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禅》五湖烟水散人

6、绮窗风月梦

　　黛烟最初不叫黛烟，芳名中一个艳字，十分俗艳。入了这行，她自作聪明起了个名儿叫黛烟。
　　夜来光影潋滟，红一点，绿一点。
　　芸芸众生在光与影下舞——红灯下他们杀马特秀发燃烧了起来，绿灯下女子红色唇膏幻成了紫，五色变幻下他们身上光点濯濯生辉。
　　而黛烟这边，冷冷清清。
　　“人都到那边儿去了！”
　　描青的眉向上微微一挑，一个倒八字。
　　黛茜袅袅走过来，“让他们排练了舞，在门口跳”
　　黛烟点了点下巴。
　　于是这边门前佳人露脐甩发蔚为壮观。
　　长街霓虹灯亮了，与“夜来香”霓虹影一映，满街生辉。天上繁星荧荧明光暗淡，璧月溟濛依稀。
　　黛烟颇得意。
　　“哎呦，林老板啊”
　　林昱踏的地板嘭嘭有声。
　　黛烟一挽她手臂，整个人儿如融化了的水，宛转凹凸贴在了人身上。
　　他说她是他的皇后。
　　他却周六周日来一点，恍若她是他的点缀。
　　她是什么呢？他说他爱她。她便沉醉入梦不醒。
　　黛茜说，“你醒了吗？你只是一个泄欲的工具而已。”
　　“他说他爱我”
　　天底下怎么有这样天真无邪的人？
　　“他只是一个打着爱的旗号泄欲的伪君子而已！”
　　她转眸流睇过去。绮窗外，滟滟光影，似一个红雾粉烟缭绕的梦。
　　“那你呢？你算什么？”
　　黛烟烟眉一挑，经典的倒八字。
　　“我只是一个靠男人活着的女人而已”
　　“不，我们是生意人。是靠自己活着的人。什么时代了。”
　　“是的，什么时代了。从古代开始流传千年，能变得了外表，变不了骨子”
　　“但是现在男人对于女人是不是处女，都不在乎了，他们变了。”
　　“是的，从前他们嘴里说不在乎，心里也是。现在他们嘴里说着不在乎，心里还是在乎”
　　一霎黛烟神情仓皇。
　　“他会娶我吗？”
　　“你觉得呢？”
　　“我该怎么办”
　　“找个老实人嫁了”
　　如是黛烟嫁了个一无所有的人。
　　过得半年，她生了个女儿，那女儿清艳颜容，玲珑一寸水晶心。一次输液，他意外发觉，她不是他的。
　　他与她大吵大嚷，十里皆知。
　　离婚后，她又添了一个小东西。
　　也许是林昱的，也许是他的，也许……谁知道呢？
　　黛烟只得去寻黛茜，也许她有一点主意。
　　重到旧时明月路，袖口香寒，心比秋莲苦。
　　休怕生生花里住，惜花人去花无主。
　　“夜来香”换成了超市。
　　黛茜，林昱皆不知何处。
　　风里洇开了她一行玉箸。
　　任何行业的女人都有这一点悲哀，妄想依靠男人，男人心说变就变，妄想依靠爱情，爱情说来就来说去就去。空耗娇韶芳年，待得世事纷纭流云变幻后，徒立绮窗风月下，此身茫然不知何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