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黄昏之宿敌》酒醉亦休

8、番外Beam

　　“喂，站住！跑什么兔崽子？！”

　　七八岁的孩子揣着怀里的东西跑了两步就被人追上了，男人狠狠踹了他两脚之后把人拎了起来：“狗娘养的，老子叫你把东西拿出来，你还敢跑？！”

　　“Devin，又教训你侄子呢？”邻居大叔叼着根烟，笑着说。Devin阴狠地瞪了他一眼，拎着人回了房间，一把抢过男孩怀里的粒子短刀，骂骂咧咧地把试图反抗的人踹开：“野种，老子养着你已经了不起了，再敢不听话，我早晚把你丢出去喂虫兽。”

　　男孩撞上了桌角，后脑一疼，眼前昏黑一片，咬着牙瞪着那个准备用父亲遗物去交换酒钱的男人。似乎是很不喜欢他的眼神，男人又转了回来，恶狠狠地踩了他好几脚，抽过烟灰缸里尚未熄灭的烟头往他身上烫过去，神色癫狂。

　　直到人奄奄一息，Devin才把人丢下，捡起刀走了。若是弄死了，福利署的补助就没法到账，他才不会那么蠢。

　　男孩躺了一会儿，勉强爬了起来。房子里已经什么也没有了，没有药也没有食物。他翻了一阵，只从柜橱角落里找到一小块发硬的面包，三两下处理完以后，打开房间，缩进了床底的角落。

　　他脸色不太好，身上新伤旧伤都有，青青紫紫的於伤和皮带的抽痕，还有大片连在一起的黑褐色烟头烫伤。半年前，一直独自抚养他的父亲过世了，作为孤儿，他转由他的叔叔照顾。开始并没有很糟糕，三个月后，福利署的工作人员撤离他家附近，叔叔又开始喝酒，并且很快就花完了父亲为数不多的积蓄，能卖的也都卖了。今天这把刀，是父亲最钟爱的，他很抱歉，还是没能留住。

　　头疼的厉害，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对劲，他伸手摸了摸，肿块横跨了半个后脑勺，还有些细微的血迹。他开始有些害怕，父亲死前他答应他会好好长大的，难道连这件事他也要失约吗？

　　门板被人来回摔打着，Devin带着醉意的喝骂声忽远忽近。男孩有些耳鸣，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隐约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他抱紧膝盖，努力把自己缩的小一点，如果现在被找到，一定又免不了一顿毒打。

　　或许他注定在一个这样的夜晚里，无声无息地死去。贫民窟里太多和他一样的孩子了，他的绝望太常见，没有人会在意。一群像老鼠一样活在阴沟里的人，连自己的生命都要依靠罪恶延续，怎么可能有帮助别人的善良？

　　天还是亮了，他从床底下爬了出来。Devin歪倒在沙发上睡得死死的，男孩站在沙发前静静地看着他因醉酒而浮肿的脸。

　　厨房里还有一把餐刀，他昨天翻东西的时候看见的，按父亲教他的，不到两分钟他就能让Devin安静地死在沙发上。

　　Devin再也没出现过。

　　男孩偶尔会从窗户里翻出来偷点东西吃，眉眼间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尖刻和冷漠。

　　贫民窟就是这点好，没人喜欢多管闲事。

　　一个月后，他换回了父亲大部分的遗物，一点一点将父亲的房间还原成之前的样子，然后把父亲的军服平铺在床上，把自己洗干净，才小心翼翼地躲进了宽大的军服里。

　　“爸爸，Ton说那把刀已经被人买走了，对不起。”他抓着军服的衣角：“但是除了刀你的东西我都换回来了。我知道偷东西不好，我会改的。”

　　他觉得很难过，父亲应该不会喜欢现在的自己了——撒谎，盗窃，还杀了人。

　　他答应父亲活着长大，可是不杀了Devin他就不能长大，不撒谎盗窃他也不能长大。在这里，连照进来的阳光都是冷的，更何况人心？没人愿意帮他，他们都在装聋作哑。他没有办法，不得不做一个坏孩子，因为这是父亲对他的最后一个请求，他一定要满足。

　　即使他一分钟都不想待在这个黑暗的地方，他也要努力活着长大。

　　门外有人敲门，不知道是不是白天被骗的冤大头。男孩小心地摸到窗户，照旧翻了出去，但两分钟后，他就被人抓到了。

　　卫兵把人抱到了飞行器前，里面的少年伸手接过又踢又打的男孩，搂在了怀里，然后将那把熟悉的刀递到他眼前：“这把刀的主人，Derrick，是你的父亲？”

　　他抿着唇不说话，少年轻柔地扳过他的脸递到一台仪器前，得到了面部五官百分之七十重合的结论之后，满意地笑了。

　　一直坐在另外一边的男孩看见少年的笑容，立刻把手里的蛋糕塞给他：“这个给你。”

　　他愣住了，抱着他的人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他抬头看去，少年轻声说：“我叫Pha，你的父亲，是我的老师。你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是来带你回家的。”

　　“……”

　　“你不会再挨打了，也可以继续上学，还能吃饱穿暖。”Pha安抚地对他笑了笑，接着说：“你会有新的家人，你父亲退役前的战友决定收养你了。”

　　他经历过太多的恶意，所以眼前人的友好，他感受得格外清晰。

　　“你叫什么名字？”那个和他年级相仿的孩子拉拉他的手，笑着对他说：“我叫Kit。”

　　他有些婴儿肥的脸上陷进去两个大大的酒窝，仿佛整个人都带着阳光，暖意从手心传遍全身。

　　久违的温暖让他泪流满面。

　　“我叫……Be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