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黄昏之宿敌》酒醉亦休

10、第九章

　　“Sears！Sears！！！”Forth抱着Beam冲出书房，跑向卧室：“把医生叫过来，快点！！！”

　　入眼大片的血红早就让Forth清醒过来了，他小心让Beam趴在床上，剪开他的衣服处理伤口。Beam的后背上扎着密密麻麻的碎玻璃片。Forth常年混迹在战场上，见过比这可怕无数倍的伤口，此刻却根本无法冷静下来。

　　他懊悔极了，清理出的每一块碎片，都扎回了他心里，痛得他说不出话。

　　医生很快赶到了，从Forth手上接过镊子，迅速清理干净伤口，然后用治疗仪修复。

　　治疗持续了大半个晚上，Beam一直没有清醒过来。Forth轻轻伸手摸了摸Beam的后背，那里光滑如旧，除了被血浸透的衣服，一切都好像是他的幻觉一样。

　　Forth惊魂未定，脸色比躺在床上的人还难看。他站起身送医生离开，带上卧室的门后，按了按抽痛的眉角，问道：“他怎么还没醒？是不是失血过多了？”

　　“Beam先生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惊吓过度。”医生看着Forth不解的眼神，接着道：“我刚才检查Beam先生的身体时，发现他的精神状况非常的不稳定，情绪波动很大。其实伤口只是看着吓人，并没有伤到主要血管和脏器，Beam先生昏迷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惊吓导致的昏厥。”

　　“惊吓？”Forth有些脱力地靠在墙上，疲惫地问道：“是我吓到他了吗？”

　　“应该不是。”医生小心地看着中将的脸色，斟酌着措辞：“很多人都会因为各种复杂的原因对特定的事物或者场景产生恐惧，严重的话就会导致昏厥，只要避免接触这些东西就行了。”

　　医生交代完注意事项，一刻也不想多留，匆匆告辞了。Forth转身回了卧室，Sears已经给Beam换好了干净的衣服，他斜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地看着Beam暴露在灯光下苍白的脸，觉得前所未有的累。

　　Beam做了一夜的噩梦，醒来的时候一身冷汗。

　　天还没亮彻底，微白的晨光照进来，刺的他眼睛生疼，Forth俯过身，擦干他脸上交错的泪痕：“怎么了？还很难受吗？”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Beam像是回过神了，微微向后退了退，抬头看向他，Forth的手落了空，顿在了原地。

　　Beam看向他的眼神厌恶又无助，甚至有一丝压抑的恐惧，Forth的心又一次被他扎了个对穿，讪讪地收回手，哑着嗓子说：“Beam，对不起。你……”别这样看我。

　　后半句哽在了喉咙里，Forth无声地开合了两下，还是勉强扯出来一个难看的笑：“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房间里只剩下Beam一个人了，他紧绷的后背缓缓放松，整个人滑进了被子里，眼泪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完全不受控制。

　　“先生，Alex少校方才打了电话过来，提醒您不要错过今早的会议。”

　　Sears恭敬地递给Forth一杯热咖啡，Forth接过来抿了一口，看了看时间，简单收拾了一下，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之后，匆忙出了门。

　　“长官，联盟那边传来消息，Corey已经开始和我们的人接触了。”Alex急促地低声说着：“要不要让Iar回应他？”

　　“不急，吊着他就好。”Forth习惯性地皱着眉，努力让自己集中精力，从昨晚的一夜惊魂里清醒过来：“Corey是个纯粹的小人，让Iar先找好退路——Phana怎么样？”

　　“还在和外交部交涉，似乎并没有注意到Corey的异常，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举动。”Alex有些惭愧地说：“他的周围太严密了，我们没有离得更近的暗线，只能模糊地探知到一些日常，不能保证真实性。”

　　Forth安抚地笑了笑，说：“可以了，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Phana不是普通人，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会议室。参与此次会议的高级将领们都已经到齐了，一边吞云吐雾地聊着天，一边等着Forth的到来。

　　Forth的脚步猛地停在了烟雾缭绕的会议室门口，记忆藉由着刺鼻的二手烟味迅速将他拉回了昨晚那个混乱的瞬间——昏暗的书房，刺鼻的烟味，入眼大片的血红和Beam痛苦的脸。

　　心理上的愧疚和压抑加上彻夜未眠的疲惫，让他出离地暴躁起来，Forth咬牙低吼道：“谁让你们在这里抽烟的？！”

　　全体军官集体起立，迅速将烟压灭在烟灰缸里，手忙脚乱地冲Forth行着军礼。眼看着部下集体露出了惊慌失措又不明所以的表情，Forth迅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可理喻，僵着张脸示意他们坐下，吩咐道：“把净化器打开，等烟味散干净了再开会，今后任何人都不允许在军区范围内抽烟。”

　　诸位可怜的将领做了上司无辜的沙包，整场会议都保持着端正的坐姿，中规中矩地讨论着会议的中心话题，多一个字的废话都没人敢说，生怕哪个标点符号又戳中了Forth的肺管子。

　　重压之下的会议效率出奇的高，不到两个小时就解散了，Forth在众人谢天谢地的眼神里走出了会议室。Alex叹了口气，刚要跟上，就被人拉了一袖子：“少校，中将大人这是怎么了？”

　　不打战的时候，军队里十有八九的人都抽烟，Forth自己就是杆烟枪，无端端的，这烟怎么就入不得他的贵眼了？

　　“我怎么知道。”

　　Alex抖了抖肩膀，把那人的手甩了下去，他总不能告诉这些倒霉蛋，中将大人恋爱谈的不顺心，拿你们撒气吧？

　　“大人，禁烟的事要发公函吗？”Alex追上Forth问道。

　　Forth停在了办公室门口，侧身看了眼Alex，说：“发吧。发完去军医那里给我开几针尼古丁戒断剂，再准备一些日常用品给我。”

　　Alex愣住了，中将这是什么意思？要在办公室里住下吗？经验告诉他Forth现在心情不好，最好不要多嘴，于是副手大人从善如流地抱着东西，迅速远离了不稳定的中将。

　　Forth进了门，疲惫地躺在宽大的沙发上，很累，却睡不着。

　　脑子里晃来晃去的，全都是Beam的那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