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刀剑如梦（拾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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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夕如何能知道十多年后自己的想法？就她自己来说，她就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最后十多年后的自己会选择自尽而不是想尽办法获得家人的谅解。虽然和人私定终身不是她该做的事，但她好歹还没和别人有婚约呢，既然两个人女儿都有了，不是更应该从长计议，不该这么轻易放弃生命吗？
望着柳静海那张满是悲痛的面容，她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想要安慰一下孪生哥哥，却平生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踌躇的停在他面前，忧郁的望着他，直到柳浮云揽过她的肩膀，她才转过身，有些自责的偎依进了哥哥温暖的怀里。
“好了好了。”见二弟哄住了妹妹，柳惊涛自然而然的伸手搂住弟弟，温声道：“我们好多事情一直都是在听别人说，还没弄得那么明白呢，大家想要问什么，说什么，还是等下来我们兄妹私底下好好谈谈，怎么样？”
“……大哥说的是。”柳静海沉声道，强自按耐住自己想要挣脱他的手臂，也故作轻松地一笑，到底不想惹妹妹伤心。他将目光转向一直坐在一边闭口不言的叶英叶晖兄弟，径直对前者见了礼，却对后者不闻不问，连多看一眼都欠奉。
方才他在街上撞见叶晖和柳夕走在一起，先还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然而柳夕和他相认以后，自然十分愉快的向他介绍了自己的心上人，本以为会让他高兴一些，谁知道却顿时刺痛了做哥哥的心——她不喜欢叶炜，那自然是好的，简直不能更好了，但她喜欢叶晖，怎么还是叶家人！
他立刻就把柳夕抱上马带走。可怜小姑娘不明白他为什么是这么个态度，还有些闷闷不乐的回过头张望叶晖追上来没有，一面责备他对自己的心上人态度太过冷漠，还是柳静海不动声色的引着她说些过去的事情，才让她重又高兴起来。
他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说服年轻的大哥二哥让小妹和叶晖分开，是以也懒得给他什么好脸色。柳夕在他后面看到这一幕，本来还很忧郁的心情一下子没了，又想跳起来跟他急眼，被柳浮云赶紧拦腰抱住——但这下连他也隐隐觉得有些古怪起来，怎么三弟这些年，居然都算得上性情大变了吗？他原本那样温柔体贴的一个人，现在却如此锋芒毕露，要不是眉眼的确还算熟悉，他又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叶晖也没想到他的态度竟比柳惊涛柳浮云兄弟还要漠然，但到底同他不怎么熟悉，又想他原本就是十多年后的人，经历得更多，对自家的恨意比别人强烈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倒也并不强求，柳静海并不看他，他也毫不生气，只是微笑以对。
还是叶英心知肚明两家私底下的联系，原本他还没有告诉兄弟，也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让叶晖知道，但此时感觉到柳静海不甚友好的态度，他却一下子下定了决心，同叶晖一起回礼后，一边安抚的拍着二弟的手背，一边在心里感叹：霸刀亦是多事之秋，也不知道这次意外重逢，会让柳三庄主做出怎样的决定呢？
柳静海却不知道他如此迅速地下了决定，又转过头去看杨青月，行完礼后难得放松了两分：“我已经写信去了千湖岛，相信逸飞近日便会赶来，还请杨大哥稍候两日。”
杨青月轻轻嗯了一声，态度不算很冷淡，但也并不热情。幸而柳静海早已习惯他的态度，倒也并不觉得奇怪——然而下一刻，他就看见杨青月站起身，自然而然的走到了柳惊涛身边站定。
是了，这个时候，他们还是最要好的一对兄弟，形影不离，同吃同住，好似他们才是亲生兄弟一般。柳静海回忆起过去的情形，再想起如今他们相处的模样，嘴角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丝冷笑：或许，青月哥始终没有改变，只是，他一定也不会想到，大哥竟然变了吧！
几个人各怀心思的吃过了早饭，气氛非但一点不似柳夕之前想的那样融洽，反而显得颇有几分压抑。她本来就因为觉得有些不适，不想吃过饭以后，叶家兄弟立马告辞离开，好像是要同他们划清关系一般，更惹得她大动肝火。然而还没等柳夕开始发脾气，叶晖就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有话要同她说，于是柳夕顶着自家三哥阴郁的眼神，一路把他们送到了客栈门口。
走出大门，叶英便体贴的先行一步，把空间留给了这对经历颇有几分独特的有情人。柳夕握着叶晖的手，十分苦恼的小声同他说：“三哥真的好奇怪！明明从小到大，只要是我喜欢的，他就算是不喜欢，也不会讨厌的，他怎么会反对我们在一起呢？”
本来三个哥哥里面，她对同为双胞胎的三哥是最放心的，觉得他最会支持自己的心意，不想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是以止不住的有些失落。而叶晖看到的却是另一些东西，借着帮她拨弄头发的动作，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看他似乎对你大哥有些意见，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千万要小心。”
“什么？”他最擅长察言观色，对人心的把握可完全不像对武功那么迟钝，柳夕自然也知道他的本事，只是提起自家兄弟，她还是忍不住露出怀疑的表情来：“晖哥，你看错了吧，三哥怎么可能会对大哥有意见呢？”
“但愿是我看错了吧……如果不是，你只当是我心胸狭窄，胡乱怀疑你三哥就是了。”叶晖知道她和每一个哥哥感情都很好，为了避嫌，他本也不该在柳夕面前说这样的话，但想到方才惊鸿一瞥时见到柳静海的神情，他还是没由来的觉得一阵忧心。
“小妹，你是否有想过——”或许青春年少的时候，大家的关系自然能轻易保持团结融洽，但长大以后，很多事情就会变得十分复杂，并不是亲兄弟就能避免一切的。比如，霸刀似乎并不是长子继位的传统，日后老庄主退位后，究竟是直接由身为长子的柳惊涛主事，还是可能会越过他选择另外两位少庄主呢？
不过若是直接询问柳夕，大概她也不甚了解吧，毕竟从她的态度完全看得出来，她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的。叶晖其实也并不想让她面对这个深究起来颇有些残酷的问题，一时之间不由有些踌躇，而在他犹豫的时候，柳静海已经挣脱了阻挡了他一阵的柳惊涛，径直朝他们走了过来。
害怕他听到什么之后对柳夕不利，叶晖于是只是柔情似水的捏了捏柳夕的小手，要她乖乖听哥哥们的话，不要乱发脾气，然后就急急忙忙的追随叶英而去了。
柳夕痴痴凝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冷不丁却被人一掌拍在背上。她不悦的回过头，就看到自家三哥同样一脸不悦的盯着自己，冷笑道：“看够了吗？”
“三哥，你好讨厌哦。”柳夕扑过去捶了捶他的胸口，仰着脸对他不乐意的哼哼。“等我们回去以后，晖哥就会来家里提亲的啦，他是肯定要做你妹夫的，所以，你态度好一点嘛！”
她全然没把叶晖方才的告诫放在心上，也是理所当然的——她和柳静海乃是一母同胞、一胎所生，双胞胎之间心意相连，不过就差了十多年的岁月罢了，但人还是那个人啊！她熟悉的三哥，哪里是这样有心计的人呢？
柳夕这样想着，不由抬头对他一笑。看到她纯真的笑容，柳静海心一软，原本责骂的话已到嘴边，又被他自己吞了回去。
多年前失去妹妹的锥心之痛，至今仍然在他胸口中回荡。柳夕逝去之后，他病了好一阵子，日日夜夜梦到她离开自己身边，头也不回去往一处自己无法到达的河岸，任自己怎么追赶也措手不及——她是这样，二哥是这样，书雁也是这样。他这一生，似乎一直在不断的失去重要之人，好不容易能短暂的寻回，抱有这昔日珍宝，何不珍惜此刻，享受这一刻的安宁呢？
“唉。”柳静海搂着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像是小时候柳夕犯了错来求他时一般温柔的说道：“真是拿你没办法。”
至少在妹妹返回以前，就别把她牵扯进不好的事情之中了。他这样想到。
——而在他们背后，柳惊涛和杨青月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眼角的余光若有似无的落在自家三弟背上。
柳静海对他有些抗拒，但表现得还算不动声色，只是瞒得过其他人，却瞒不过刚刚和他接触的柳惊涛。
那在他手放过去的刹那，一瞬间绷紧的肌肉……但小妹自尽、二弟失踪以后，山庄里就剩他们两兄弟互相扶持，难道还能造成什么不能弥补的隔阂？
柳惊涛百思不得其解，心里隐隐有些担心：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能从三弟那里知道全部的真相吗？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刀剑如梦（拾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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