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的等待》秋叶漫城

3、三

　　阿黄不是老死的，两个月前它才刚下了三只小狗崽，它的生命力还跟以前那么旺盛；它不是病死的，它似乎从未生过什么病，从未让主人操心过；它也不是冻死的，在它闭着眼睛躺下的地方旁边靠墙处，就是它的窝，里面垫了干草。
　　乡村的春节年味儿比城里要浓一点，早饭过后，人们便开始串门拜年。小巷子里和村子里两条简陋的“主干道”上，陆陆续续地有三五成群的人走过，大多是同龄人相跟着一起去小伙伴、朋友家里吃着瓜子、围着火炉唠嗑，也有大人带着小孩去给家族里其他长辈拜年的。子玲家的房子处在村子里的一个十字路口，隔着那条简易的“主干道”，她家房子对过就是一个不足十平方米的空地，村里人都管那儿叫“小广场”，平时没事的时候很多村民都会到小广场上“聚会”，谈天说地、交换信息。过年期间，没什么娱乐活动的乡村，这个小广场就更是大伙儿的精神寄托了，他们要在这里交流交流一年的收成，畅想畅想来年的致富路，也不忘互相比比身上的新衣，谁的更便宜，在哪里买的
　　隔壁宋奶奶出门了，她是这条巷子里出门最早的人，因为她一向是个干活利索的人，做任何事都很效率，而且做得井井有条，因此她大年初一早上早早吃好饭、拾掇完毕，第一个出门一点也不稀奇了。宋奶奶的目的地呢，当然是非小广场莫属了。路过子玲家房后时，她看到子玲一边抚摸着阿黄一边哭时，便走过去问：“玲玲，阿黄怎么了？”一听到宋奶奶关心的询问，子玲哭得更伤心了，她哭着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它怎么不睁开眼睛啊？它是不是死了？”听到子玲的哭诉，宋奶奶觉得很意外，就在前两天她进城办完年货回村时，还在村口看到阿黄卧在那棵苍老的大槐树下，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看到她时，阿黄还欢快地摇了摇尾巴，因为宋奶奶偶尔会把一些剩饭拿给它吃，因此它每次看到宋奶奶时，都会摇摇尾巴以示友好。“唉，最近天太冷了，阿黄是被冻死了。”宋奶奶看到阿黄身上渐显出的一丝丝冷霜时叹了口气说道。她也着实不愿相信阿黄死了的事实，这大过年的，一条娇小可爱、曾经鲜活动人的小生命就这样消逝了，真让人难过。可宋奶奶转念一想，前几天天还要更冷啊，最低气温能达到零下十几度，过年这两天天气预报上说气温还上升了几度，年前的积雪从腊月二十八九开始慢慢消融了呢，阿黄不可能熬过了最冷的时候，却熬不过这春天来临前最后的严寒吧？这时，西边又走过来一位老爷爷，老爷爷姓程，已经八十多岁了，他走路的时候颤颤巍巍的，看样子也是奔着小广场来的。看到宋奶奶站在那里，程爷爷便凑了过来，看到趴在地上慢慢变僵硬的小狗，他一下子便什么都明白了。“它是不是吃多了？过年前后人容易吃多，鸡啊狗啊什么的也一样，容易撑死。”程爷爷一边摸着他那给人智慧感的山羊胡，一边有感而发道。宋奶奶听了也开始点头，觉得程爷爷说得有理。随后又陆续有几个村民聚拢过来，大家七嘴八舌，猜测和评论着阿黄的死因，有的说是被鞭炮吓死的，有的说是自然老死的，而死在大年初一这一天可能是天意，说明这是一条不同寻常的狗，身负神的的旨意······
　　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子玲哭得更伤心了。