛇添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