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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年代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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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原主的愿望除了虚无缥缈的梦想外,更重要的是现实。
许安国希望家人都能寿终正寝。
次日,天刚擦亮谢安歌就早早地起了床。
准备早餐,服侍爷爷洗漱吃饭。
事情都琐碎至极,但谢安歌很有耐心,微微垂眸,从碗里舀起一勺昨晚剩下的野鸡药膳,琥珀色的汤水散发出微涩的药味。他吹了吹白色汤勺里的汤水,将勺子凑到爷爷嘴边。
最后一勺喂完,谢安歌仔细地给爷爷擦了擦嘴。
许爷爷有些自嘲地说:“老了,不中用喽!”
尽管许爷爷已经努力放松心情了,但言语中的酸涩还是令人心酸。
谢安歌重重地将瓷碗搁到桌面上,碗勺碰撞,声音清脆。
许爷爷愕然地看着孙子,只见孙子那张稚嫩的脸上竟然涌出了怒意。
“爷爷这话,我不爱听。”谢安歌缓缓地长呼吸了几口气,“您不过是不小心摔伤了罢了,养一段时间也就好了。”
谢安歌握住爷爷瘦削的手腕,直视爷爷略微混浊的双眼,安慰道,“爷爷,您别担心,我已经长大了,一切有我。”
许爷爷摸了摸谢安歌的手背,有些哽咽,“好孩子,好孩子……”
看来长时间卧病在床,平日里又没有人陪伴,终究是影响到了爷爷的心理状态,谢安歌在心中叹息。
他将爷爷放平身子,掖好被子,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他脚步顿住了。
许爷爷疑惑地看着孙子瘦高的背影。
时间缓缓流淌。
谢安歌转头,语气认真而严肃,“爷爷,如果像您这样上过战场、杀过敌人、浴血奋战、保家卫国的人都不中用的话,那咱们国家也没几个中用的人了。”
“爷爷,您上次给我讲的红军过草地的故事还没讲完呢,等您病好了再给我讲吧。”
说完,谢安歌就走了。
温热的泪水顺着满是皱纹的眼角落下来,滴到了枕头上,许爷爷的嘴角却翘了起来,混浊的眼睛也多了几分神采。
“好孩子,爷爷病好了就给你讲爷爷当年过草地的故事!”
这个小山村原名常家村,后来改名叫红星生产大队。
名字倒是很好听,实际上没啥用。
这个村子既偏僻又封闭,最近的县城离这里也有三十多里地。
来之前,许爸爸将家里大部分的粮票、布票、油票……都给了儿子,就怕这爷孙俩照顾不好自己。
这破地方实在也没什么东西,穷得老鼠都不来,谢安歌已经打听好了,县城里还是有间百货公司卖东西的,那些票都能派上用场。
住在牛棚,谢安歌每天的工作就是喂好这些牛,以及打扫干净牛棚,将牛粪运到指定的地方。不是什么重活,但就是脏和臭,以及耗时间,工分自然也不多。
这个年代养牛是没有什么饲料可言的,只有一些路边生长的野草可以给牛吃。村里的田地大多没有篱笆,所以谢安歌也不能去放牛,免得糟蹋粮食。
因此,准备草料也是谢安歌的工作。为了今天能有时间出去,他昨天特意多准备了一天的草料。
谢安歌吃完早餐,收拾好碗筷,去喂了牛,才准备出发。
他拿上一沓票子,背上竹筐,往山上走去。
这里的大山开发程度并不深,深山野林里有不少伤人的野兽,除非饥荒,村民们一般是不敢进山冒险的。
也就谢安歌艺高人胆大,敢进山打猎。
村民们进县城常走的那条路比较平坦,但因为地形的缘故,要走许多弯路,步行的话,到县城大概要三四小时。
许爷爷情况特殊,实在不适合露富,谢安歌打算从山上走。路已经探过了,虽然难走了点,但是可以走直线,用时比较短。他能早点买了东西回来,免得爷爷担心。
高大的树木遮蔽阳光,隔绝了热气。
野草丰茂,肆意生长,遍布山林。
足足半人高的野草,加上地上缠绕的藤本植物,能让人寸步难行。
谢安歌轻轻跃上野草顶部,仿佛一片落叶落在上面,将这烦人的野草当作草坪,施施然地走了起来。
虎啸声,猿鸣声,在山林里回荡。
惊得一片林子的鸟儿纷纷飞起,从绿色的树冠里冒了出来。
然而当谢安歌走近时,那虎啸声顿时消失了。
一只斑斓猛虎趴在地上,拼命将大脑袋挤到爪子下面,不敢吱声,生怕又被抓去暴揍一吨。
它森林之王不要面子的吗?
谢安歌看到这只把屁股对着自己,鸵鸟般躲起来的大猫猫,心下好笑。
他摘了颗松子扔过去,正中“王”字。
大猫猫喉咙发出低沉的吼声,毛茸茸的脑袋从爪子下冒出来,左右张望,看是哪个混蛋敢耍他。
最终,大猫猫的目光锁定了一棵大松树上的人。
那人带着笑意看过来,一点也不害怕。
呜呜,怎么又是这家伙?
森林之王太难了。
大猫猫默默地把头转了回去,埋到爪子下面。
谢安歌被逗笑了。
他看看日头,放过了这只识时务的俊杰,加快了速度。
谢安歌走了有一阵之后,大猫猫才抬起头小心翼翼地左顾右盼,看到人不在了,大猫猫兴奋地打了个滚,庞大的身躯压倒了一片野草。
它站起来,抖抖毛,昂首挺胸地巡视领地。
在谢安歌前往县城的同时,红星生产大队的大队支书也赶着马车,慢悠悠地朝县城去了。
下山前,谢安歌用了个幻术,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相貌平平的成年人。
到了县城,谢安歌先到医院买药。
许爷爷也并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前段时间摔伤了手臂,又被下放,心里受不了才病倒了。雪上加霜的是,心气下去了,许多旧伤也就复发了。
许爷爷年轻时参与的战争数不胜数,打进身体里的子弹数量也超乎想象,也就是命大福大,才活到了这把年纪。
不是什么重病,就是要好好地养着。
走出医院后,谢安歌看着这七十年代的街道。
路上的行人并不算多,但精神面貌积极向上,自有一股勃勃生机。
这个时候的经济水平其实是很低的,整个县城最高的楼也就两层,是青砖砌的,看起来有种朴实无华的美感。
所谓街道也就一条街而已,百货公司就在这条街上。
说是百货公司,还不如后世的一家杂货店。
那百货公司只有并排的三个柜台和后面的货架,所有商品一览无余。
一个穿着蓝色列宁装的女人坐在柜台后面,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拿着本□□正在看。
“同志,我想买东西。”谢安歌走了进去。
被打断了看书的女人有点不耐烦,抬起头正想说些什么,一见那双寒星般的眼睛,不知为什么嘴里那些不客气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被吓到了一般,售货员愣愣地看着谢安歌不说话。
谢安歌有点无奈,他没想到这里竟然能碰到一个对超凡力量这么敏感的人。
论起对力量的感知,还是那些遵守丛林法则的野兽感知最为敏感。
当谢安歌一踏入山林,里面的野兽就知道他不好惹,越是聪明的动物,越是惧怕他。
人类在这方面就要差多了。
也就那些心思纯净的小孩子能隐隐约约感觉到谢安歌的可怕,大人们顶多是觉得谢安歌性格不好,不太好相处。
这也是谢安歌有意为之。
这个世界的力量上限非常低,偏偏他的处境算不得好,有一个病弱的爷爷要照顾。
在进入书中世界之前,为了趣味性,他也没看被魔气侵蚀后的小说。
这意味着他不知道到底是谁拨动了气运之子的命运线。
他要是真的收敛起所有的力量,将自己伪装成真正的普通人,怕是会有不少麻烦不说,还有可能会阴沟里翻船。
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吧。
翻船更是免了。
谢安歌敲了敲柜台,“同志?”
售货员回过神,脸色阵红阵白,勉强笑道:“同志,你想买什么?”
谢安歌的视线落在柜台里的布匹上,全是蓝色、黑色、灰色、土黄色、军绿色。
他皱了皱眉,这些布上面都落了灰了,看起来不仅脏,还显旧。
这些人的服务态度很有问题。
售货员见此有点尴尬,一手摸着□□,介绍道,“这些涤卡布料都是上个月到的,还是新的。”
谢安歌已经决定了,这些布买回去之后一定要先洗干净再做衣服。
他把手上的布票都花光了。
买到的布大概能做两床被子和几套衣服,勉勉强强算是够了。
针线、剪刀、棉花之类的也买上了。
接着,谢安歌十分豪爽地买买买,手上的票用了七八成,买了小米、粗粮、面粉、油盐酱醋,还买了个专门用来熬药煲汤的砂锅。
在明面上,砖石之类的建筑材料,并没有人卖。
因为这年代的砖,要么拿票去砖厂买,要么自己用砖窑烧。
谢安歌不会烧砖,也没有那个条件。
他跑了一趟黑市——这东西在什么时候都不会少,哪怕是他出生的那个星际时代,科技那么发达,法律那么完善,仍然无法完全杜绝黑市这种神奇的产品。
那句名言怎么说来的?
如果有100%的利润,资本家们会挺而走险;如果有200%的利润,资本家们会藐视法律;如果有300%的利润,那么资本家们便会践踏世间的一切。
谢安歌给够利润后,他想要的砖在十天后就能到手了。
大队支书的马车上也坐了大队支书要接的人。
两个知青都是从同一个城市来的,一男一女,男的叫赵爱国,女的叫张丽华。
大队支书悠哉悠哉地赶着马车,一点也不着急。
那马车晃晃悠悠的,走得慢吞吞的。
张丽华轻轻地握着拳,思绪翻飞,不知道年轻的许安国是什么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