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墓的兔子》季微雨

25、第二十五章

　　日子过的总是很快，夏天的炎热还没有完全离开，就迎来了开学的季节。

　　与新生对于大学的新鲜感不同，早已经习惯了校园的林诺在下课后走进了图书馆的二层。

　　“ 林诺？”

　　听见别人喊自己，林诺回头，站在身后胳肢窝下夹着一沓画纸的龚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林诺，好久没见了。”

　　“ 是啊，” 林诺走上前，“ 你假期回老家了，玩的怎么样？”

　　“ 就是那个样子，” 龚齐笑了笑，“ 天天陪我爸走应酬。” 说着，他补充解释一句，“ 我家不是做生意吗，我爸就总想要我也这样，就带着我走各种应酬，说是混个熟脸。”

　　“ 这样也好，” 林诺浅浅一笑，说。

　　“ 毕竟他说画画很难出头，” 说着，龚齐看着林诺手里的书，问：“ 你借了什么？”

　　“ 这本杂志，” 林诺摊开手，“ 里面有介绍听止的作品，听说讲解的很详细，我想回家看看，学习一下。”

　　“ 你还是那么喜欢听止啊，” 龚齐笑了起来，“ 我觉得她的作品有点缺少内涵，毕竟是个女作家的作品，总是不够大气。”

　　“ 听止是女的？”林诺一愣，问。

　　“ 是啊，你看她作品的风格，哪个男的会画那种东西？而且你仔细看她的画没有，她的作品里感觉总是有一点瑕疵，之后用覆盖的手法重新描绘一样。”

　　龚齐无心的话让林诺听着并不舒服，她抿嘴，回应一句，“ 听止的画并不小气，他的作品布局很精致，感情丰富，比起那些只有磅礴框架的作品，他的作品更多了一种细腻。至于你说的瑕疵，我觉得那是他故意为之的。”

　　“ 可能你也是女的，所以更能理解她吧，” 龚齐一耸肩，“ 对了，一会儿你去画室吗？”

　　“ 不去了，我还有打工，” 林诺摇头，说。

　　“ 你开始打工了？做什么？”

　　“ 一般的工作吧，” 林诺呵呵一笑。

　　“ 你不是想去画廊吗？” 龚齐听她这么说，问：“ 怎么没去？”

　　“ 没有那种机会，” 林诺无可奈何地说：“ 我还不够好。”

　　“ 没有的事，” 说着，龚齐似乎想起来什么，他说：“ 对了，我爸的生意里认识一家在西城的画廊，虽然有点远，不过我应该能介绍你去。”

　　“ 真的？”林诺眼神一亮，继而好奇问：“ 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你不去？”

　　“ 好的机会先让给别人，” 龚齐笑着，“ 那我回去给你问问。”

　　“ 那真是麻烦你了，” 林诺感谢地说一句后，看了看时间，“ 时间不早了，我要先去打工了，再次见再聊。” 说着，她拿着借好的杂志，走了出去。

　　林诺来到司淮家的时候，见司淮站在门外，正向车走去。司淮看见林诺，轻笑一声，带着玩笑地说：“ 来的还真是巧，正好赶着出去。”

　　“ 你要出门吗？” 林诺看着司淮，见雪球也跟着在司淮身旁，问：“ 带它出去？是看兽医吗？”

　　“ 兽医？” 司淮略微一愣，随后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声音，眼眸一转，看了眼地上的雪球，“ 确实应该看一下，绝个育应该不错。”

　　“ 噗噗噗！”

　　林诺见惯了司淮与雪球的拌嘴，她忍笑，问：“ 那你们是去那儿？”

　　“ 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司淮说着拉开车门，与林诺说：“ 上车。”

　　“ 哦，” 林诺听话地点头，坐进车里的时候将手里的杂志放在位子上。司淮眼眸一瞟，无意看一眼杂志封面，问：“ 喜欢看这种书？”

　　“ 嗯，” 林诺点头，“ 我专业是学美术的。”

　　“ 哦，” 司淮随声应一句，手转过方向盘。

　　“ 对了，” 提起画画，林诺想起来什么事情，好像闲聊一样地与司淮说：“ 我上次去找楼凰，看见她家挂着许多听止的画。”

　　“ 嗯？”司淮不做关心的哼一声。

　　“ 想不到她也喜欢听止，” 林诺觉得不可思议道：“ 其实楼凰没有你说的那么坏。”

　　“ 我没有说过她坏。”

　　“ 你不是说做地巫生意的都是奸商？”

　　“ 奸商就一定坏？” 司淮反问林诺一句，“ 都是生意人，利益为上。”

　　听着司淮的话，林诺低下头，抱起坐在自己膝盖上的雪球，翻开它洁白柔软的肚皮，握着它小巧软面的爪子，“ 楼凰还和我说了一些事情。”

　　“ 她说雪球因为我妈妈断了一条腿，” 说着，林诺深吸一口气，眼神里都是亏欠地看着雪球，“ 为什么一开始你们不和我说呢？”

　　司淮呵笑一声，“现在你不是知道了？ ”

　　“ 这不一样，我过了这么久才知道…… ” 林诺的声音越说越低，她的目光看入雪球灰色的眼眸，“ 我们那时候只是刚认识，你就付出这么多，而我之前还觉得你…… ” 林诺说着一哽，鼻头略酸。

　　雪球吸着鼻子，抬起上半身，伸出爪子，抱在林诺胸口，似乎在安慰她一样。

　　“ 真心的喜欢是不需要回报与告知的，” 司淮接下林诺的话，“ 从它决定的那一刻开始，就不需要任何的回报，随意也就没有让你知道的必要，不过是付出的那一方无怨无悔。”

　　“ 可是…… 如果我早知道…… ”

　　“ 如果你早知道，你会对它更好？” 司淮说：“ 如果是这样，那么你对它的好不过是感激，并不是喜欢，这不是它想要的。反而言之，当你不知道的时候却依然对它好，这才让它觉得快乐。”

　　司淮的话让林诺无法反驳，她只是一直看着怀里的雪球，想要哭出来的嘴角拼命忍着，不想让这只可爱的小东西看见自己难受的模样。

　　纵然这些眼泪是因为感动与愧疚。

　　“ 正是因为喜欢的时候付出了一切，所以当失去的时候也是惊天动地的，” 司淮说着，嘴角虽然带着玩笑的弧度，然而他眼神略有游离，似在回忆。

　　“ 五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司淮的话让林诺回想起楼凰所言，她问。

　　“ 问一下你母亲，她应该会知道，” 司淮说。

　　“ 我妈妈？”

　　“ 其实不一定是你妈妈，路上随便拉一个活过半世纪的人，都应该知道，” 说着，司淮的车停下，“ 到了，下车。”

　　司淮的话转移了林诺的注意力，她顺着看向窗外，只见车停靠在一叫做“星州华府”的别墅小区外，林诺跟着司淮下车。

　　林诺与司淮走到门卫处，警惕的门卫看着司淮面生，问：“ 请问你们找谁？”

　　“ 十三栋，” 司淮熟练地说。

　　“ 哦好的，” 门卫点头，随后看了看司淮的车，说：“ 你车可以开进去。”

　　“ 不用麻烦了，我们很快就会走。”

　　“ 还是开进去比较好，” 门卫笑了笑，好心地说：“ 你那个是好车，这附近有的孩子皮的很，经常碰见用钥匙什么划伤车的，开进去保险一点。”

　　“ 没事，我的车就算被划了，我也不亏，” 司淮嘴角笑的高深莫测。

　　门卫一愣，虽然听不太懂他的话，不过看着司淮颇为固执，也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打开了大门。

　　“ 你为什么不开车进去？” 林诺跟在司淮身边，问：“ 要是真的被孩子划到了，挺麻烦吧？”

　　“ 我的车被下了咒，划它一刀等于给自己的阳寿划掉十年，” 司淮说的云淡风轻，“ 死的早，还会早点来找我做生意，我不亏。”

　　司淮的话听得林诺觉得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地难以开口，只是艰难地咽了咽。

　　“ 而且这里，不太适合开进来，” 司淮说着，眼眸略沉，“要是被看见车牌号，就会比较麻烦了 。”

　　“ 被看见就麻烦了？” 林诺跟着司淮走到一桩别墅前，停下脚步。

　　“ 这家的东西比较复杂，” 司淮声音压低，看一眼林诺，“ 要减少一切可能留下的痕迹。”

　　司淮的话让林诺警觉了起来，“ 这次的东西……很棘手吗？”

　　司淮没有说话，只是嘴角一笑，走上前，按响了门铃。

　　“ 来了，” 听见门铃声，屋内传来一阵脚步声，“ 请问是谁？”一句疑惑落下，一女人将门推开一道缝，看着三十来岁的模样，穿着围裙，身上飘着厨房的味道。

　　“ 你好，我们想找一下柳月。”

　　“ 你们？”女人一愣。

　　“ 也就是你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