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禅》五湖烟水散人

7、异瞳少女

　　十里长街。
　　一双目无华老者与一目若月华流光潋滟生辉少女一个槁木般手抚二胡弦，一个纤手若初生之柳吹箫。
　　奇的是，少女双眸一个明紫，一个晶蓝。
　　一男子注目于那少女，厉声道，“少带着美瞳装怪物了”
　　少女霎了霎双眸，明紫若暮霞摛锦射出一道通透光路。晶蓝若碧落初霁晴暾乍现曜亮四下的空气。
　　男子怔了怔，“你不是装的？”
　　老者缓缓的道，“我家本来都是异瞳
　　”
　　男子哧一声笑出，“你家都是异瞳怎么就你是瞎子。”
　　老者轻叹道，“我年轻的时候，爱一个人失去了自己的双眼。爱一个人，痴狂则无自我，薄幸则无情，未若爱自己五分，旁人五分。”
　　男子心道，“这老的又看不见，小的又小，我若强行做了那小的，他们两个又能如何？”他左手一把扯住少女纤袖，右手翳少女樱唇，老者听不见响动，少女挣脱不开。
　　此时一人一把撇开那男子，按在地上，拳脚狂风疾雨纷纷而下。
　　少女回眸一笑，“哥哥，谢谢”
　　那人心道，“这女子好有礼貌”抬眸，却见少女一双妙目，一为蓝，一为紫。
　　那人奇道，“小妹妹，你的眼睛”
　　老者说，“我家都是异瞳”
　　那人道，“你们真是奇人，眼睛出奇，拉个二胡养活两个人也是出奇”
　　老者道，“不是，我还算卦”
　　“你算算现在将来我身上会发生什么
　　”
　　老者叹道，“小伙子，你听说过一句话吗？卦不可算尽，恐天道无常，未来怎可算。只能算算过去罢了。”
　　“好吧，你算算过去”
　　“你的妹妹曾被人羞辱，挣脱开来之后跑了，丢了”
　　少女心道，“难怪他遇见我的事会挺身而出”
　　那人叹道，“你真是奇人。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少女笑道，“世界这么小，总会找到的，我陪你一起找”
　　那人初见少女异于常人的一双美眸，便心生欢喜，便应了。
　　二人行遍了天下。
　　一次，在一云笼雾溟濛的山中，一个住持说，“我遇见一个女子，和你说的相似。她说她跑丢了，我就收留了她。只是……一次她意外坠崖，找到的时候，她的眼睛瞎了”
　　那人一迭声道，“让我见见吧，见见吧，见见吧”
　　那女子盈盈冉冉步出，淡若芙蕖，只是一双眸子暗沉无光如夜。
　　“妹妹”
　　“哥哥”
　　异瞳少女又是凄凉，又是欢喜。
　　他终究寻到了她，他却再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了。
　　主持瞧着两个少女，神色微变。那人道“怎么了”
　　主持道，“令妹的眼睛，不是没有治好的办法，只是……”
　　“只是什么？”
　　“办法太过残忍，伤一人。救一人。”
　　异瞳少女微微觉察，“与我有关吗？”
　　“是的。”
　　“我爱哥哥，我便爱了他妹妹。我愿意救他的妹妹”
　　住持说，“只是，需要你亲手戳破自己双眼，流下的两滴明紫晶蓝泪。”
　　异瞳少女毫不迟疑，戳瞎了自己那一双明紫如霞晶蓝潋滟的妙目。
　　两滴泪滴到妹妹眼中，妹妹睁开双眼，天地敞亮，异瞳少女沉入永夜，一双明眸，化成了夜似的黯黑。
　　那人道，“你的眼睛变成了黑色，与旁人没有任何不同，我也不喜欢你了，我和妹妹一起走”
　　徒余一点青衫影，一点一点沉入溟濛云深处。
　　住持说，“我真的意外，他会伤一人，救一人。”
　　少女喃喃的说，“爷爷说的不错”
　　住持奇道，“什么？”
　　少女默默不语。住持心道，“她是思念爷爷了吗”如是寻到了她爷爷，将她送到了爷爷那里。
　　住持说，“她的眼睛看不见了”
　　爷爷说，“唉，我说的什么来着”
　　住持说“你说的什么？”
　　爷爷说，“四十年前，我爱了一个女人，她说她将嫁给我。准备嫁妆的时候那个女人说她弟弟得了绝症，唯有异瞳之泪能救。我戳瞎了我的双眼，那个女人说非常感激我，每天都会来我的二胡前听我拉二胡。她的弟弟也每天跟着来。直到有一天，她的‘弟弟’喊了一声“妈妈””
　　那个女人忽然长泪珊珊而下，她说，她18岁就订婚了，二十岁就有孩子了，保养的好，其实已经26岁了。她也不想骗他，但是孩子得了绝症，她也没有办法。
　　年少气盛的他抓起二胡前罐子里所有硬币，如天花纷坠坠了她满身满头。
　　她再也没有回来。
　　他说，“爱情如四书五经，也讲究中庸”他缓缓流下了一滴泪，从暗淡无华如槁如灰的双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