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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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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当我们其中一个取得胜利时,就是另一个的死期。
——《德古拉》
“如果我拒绝呢?”米诺斯没有立即接受,而是抱手问道。法兰西玫瑰早算计好了一切,米诺斯甚至不能肯定如果自己强制执行原计划,后面还有什么更糟的变数。
这花真丑。
“同归于尽不是什么浪漫的事情。”雅柏菲卡说,仍保持着递花的姿势,见对方没有接的意图,显出几分苦恼,“不喜欢吗?”
“完全不。”米诺斯本来就不是什么喜欢花草的人,何况是敷衍成这个样子的礼物,毫无诚意。他们盯着对方,彼此眼中所暗藏的信息并不像表面行动这般柔和。如果不是眼下的情况,米诺斯倒是真想试试对方的身手。
“我可以不追究你想杀我的事实,”雅柏菲卡淡淡地说:“并且不止一次。”被捕那晚,他的行动并没有失误,而是有人将回复的信笺直接递交给了查理。他邀约的人在那晚早早休息,直至被叫醒。
“你出卖了我。”伯爵眼中一点都没有恋人的深情,而是同他的话语一般锋利。
听到这样的指控米诺斯不易察觉地一顿,接着又无所谓地笑起来,“是。”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龙骑兵团团长,雅柏菲卡.塞维尔殿下。”米诺斯的声音很轻,几乎只剩下唇间的气音。
王权之剑。
龙骑兵团和巴士底狱,太阳王时代开始用来维持绝对君主制的两把武器。到现在为止,理当维护王权的红色军服轻骑兵仍未出现,国王调动的两只军队,全是雇佣军。新年舞会上的红色礼服,和衣服上的国花刺绣,在正式场合都是不可越矩的禁忌,除了国王,也只有龙骑兵团团长能这样穿着。
“我不是你们的敌人。”雅柏菲卡说。
“也不会是我的朋友。”米诺斯接道。但米诺斯知道他已经失败了,本来就不稳固的决心,被这样一扰乱,暂时难以再凝聚起来,况且,巴士底狱外的广场上,人民的口号和零碎的枪声连高耸的城墙都无法挡住。两人之间的你来我往,都压低着声音,看似恋人之间的呢喃细语,实则刀光剑影。
“为了法兰西。”浅蓝的瞳色变得微深,伯爵的话语严肃而不容拒绝。
片刻后,米诺斯接过玫瑰,插入外套的口袋,“为了法兰西。”他说。
巴士底狱的外城墙上挂出了免战旗,大门外的吊桥缓缓放下,一袭身影缓缓从中走出,不是巴士底狱卫兵制服的黑色,而是王室的蓝与金色。
“法兰西的公民们,我是雅柏菲卡.塞维尔,国王的兄弟,普洛因伯爵。”雅柏菲卡的声音不高,吐词清晰,平稳。
广场上的人声渐渐低下去,让他的话语能传得更远。
“今天你们在这里,所呼吁的平等,自由,权利,也正是我同样所追求的,因此,我感谢你们。”正式的礼节,站在最前方的女孩递给雅柏菲卡一朵代表革命的红白蓝三色纸花,他低声道谢后将其别在左胸处,“法兰西行进到今日,旧时的制度已经不能让王国健康发展,我们需要一条更加光明的道路,让每个人都有同样平等的权利,共同为国家的未来而奋斗。”
“人,生而自由,但这份自由的前提是在不损害其他人的基础上。生命是平等的,站在你们身边和你们对面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法兰西的子民,甚至有可能是你们的亲人,朋友,或是邻居,你们的武器不应该对象彼此,也不应该沾染上同胞的血。”
“我将前往凡尔赛,去劝说我的兄弟,解开相互之间的误会,在这期间,请为自由,为不再受言论的限制,为有平等生存的权利,摧毁巴士底狱。”人民的愤怒需要一个发泄口,而这座王权专制的象征早该被拆除。“近卫军与你们同在。”两个小队的近卫军在一周以前就已经进驻巴黎,现在分散在这些民众之中,协助和引导。
被临时征用的马车穿过人群停在雅柏菲卡前方,在上车前,他转身将一个吻落在跟过来的米诺斯的脸颊上。
“你这是要把我作为留在巴黎的人质?”米诺斯懒洋洋地问,以卫队和人群的距离无法辨别的轻声。
向世人宣告这虚假的恋人关系,作为筹码的一部分。
“罗伯斯庇尔还没有对其他人说过你的身份。”雅柏菲卡说。
“你担心他们杀了我,并将我留下作为人质。”于是米诺斯得出结论。
“嗯。”
还真是,利用的彻底。
“殿下,正常的恋人在这种情况下,可不应该是你这种表现。”米诺斯突然揽住雅柏菲卡的腰,抚上对方的面颊,“不要反抗。”吻封住还未出口的话语,舌尖描绘着唇线,然后撬开贝齿,长驱直入,泄愤般强取豪夺,激烈却毫无温情。
7月15日,凡尔赛和巴黎的驻军撤离,巴黎的围城之危解除,留下的近卫军接管巴士底狱的拆除事项;16日,王室召回内克尔;17日,国王宣布接受代表革命的红白蓝三色旗。
而米诺斯早已离开巴黎,抵达特鲁瓦的最高法院,复职上任。
三权分立,口头的承诺哪比得上实际的权力更加有效。从雅柏菲卡离开巴士底狱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打算留在巴黎。
如同当初他没有打算赴那场印坊之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