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虬髯客传（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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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觉身边的景色又一次突兀的变得陌生，柳夕下意识的抓紧了身边哥哥的手，另一只手紧张的握住了刀。
吸取上一次的教训，他们这一路走的都是大道，也不再踏足偏僻的山道，谁知道即使已经如此慎重，躲不过的还是躲不过——也是，他们不过肉体凡胎，又有什么办法躲过这些仙家手段呢？
只是……究竟是何方神圣如此不依不挠，一直追着他们，并且又到底想要从他们这里得到什么呢？
柳夕心中十足忧愁，柳惊涛想的却并不是这件事。他独自带着妹妹奔赴华山，而没有邀杨青月同行，固然是有他同柳夕说的原因，但自然也有别的考虑——
上次被牵扯进幻境的四个人，究竟谁才是事情的源头呢？
如果说是叶晖的话，那么他们三个都纯属是被牵连，但这样的说法柳惊涛自己都不相信。按照关系亲疏的联系，他当然更偏向于连接其余三个人的是自己，小妹进入幻境之前，不也首先在山林中见到了本该远在千里之外的他吗？
只是如果这个假设是真，那么小妹无疑是和他牵连最深的那个，青月其次，和他之前根本没什么交集的叶晖才是无辜被牵扯的那个。但这个假设到底是真是假，不大胆的尝试一次，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
——所以这次他带了小妹出来，能顺利到达纯阳自然最好，中途若是再次遇到幻境，他也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此时见柳夕有些慌乱，他便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轻声安抚她道：“别怕，那幻境并不想要我们的性命，不是吗？再说，大哥也会陪着你的。”
有大哥在身边，柳夕的确安心了不少。但她望着柳惊涛，心中仍有些不平之意：“可是距离我们之前从幻境出来，根本没过多少时间，他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到底是想要我们做什么呢……？”
命运这样被无形的力量随手掌控，让柳夕止不住的有些畏惧。
“不管他想要我们做什么，只要保护好自己，我们总能脱离这副处境的。”柳惊涛轻声安抚着她，一面伸手握住了她拿刀的手。“无论如何，你要记住，大哥和你在一起呢。”
“……嗯。”柳夕点了点头，努力朝他笑了笑。
不知何时，却有浓稠的迷雾从地面升腾而起，逐渐将他们包裹在其中，随后又被山风吹散。而原本并肩走在山道上的两人两骑，却已然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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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夕这一次醒来的时候，身边竟不是空无一人。她自一张软榻上支起身子，看着身边众多言笑晏晏的姝色丽人，浅浅的吐出一口气，脸上勉强露出几分微笑来。
随意扫了几眼四周，她们正身处一处金碧辉煌的宫殿，看摆设像是供人休憩的偏殿。旁边的女子看模样俱是十六七岁，容貌各异，但或清纯或美艳，竟都有过人之处，身上所穿的各色轻薄襦裙，纹路虽然华美异常，但却都带着几许妩媚风情，不像是正经姑娘的打扮，倒更像是富贵人家蓄养的姬妾。
察觉这个事实以后，说不害怕自然是骗人的，但柳夕谨记着临行前兄长叮嘱她的话，拿长长的指甲刺了刺手心，装作若无其事的凑到距离她最近的一对少女身边，想听听她们在说些什么。
好运的是，那两人似乎正和原身交好，见她醒来，便只是笑着唤她一声红拂，随后娇声调侃道：“还以为你要一觉睡到夜里呢。”
柳夕眼睛一亮，差点惊呼出声，连忙用手掩了小嘴，小声嗔道：“我……我这不是醒了吗……”
她心中惊讶万分：原来在这个幻景里，她竟是成了红拂女！这故事她曾听三哥说起过，当然不过是市井中流传的一段野史风月，说的是前朝司空杨素家的姬妾红拂，只一眼就相中了日后成为大唐名臣的卫国公李靖，毫不犹豫的夜中奔往相投，李靖欣然接受了她，从此英雄美人，自战场一直走到庙堂上，恩爱相守了一世，说来还有几分令人神往。
但因为柳夕还是个闺阁少女，柳静海竟敢对她说起这等事，惹得独孤意大怒，还重重处罚了他，是以柳夕记得十分清楚。
只是……若她是红拂女，那大哥会是故事里的李靖吗？
柳夕不知道答案，只能神色淡然的跟着这些姬妾们坐在一处，静待故事的下一步发展，没一会儿却有人来唤她们，说是客人到了，让她们出去伺候。
柳夕自软榻上拾起一把红色拂尘，跟在众女身后来到花厅，擎着拂尘站在队伍中间。她转着眼睛，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厅中的景象，只见主位上坐着一个气势惊人的老人，懒洋洋的斜倚着胡床，想必就是历史上那位赫赫有名的司空杨素了。
她不敢多看，移开目光去看四周的装饰，却见一个人昂首挺胸走进室内，不由眼睛一亮，脸上的笑容顿时真挚了起来。
那位虽身着布衣，仍显得器宇轩昂、神采飞扬的英俊年轻人，不是叶晖又是谁！
见到一个熟人，虽然不是自家大哥，柳夕的心也跟着安定了许多。她朝着叶晖灿然一笑，发现叶晖也跟着看了过来，却先是皱了皱眉，随后朝她点了点头。
随后，他便一本正经的朝杨素行了一礼：“……李靖，见过杨司空。”
原来他是李靖啊。柳夕舒了口气。那么，自己只要按照红拂夜奔的故事，今晚去找他就行了吧。
她眼巴巴盯着叶晖朝杨素一拜：“天下正乱，正是英雄辈出的时候。司空乃是陛下的左膀右臂、肱骨重臣，正当为陛下收罗各方豪杰，不该如此见客。”
柳夕心中一跳，没想到他脱口而出的竟是这个，正担心杨素会因此发怒，谁知道杨素哈哈一笑，竟从胡床上站起身，招呼叶晖入座，随后一本正经的听他说完了全部谏言。
随后，他对叶晖道：“似你这等人才，若换做数十年前，老夫定将你奉为上宾，然而老夫如今早知天命，没有了过去的壮志，你在我这里，也达不到应有的成就。今日以后，我会向陛下举荐你，终有一日，你定会坐到我的位置！。”
闻言，叶晖又是一拜：“司空说笑了。多谢司空提携，李靖感激不尽。”
他说完便退了出去。杨素心情很好，挥退了姬妾，带着几个伺候的下人自己独自去了书房。柳夕心事重重的跟着一众少女返回方才的偏殿，一边走一边思索夜里该怎么行动，不知不觉落到了队伍最后。
走到一个转角时，她突然被人拉住，还未惊呼出声，就被一把捂住了嘴。柳夕下意识的抬脚踹去，耳边却响起一声低低的呼喊：“柳姑娘，是我！”
是叶晖！柳夕惊喜的收回脚，转身抓住他的手臂：“叶二哥，你还没走啊！”
“你在这儿，我怎么放心得下。”叶晖有些恼怒的解下外衣，将她从头到脚裹了个严实，柳夕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身上也穿着那姬妾样式的轻薄衣衫，有些脸红的拉紧了他的外衣。
“我、我本来是打算夜里去找你的，故事不就是那样吗……？”
“胡闹！这种地方哪里是你该呆的！现在就跟我走！”叶晖之前一贯谦谦君子，此刻却表现得十足强硬，但柳夕不知道为什么，非但没有为此生气，反而觉得心口一阵乱跳，被他拉着跳出窗户，还忍不住小声调侃他：“卫国公主动带走杨司空的姬妾，还想不想要杨司空的提拔了啊？”
“胡说，你才不是什么姬妾。”叶晖板着脸轻斥了她一句，这才软下声来说道。“没关系，结果总是一样的。再说，比起那些虚名，你才是最重要的啊。”
他说得一本正经，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却没注意柳夕看他的目光，摇曳着温柔的波光。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虬髯客传（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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